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上官菲兒閒聊很久後,上官憐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只是原本臉上的笑容瞬間即逝,眉宇間多了一分淡淡的悲傷,怎麼也飄散不開。
一路開車離開醫院,上官憐月始終帶着那份淡淡的憂傷,有些事情她一開始就知道的,她原本以爲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少傑就會看到自己的好,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她就能把姐姐從他心裡趕走,可是五年時間過去,他們早已是夫妻,更是孩子的父母,可她從來就沒有在他心中,更不曾超姐姐一分一毫。
十多年的歲月蹉跎,三年的朝夕相伴,她上官憐月已經在柯少傑身邊十幾餘載,從初遇少時的追隨相伴,到現在的相偎相依,她一直都守在他身邊,看過他的傷痛落寞,看過他的喜笑顏開,看過他的放浪不羈,看過他的深情以待,見證了他的最輝煌時刻,也看盡了他的大起大落,卻始終都沒能走進他的心,成爲他心中那個不可替代的位置。
記得少時初遇時,他就一直在姐姐左右,無論自己多麼想要融入他們之中,可總是那個奮力緊追的哪一個,是他們兩人的跟屁蟲,不管受到怎樣的打擊,都想過要放棄他們任何一個,因爲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道他們對自己的好,所以註定這一生都不會疏遠他們,更不會背叛他們一分一毫。
回到家中已經是傍晚五點,剛走進家門兩歲的女兒就歡騰的撲了過來,嘴裡不停的叫着媽媽。
看着女兒的笑顏,上官憐月的臉色迅速恢復如常,很好的掩飾住眉宇間的悲傷後,把女兒從地上抱了起來,一邊哄着懷中的粉**孩,一邊大步流星的向屋裡走去。
豪華寬闊的大廳除了保姆和用人,只剩下她們母女二人,眼神不自覺的向大廳內的電話瞟去,今天他會回來嗎?
收起眼中眼中的那一絲期待,上官憐月繼續陪着女兒玩耍着,直到時間接近晚餐時間,大廳內的電話如同往常一樣響起,把手裡的孩子交給一旁的保姆,從容的拿起電話接通,可當她剛掛上一個燦爛笑顏時,電話裡便傳來一入場往常的冷漠聲音,將她心裡的那一點點期望狠狠的掐滅,再也燃不起一點星火。
掛斷電話,仰着小臉向用人吩咐開飯後,接過保姆手中的孩子向餐廳裡走去,這就是她現在的生活,一個在家帶孩子的全職太太,生活平淡如水,總是不溫不火,沒有任何的波浪,而剛纔打電話來的人是她的丈夫,她女兒的父親,可她卻已經不記得他們一家有多久沒有一起吃過晚餐,他的丈夫總是在忙,忙的沒有時間陪自己和女兒吃一頓晚飯。
一邊細心的照料着女兒吃飯,一邊看着只有兩人的碩大餐廳,上官憐月不知道柯少傑是真的在忙,還是不願意見到她們母女,結婚三年以來,他們的生活始終平淡如水,夫妻更是相敬如賓,除了每天會睡在同一張牀上以外,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交集,過早的進入了婚姻的空窗期,不是她不夠努力,只是他不曾給過自己努力的機會。
隨着林曉曉的歸來,上官憐月總是在想,如果她和葉敬誠和好了,自己姐姐該怎麼辦,她等了葉敬誠那麼多年,愛了他那麼多年,難道就因爲林曉曉的歸來,就要放棄所有嗎?放棄自己守候,放棄自己的愛情,甚至放棄自己的孩子,這樣未免太過殘忍了一些。
看着上官菲兒和林曉曉之間的戰爭越演越烈,上官憐月卻一直站在一個旁觀的角度看着眼下的一切,而她所擔心的真的只有上官菲兒一個人嗎?她真的是因爲關心姐姐纔不希望她和葉敬誠分開嗎?
