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程遠輕嘆一聲，說起來，他和葉曉曉，誰也說不着誰。
他也是有家有室的，大過年的，不在家陪老婆孩子，跑這來思念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女人。
而葉曉曉呢，她就要和柳言結婚了，卻不守本分，跑白夜寒住過的地方來。
屋裡有個電熱壺，柳程遠燒了壺開水，給葉曉曉倒了一杯，“喝點吧？天氣這麼冷，別受涼了。”
葉曉曉雙手握着杯子，不是爲了喝，就爲了暖手，“柳叔叔，你、怎麼來這了？”
柳程遠看着牆壁上掛着的白菲遺像，倒是一點不隱瞞，“我過來陪陪菲菲，唉，她在世的時候，我沒陪過她，現在，也只能聊表心意吧？”
葉曉曉明白，他這不是爲了陪白菲，而是爲了減輕內心的負疚感，還有釋放他心中的壓抑，“我想，白菲阿姨泉下有知，她一定能感受到你的一番苦心，”
柳程遠感嘆道，“但願吧，我這輩子欠她們母子太多了，下輩子都還不完啊，對了，夜寒怎麼樣？他去哪了？聽說，他還在國內？”
葉曉曉鼻子發酸，“昨晚上還看到他來着，應該是住在酒店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她就要和柳言結婚了，總不能告訴柳言的爸爸，她心裡想的人是白夜寒吧？
柳程遠沉默了會，說道，“曉曉，其實，你喜歡的是寒寒，對嗎？”
葉曉曉一怔，他怎麼看出來了？誰都知道，就白夜寒不知道吧？
柳程遠嘆了口氣，“我看的出來，你對寒寒還有情義，只是，爲什麼要離開他而答應嫁給小言呢？小言和寒寒都是我的兒子，我兩個都疼愛，可你卻放棄了自己愛的而選擇了那個不愛的，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葉曉曉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誰都不想傷害，和柳言的婚期都定了，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讓柳家、讓柳言揹負那麼大的羞辱了！
“沒什麼苦衷，柳叔叔，我是自願嫁給柳言哥的，我們本來就有婚約的，不是嗎？”
柳程遠從她的表情就看出來了，她這是強裝出來的，“其實，如果你不愛柳言，你大不必走這一步，就算你悔婚，我也不會責怪你的。”
他這麼說，一半出於對白夜寒的內疚，一半出於試探，畢竟，他也不知道白夜寒和葉曉曉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白夜寒又和蘇曼不清不楚的。
葉曉曉擠出一抹微笑，“我不會悔婚的，柳叔叔放心，我今天到這來，也許，只是心中有些事沒了吧？過去就好了。”
“是嗎？那就好，不管選擇寒寒還是小言，對我來說都一樣，我都會祝福你們，只可惜，寒寒他……”柳程遠一陣哽咽，白夜寒已經不能再行男女之事，今後，還有誰願意嫁給他？估計連蘇曼也要放棄了吧？
葉曉曉心中隱隱作痛，“白夜寒他、一向都很堅強，他會走過去的。”
柳程遠眼眶含淚，聲音顫抖，“走過去？他都這樣了，還怎麼走過去？我問過晨峰了，寒寒他、恐怕這輩子都這樣了！唉，我該怎麼辦？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住他們母子！”
葉曉曉內心抽痛，如果可以，她願意付出一切來挽回白夜寒的健康！她知道，柳程遠一定在想，是不是因爲這樣，她才離開白夜寒的？
葉曉曉擔心自己在這會影響到柳程遠的心情，便說道，“柳叔叔，我還是先回去了吧？”
柳程遠說道，“既然都來了，就陪叔叔說會話吧？屋裡沒什麼吃的，我們到縣城的酒店吃點早餐去？”他經常在過年的時候到這來，對這邊的情況很熟悉。
大過年的，估計也就酒店還會有吃的吧？
葉曉曉沒開車了，上了柳程遠的車子，這邊正在大力開發旅遊，縣城有一家五星級的酒店，裡面有自助早餐吃，兩人來到餐廳，裝了自己喜歡吃的食物，來到餐桌旁坐下。
小縣城風景很好，山清水秀，縣裡很多人都在外地工作，過年的時候回來也都會住在酒店，吃早餐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兩人話不多，都暗藏心事，吃完早餐，葉曉曉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柳言，看了眼柳程遠，起身走到門口去接聽。
柳言就在她家門口，正按着門鈴，“曉曉，起來沒？我給你送早餐來了！一會我們到外面去玩吧？想去哪？”
葉曉曉沉默幾秒鐘後，說道，“柳言哥，我現在還在外面，我約了朋友，一早就出來了，可能要下午才能回去，我回去再給你電話吧？”
“在外面？這麼早？跟哪個朋友呢？”柳言很是詫異，她這一早的就走了，都不用跟他說一聲嗎？把他當什麼了？
葉曉曉隨便解釋了幾句，“我也是臨時決定的，柳言哥，我不和你說了，等我回去給你電話吧？”
柳言很失望，卻也不能發脾氣，只好把氣往肚裡咽，掛了電話後，約了幾個朋友出去玩。
葉曉曉回到餐廳，柳程遠問了句，“小言的電話？”
葉曉曉嗯了聲，默默的坐下。
一會，柳程遠的電話也響了起來，是顧芳華打來的。
柳程遠也抱歉的說了句，去了餐廳門口接電話，告訴顧芳華他在外面，出來走走，下午就回去。
他經常在過年的時候一個人走出來，開始的那幾年顧芳華也吵過、鬧過，還威脅過，但都沒用，有時候，他是大年夜出門，有時候是初一，也有時候是初二或者別的時間，反正，過年的時候，總有一天他會獨自外出，一般都是在外面待一天，就會回去，從來不說自己去哪。
顧芳華想過跟蹤他，都沒跟成，有一次跟着出門，還沒上高速就被他給甩掉了，也想過找人去跟蹤，後來想了想，覺得沒必要，每個人都有自己釋放壓力的方式，也許，這就是柳程遠需要的一點個人空間吧？顧芳華倒也沒再追究過。
柳程遠掛了電話，回到餐廳，今年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個葉曉曉，也算是奇遇了吧？倒也沒覺得葉曉曉打擾了他的清靜，反而是多了個可以說話的人，“吃飽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