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如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睜着惺忪的雙眼茫然地望了望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昨晚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那種鋪天蓋地的疼痛感淹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一躍從牀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爲什麼要救她?她真的想死,活得那麼痛苦,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吱呀……”一聲,洗手間的門打開,一個穿着溫暖的淺粉色護士服的女子從裡面走出來,看到她驚奇地叫道:“哎呀,李小姐,你醒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手疼不疼?要不要喝水?肚子餓不餓?想吃點什麼,我去食堂給你打包過來?李小姐,你還好嗎?你怎麼了?說話啊,李小姐……”
“滾開,別吵我……”李婉如心煩意亂地大吼道。
特護暗鬆了口氣,能罵人,說明她已經沒事了,“我去告訴向先生,你醒了。”
李婉如抱着膝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特護什麼時候出去的她都不知道,直到向爲哲過來,她才從自己的世界裡走出來,她愣愣地看着他,有點欣喜,有點害怕,有點期待,有點緊張,還有點恐懼,心情就像打翻了調味罐,五味雜陳。
他每次親手將她打入深淵,令她徹底絕望之後,又大發善心地把她拽出來,留給她一點點希望,讓她在失望和希望中不斷折騰。
向爲哲緩緩地向她走過去,李婉如的視線一直隨着他的腳步移動,向爲不動聲色地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她身邊,兩人相隔一步的距離,儘管知道他不喜歡她,可是一見到他,她的心就忍不住激動飛揚。
他就在她的身邊,看似觸手可及,實則遙不可及!
他過來看她,是不是說明他已經不生她的氣了?
李婉如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從她眼裡向爲哲看出了她對他深深的迷戀,他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得長嘆一聲,“你怎麼那麼傻?還是你以爲死了就能解決問題?”
李婉如緊抿着脣,整個人看上去無助極了,“阿哲……”
她把他的名字叫得百轉千回,向爲哲再鐵石心腸這個時候也不忍心傷害她,沉默了會,他開口道歉道:“婉如,對不起,我媽病了,我心情不好,昨晚說話過份了點,你別放在心上,好好養傷,別再胡思亂想了。”
李婉如想問他是不是又跟陶子暗渡陳倉了,轉念一想到昨晚在陶子的問題上他對她惡劣的態度,她就不由自主地瑟縮顫抖起來,她扯起被子矇住頭,躺到牀上,背對着他,“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陶子已經走了,昨晚我去機場爲她送行。”向爲哲說道。
李婉如不吭聲,她總是把向爲哲對她的不喜歸咎到陶子的身上,偏激地認爲是陶子搶走了向爲哲,只要陶子沒了,向爲哲就會看到她的好,就會喜歡上她的,昨晚她割腕自殺,一個人血淋淋地躺在地板上等待死神的來臨時,她想了很多,也反省了很多,她深刻地意識到自己所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太愛向爲哲了,愛到失去了自我!
向爲哲是一個看似多情卻無情的人,對自己愛的人,他百般包容,對自己不愛的人,他視而不見。
很不幸的是,她恰恰是他不愛的人,所以,註定了她在他身上得不到她想要的!
她不知道如果放棄了他,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選擇了這條路,跪着她也要走完。
“她還回來嗎?”李婉如啞着聲音試探地問道,“如果我接受她,你會不會對我好一點點?”
向爲哲一愣,沒回答她的問題。
李婉如偷偷從被子裡探出來,接着道:“你給我一個孩子,我答應跟你離婚,以後不會再纏着你,我只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其他的什麼都不要。”
她想效仿向母,把自己的重心轉移到孩子的身上。
她常常聽向母說,培養孩子是一個很奇妙的過程,只要你愛他,他就會愛你,尤其是看着他一點點長大,那種油然而生的成就感與自豪感,幸福得像似天天生活在蜜罐子裡,有了他,你就會發現沒有愛情也沒關係,婚姻名存實亡也不要緊。
向爲哲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他年齡也不少了,也曾迫切地盼望過當個父親,可惜這個願望在昨天就落了空!
母親病重,心愛的女人流產,新婚妻子鬧自殺,這一件件、一樁樁的事,壓得他透不過氣來,這個時候,他哪還有心情造人?
而且,以李婉如的精神狀態,根本就不適合養孩子。
誰知道她的精神病什麼時候發作?