這樣的問題她曾幾何時迷茫過,可現在她不僅看不清自己的心,也更看不清姐姐的心,不知何時她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再也不是那個一眼就能夠看透自己的姐姐,而自己再也不能從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是她改變了嗎?還是姐姐發生了改變。
陪着女兒吃過晚餐,兩人又是一陣玩鬧,好不容易哄着女兒睡下後,上官憐月卻並沒有回放睡覺,而是隻退了所有的用人,獨自坐在了客廳,漠然的看着寬敞豪華的屋子,卻沒有一點歸屬感。
這裡真的是她的家嗎?這裡真的是她想要的家嗎?如今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嗎?心裡總是有太多太多的疑問無法解答,可是有一點她始終都比任何人清楚,那就是她愛自己的丈夫,從第一次見到他之後,就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從那以後目光總是會爲他而停留,眼中似乎也只看得到他。
可是就算她愛他又能怎樣,他始終都不愛自己,從認識他的那天起,他眼中就只有姐姐,也只看得到姐姐一個人,所以她纔會追逐着他們,一直跟隨着他們,讓他們成爲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成爲自己最親的人,更是無法割捨的人。
擡頭了看着眼前華而不實的豪華房子,上官憐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丈夫不愛她,一直都知道他娶自己只是因爲義務,一直都知道他心裡只有自己的姐姐,她以爲自己能夠不在乎這些的,她以爲就算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也可以生活的很好的,她以爲她不會有所奢望的,她一直都以爲只要能夠陪在他身邊就好的,可是當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她逐漸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非常離譜。
因爲在這個平淡如水的生活中,她有了奢望,她渴望得到他的關愛,渴望超越姐姐在他心中的位置,渴望他的心裡只有自己,所以也就註定了他們的生活無法繼續平靜下去。
也許沒有姐姐他們會生活的很好,也許只要她掩藏的夠好,他們就能夠繼續相安無事的生活下去,可是這樣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嗎?會是他想要的嗎?沒有愛情與激情的婚姻,他們還應該維持下去嗎?
屋外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收回所有思緒看向大門的方向,很快柯少傑略帶疲憊的身影出現在視線當中,看到她還在客廳時,顯得有些一點吃驚,但很快掩飾過去,恢復一如既往的平靜。
“怎麼沒睡覺?”
“有些睡不着,在這裡隨便坐坐。”
起身走到他身旁,一邊接過他手裡的外套,一邊隨口說着,可心裡卻比誰都清楚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只是她沒有勇氣說出來,而他也不見得會因爲自己等待而高興。
“不早了,還是早些睡吧。”
無意的掃了一眼上官憐月,柯少傑一邊扯着自己的領結,一邊向樓上走去,語氣分明是那麼平常不過,可上官憐月還是聽出了拒絕的味道,讓她不自覺的低下頭不說話。
回頭看了她一眼,雖然覺得今天上官憐月有些不太尋常,可已經習慣了兩人相敬如賓的相處模式,柯少傑也就沒在多想,繼續向樓上走去,而這時身後卻傳來上官憐月的聲音,帶着淡淡試探感傷,讓他茫然的停住腳步愣在原地。
“我今天去看姐姐了...”
上官憐月這句話明顯沒有說完,可當她看到柯少傑的反應後,所有的一切都在不言中,就算他不說,自己也明白了一切。
“她...怎麼樣了?”
“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了,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她。”
聽到上官憐月說上官菲兒很好,柯少傑默不作聲的向樓上走去,沒有過多的關心追問,卻給人一種落寞的感傷,讓人覺得他的背影是那麼孤寂悲傷。
拿着外套站在樓梯口看着柯少傑走上樓,上官憐月擡手扶了扶額前的碎髮,他今晚不會回房間睡覺了吧,姐姐對他影響還是一如既往的深刻,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無法與之比擬。
關燈回到樓上臥室,果然如同自己料想那樣,除了一室的冰冷之外,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收起自己失望感慨,走進衛生間洗澡出來,室內依舊沒有其他任何人。
緊了緊睡衣外袍,開門來到女兒的房間,在確定她安睡後,起身往臥室走去,可眼神卻不由自主的看向樓道最裡端的房門,哪裡是柯少傑的書房,也是自己不能踏足的地方,儘管在這裡居住了三年,她一次都沒有進去過,而他每次聽到姐姐的事情後,都會留在裡面過夜,一整晚都不出來。
回到臥室躺在牀上,上官憐月回憶着自己這三年的婚姻時光,輕聲開口問着自己幸福嗎?卻第一時間給不出答案。
也許他們一開始是幸福的,可自從那天姐姐去過那間書房以後,他們便逐漸的疏遠冷漠,不僅讓彼此的心越來越遠,更讓他們本就不幸的婚姻變得更加的不幸。
那天她看到了姐姐進入了那間書房,他們在裡面待了很長時間,過後她沒有問他們在裡面做了什麼,爲什麼自己不能進入那間房間,但姐姐能夠隨意進入,而他們毅然也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從那過後,他便在疏遠自己,開始用無盡的冷漠對待自己,讓他們夫妻間除了義務,不再剩下任何東西。
上官憐月非常好奇那天在書房了發生了什麼,也好奇柯少傑爲什麼會對自己有所改變,可她一直都沒有勇氣去問,更沒有勇氣去探知,因爲他們是自己最親的人,在她沒有充分的準備下,她寧願糊塗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