啞口無言。
本來席夜白以爲齊染咄咄逼人話語讓她說不出什麼來了，卻沒有想到顧蘭因如此柔美多情的話語更讓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緊抿着脣瓣，僵硬的神情下是如同岩漿一般沸騰恨意。
如果說在這一番話之前他只想讓靳少麟一無所有匍匐在地上向他搖尾乞憐的話，那現在他就只想讓靳少麟死。
只有他死了，他所受的屈辱纔會被洗刷乾淨。
是靳少麟對她很好，那他對她就不好，做的事情就少嗎？
他守在她的身邊這麼多年，他照顧，哄她開心，爲她出頭處理各種麻煩的事情，討好顧子辰那個小鬼，爲了她甚至把他大半個身家都賠進去了……
在靳少麟的事情上席夜白本來就很敏感，當這個念頭用上席夜白的心頭的時候戾氣隨之涌了上來。
放在桌子上的手攥的死死，嵌進肉裡的指甲傳來輕微的刺痛，他微微的低着頭，“你什麼意思？”
席夜白是努力讓自己平靜無波的，可他繃緊的聲調還是泄露出他異樣。
“我沒什麼意思。”顧蘭因就像是沒有注意到席夜白的反常一樣，“我只想告訴你的是，我不願意嫁給靳少麟，不願意跟他舉行婚禮並不是新聞裡那些記者編出來天花亂墜的東西，而是我真的受夠了！五年的婚姻並不是我期待的，靳少麟這個男人也並不是我期待的。”
聞言，席夜白愣住了，聽了顧蘭因說了那樣長長的一段話之後，他本來還以爲顧蘭因會說的是對靳少麟的戀戀不捨，舊情難忘，卻不想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顧蘭因苦笑一聲，“我知道我這麼說好像是一個沒有心肝的女人。”她擡手製止席夜白的開口，語調有着悠長，“可這卻是我的心裡話，這幾天來我回靳家住，我跟靳少麟之間曾經不止一次的發生爭執，一開始我們都試圖心平氣和的說話，可在表述完立場之後總是控制不住的想要說服對方。
然後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等到火氣上來了就是爭執，爭吵，冷言冷語，到最後冷戰。
其實我並不能想的很明白爲什麼我們之間變成這種樣子了，可我終於明白的是，靳少麟很好，真的很好，卻並不是我想要的那種男人。”
席夜白並沒有說話卻信了大半這段時間他買通靳家女傭讓她偷偷錄下的音裡有很多都是兩個人關在房間裡的爭執。
一開始就正如顧蘭因所說的一般，他們都試圖說服對方，可每一次都以爭吵結束。
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
就像兩隻刺蝟一樣，他們都想要拼盡全力的擁抱對方，卻忘記了在用力的同時他們身上的刺把對方刺得遍體鱗傷。
嘆了一聲之後，顧蘭因繼續說道，“這個世界這麼大，我們的人生還那麼，那麼的長明天，後天……未來，我們會遇到什麼風浪不清楚，會遇到什麼危險也並不知道。那是不是說每一次遇到危險，遇到風浪他都要把我拋下？我不接受，我絕對不會接受這種事情無休止的發生。
靳少麟永遠都不懂，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他滴水不漏的保護，而是想跟他一起面對風浪。顧蘭因從來不是菟絲子。”
說這話的時候顧蘭因的聲音很輕，可話裡的意思卻很堅定，他甚至從她俏麗的臉龐上看到了神彩。
在一刻眼前的顧蘭因跟五年前那個掄起椅子悍然的砸向大門的女孩重合在一起。
勇敢，無畏，只要認定的就悍然的衝過去。
那個時候他就是被這樣的顧蘭因所吸引住，然後再也移不開視線，以至於把心都搞丟了卻不自知。
見到席夜白良久的沒有吭聲，她搖頭，露出無奈的笑容，“我知道你們都是不相信的，可這卻是實情。”
“不！”席夜白大聲的說道，“我相信！我相信！誰說不相信的！我從來都清楚你並不是那種願意藏在男人背後的懦弱女孩。也許你並不是從來都沒有害怕過，可已經生下辰辰，並把他養大的你已經足夠堅強了。”
顧蘭因的臉龐上露出激動的笑容來，“夜白你……我……”她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可能是情緒波動太大了，她的眼眶都發紅了，“夜白謝謝你，或許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在我心中你能夠一直這樣不離不棄的陪在我身邊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
幸福真是來的太快了，本來他還對靳少麟嫉妒的到雙眼發紅，憤怒的恨不得宰了他纔好，而現在他覺得自己開心的都快要飛起來了。
本來她的情緒應該是不會起伏這樣大的，可之前他才降到了谷底，這麼一起一降的縱然是席夜白也沒有辦法淡定如此了。
“蘭因！”他忍不住抓住顧蘭因的手，眼瞳微紅着，他望着她眸光熱切，“或許現在並不是什麼良好的時機，可我真的控制不住了，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度過下半生，相互扶持共擔風雨嗎？”
“相互扶持？共擔風雨？”顧蘭因是重複也是反問。
“是。”席夜白的聲音無比的肯定，他動情的說，“我們就像之前在新加坡一樣彼此都有自己的事業跟空間，而在生活中的時候就是你主內我主外，好不好？”
“新加坡……”顧蘭因的神情有些微妙，很難用文字來描述，但是有一點可以一覽無餘的就是她哪一點的心動。
席夜白幾乎以爲顧蘭因就會點頭答應下來，可她卻搖頭了。
“夜白不行。”顧蘭因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我還有辰辰，縱然他已經迴歸靳家，可我還是不能夠扔下他不管。”
席夜白聽到顧蘭因的拒絕並沒有生氣，反而是神情更加柔和了，“當然不是讓你扔下辰辰不管。”席夜白很是耐心的說道，“他是你的孩子你永遠都不會不管他。
可蘭因你要明白，既然你接受不了靳少麟的專治，總有一天你得讓他明白，你跟靳少麟沒有辦法在一起了，你們已經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