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可能會有缺陷，也許是智力，也許是身體。
童心臉上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的笑容瞬間凝固，這句話像是魔咒一般在她的腦中迴盪，缺陷兩個字把她剛纔在孟悠悠面前的所有得意，一一擊潰。
而且給了她致命一刀。
疼的她面色發白，呼吸不暢。
剛纔她還在嘲笑孟悠悠，結果瞬間被現實打臉，因爲她所謂的將計就計，她和顧硯的孩子，可能會有缺陷……
她玩的這場心計，簡直就是一場笑話。
“我去殺了她！”路凱最先回過神來，再也忍不住怒火，站起來要去找孟悠悠算賬。
“老師！”
童心大喊一聲，叫住了他，“你別去，別去！”
因爲巨大的內疚和懊惱，她小臉毫無血色，身體也在發抖，眼眶裡迅速涌上一層水霧，豆大的淚珠撲簌簌的往下掉，“老師，別去，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喉嚨像是被東西堵着，她哽咽着開口，“是我的錯……”
想到孩子可能是白癡，也可能四肢不健全，她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崩潰大哭。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嗚嗚嗚……”
越想越懊惱，她忍不住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她竟然嘲諷孟悠悠蠢，明明她纔是最蠢的那一個！
清脆的巴掌聲把顧硯和路凱嚇了一跳。
顧硯就在童心身邊坐着，見狀趕緊抱住了她，“你打自己做什麼？”說完心疼的看着她右臉上清晰的巴掌印，一臉焦急。
“就是，你幹嘛自己打自己。”路凱也是又疑惑又心疼。
“因爲我犯錯了，學長，你打我吧，你打我吧，是我錯了，你打我吧！”
童心淚眼婆娑的看着顧硯，掙脫開他的鉗制，抓着他的大手往自己臉蛋上打去。
“到底怎麼了？”顧硯很無奈，加大手臂的力道，又把她摟在了懷裡，一邊拍着她的背給她順氣，一邊柔聲安慰，“別哭，別哭，你哭的我……手忙腳亂。”
“是，別哭了，
老師給你打包票，不管你做錯了什麼，我和顧硯都不會怪你。”路凱皺着眉安慰道。
面對着嚎啕大哭的童心，他也有些無措。
認識童心四年，他從來沒見她哭過，更何況還是這樣又哭又抽自己耳光。
“童心，相信我和顧硯，我們真的不會怪你。”
路凱的安慰異常暖心，可童心哭的更厲害，甚至還咳嗽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
路凱抿了抿脣，看向李院長，“李老，你看……”
李院長站了起來，“我是說可能，並非是百分百，童小姐不必太擔心。你們聊，我回避一下。”
路凱也跟着站了起來，“機率有多大？”
“這個不好說，童小姐懷孕的時間太短了，以後讓她每週來醫院檢查，隨時關注胎兒的發育。”
路凱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那以後要多多麻煩李老了。”
說着朝李院長鞠了一躬，以表感謝。
李院長趕緊擺了擺手，“不算什麼，醫者父母心嘛。行了，你們聊。”他快步出了辦公室。
路凱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抿着脣站到了沙發跟前，臉色凝重的看着哭的小臉通紅的童心。
顧硯柔聲哄着她，再三保證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怪她。
好一會兒之後，她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
眼睛又紅又腫，右邊的臉蛋也是又紅又腫，整個人狼狽極了。
顧硯心疼的伸手抹去她臉上仍掛着的淚珠，放緩了聲音，“好啦，再哭我也要跟着哭了。”
聲音低緩，透着憐惜和寵溺。
童心鼻子一酸，嘴巴癟了癟，眼眶裡又有水霧凝聚，“學長，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她懊惱的想要撞牆，真心的。
“不對你好對誰好，只對你一個人好。”顧硯說着親了親她紅通通的鼻尖，動作溫柔。
童心吸了吸鼻子，拿手背抹了抹眼淚，聲音沙啞着開口，“悠悠姐第一次給我注射的時候，我知道。我是爲了……”
她把自己心裡那點兒算計明明白白講了出來。
“剛纔我去找她，是爲了炫耀，從今往後，學長是我一個人的，她再也沒辦法和我爭了。”
“我算來算去，萬萬沒想到我竟然懷孕了……”想到缺陷兩個字，她眼淚又撲簌簌的往下掉。
剛纔她很想送給孟悠悠一句話：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現在她想把這句話貼自己腦門上。
“學長，你打我吧，都怪我，都怪我。”她聲音低了下去，腦袋埋在顧硯的懷裡，眼淚打溼顧硯的T恤。
顧硯久久未語。
路凱沉默不言。
過了足足有十分鐘，顧硯終於把複雜的心緒整理通順。
他深呼吸一口氣，拍了拍童心的背，聲音疲憊的開口，“你讓我說什麼好。”
“不用說，打我吧，你打我我心裡還能好受一點兒。”童心帶着濃濃的鼻音說道，“我爲了自己的小心思，害了咱們的孩子，我……”
她乾澀的眼眶又有水霧瀰漫。
若孩子是個白癡，或者身有殘疾，她真的要內疚一輩子。
顧硯長長嘆息一聲，“我很生氣。”
童心心中一緊，身體繃了起來。
“我生氣，不是因爲你的小心思，不是因爲你對我的隱瞞。是你對自己身體的不重視。”
顧硯聲音發澀，“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注射器裡裝的是毒品呢？或者是其他病毒呢？毒品一旦沾染上，沒有人能成功戒掉；病毒……萬一是無法治療的絕症呢？”
“你明明發現她的小動作，卻不閃不躲，任由她往你體內注射不知名的藥物。你這是在拿你的命開玩笑，知道嗎？”
萬幸孟悠悠注射的只是刺激神經的藥物，而不是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童心的任性大膽，太讓他頭疼了。
初次聽到她竊聽尚哲新媽媽的手機時，他很意外。後來知道她利用感冒藥搗鼓毒品，他心驚她的膽大妄爲。
誰知道她一再刷新他的認知。
任由不懷好意的情敵往她身體裡注射不知名的藥物，這種行爲……
他真的心好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