誰知道她以後會不會利用孩子來逼他就範?
到時不僅連累到孩子,還坑死他怎麼辦?
他的孩子,寧缺毋濫。
像他二叔,這麼大年紀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不也一樣過得很好?
“我去那邊醫院看看媽,你好好休息吧。”說罷,向爲哲擡腿便走。
李婉如面如死灰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一點點沉下去,再一次絕望得想要自殺!
厲正霖本來打算今天到京城去一趟,機票都訂好了,後來陳小虎打電話來告訴他,李紅到現在都還沒醒,他的家人在醫院鬧了起來,吵着要見他。
厲正霖頭疼地撫額,“他們想怎麼樣?”
陳小虎看着不遠處鬧哄哄的李家人,“不知道,一來醫院就吵着要見你,他們的情緒很激動,剛纔有記者混進來採訪他們,他們說要是李紅成了植物人,他們就把你告上法庭。”
“監控調出來沒有?”
“發生事故的那段路監控前二天就壞了,一直沒修。”
厲正霖第一想法就是有人故意使壞,目地就是爲了搞他,換屆在即,被人針對是難免的事,只要不波及到他的家人就行,不然,他誓必會揪出幕後黑手,狠狠教訓他。
“報警處理,還有,我馬上過去。”厲正霖說道。
掛斷電話,他走過去對凌薇道:“小薇,東西不要收拾了,今天不去京城了,我有點事要去醫院一趟,你留在家好
好休息。”
凌薇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一聽他說不去,她感到很驚訝,“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厲正霖摸摸她的頭,“一點小事而已,別擔心。”
他擁抱了她一下,就放開她走了出去。
凌薇見狀,不禁急道:“你去哪?”
“醫院。”
“我也要去。”凌薇奔過去,抓住他的手臂,一副“你要敢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的表情。
厲正霖哭笑不得,“乖,留在家好好休息,我去醫院有事要辦,等我辦完事馬上就回來陪你,好嗎?”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凌薇不依不饒地道。
“聽話。”
“咱們是夫妻,夫妻就要有難同當,老公,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那人出事了?”
厲正霖微嘆了聲,“她一直昏迷不醒,她的家人鬧起來了,你別過去了,我怕他們會傷到你,就當爲了讓我安心,哪也別去,好好地留在家裡好不好?”
凌薇嘟着嘴,無奈地道:“好吧,那你自己要當心一點,那些人鬧起來,無非就是想訛你的錢,大不了多給點錢給他們就是。”
錢絕對不能給,給了就等於承認自己錯了,那輛車是突然從綠化帶竄出來的,撞上她的車是因爲她不遵守交通規則,錯並不全在於他,他會負責,但不會負全責,該他承擔他會承擔。
醫院門口聚齊了很多記者,儘管厲正霖走的是後門,但還是被神通廣大的記者發現了。
“厲市,有人控告你以權謀私,撞傷了人不願負責任,把過錯全都推到傷者頭上,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厲市,如果傷者真的變成了植物人,你會對她全權負責到底嗎?”
“厲市,聽說傷者的父母要告你故意傷害罪,你上去是想跟他們私了嗎?”
“厲市……”
記者們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厲正霖沉聲道:“此次意外撞車,造成李小姐深受重傷,對此,我感到很抱歉,李小姐治療期間的一切費用我願意承擔,等她醒來後,她的誤工費、營養費,甚至是精神損失費,我都會賠償給她。”
“萬一她醒不過來呢?”一記者問道。
“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請最好的醫生過來給她醫治,我相信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厲正霖信誓旦旦地道,說罷,他就走了,他的氣場很強大,把大家鎮住了,誰也不敢攔他。
厲正霖剛走到重症病房前,一箇中年婦女就向他撲過去,哭天喊地的啕嚎道:“你還我的女兒,你這個殺人兇手,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厲正霖一個頭兩個大。
陳小虎咚咚咚地慌忙跑過來,擋到厲正霖面前,不讓中年婦女靠近他。
李紅的父親、哥哥以及其他一些親戚朋友被請到了醫院的保安室,厲正霖過去見他們,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起他來,厲正霖雙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們,等到他們罵完了,他才問道:“誰指使你們過來鬧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