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純語氣咄咄逼人。
“鍾小姐，你聽我解釋……”肖蓉着急，咳起來。
敏純就是讓她急，今天擺明了就是找茬的，怎麼可能給她機會解釋。
她抓起茶几上的一份合同就甩到了肖蓉的臉上：“把協議拿去吧，我鍾氏從前沒有霍氏的時候，活得很好。以後沒有霍氏，我相信也不會活不下去。呵，跟我玩過河拆橋這一招，霍夫人與霍小姐是以爲現在已經過河了嗎？”
肖蓉撿起被鍾敏純甩到臉上，又掉到地上的合同，她把皺巴巴的合同理了理，展平，又再恭敬地拿到敏純的面前，客氣道：“鍾小姐消消氣，這份合約，是有效的。”
敏純擺出一幅更生氣的樣子來：“有效？呵，霍總裁開記者會，聲明一年內只與蔣氏合作，不是擺明了我鍾氏拿着這個合同，就是招搖撞騙嗎？我鍾氏就這麼沒臉沒皮，需要招搖撞騙？”
“霍小姐，你不要動怒，你聽我……”肖蓉真是服了鍾敏純這火爆脾氣，怎麼都不聽她解釋呢？
敏純猛地從手上摘下手鐲來，瞅準了，狠狠地砸到牆上。
砰地一聲碎響。
玉質的手鐲立即碎成了五份。
所有人都愣住了。
四雙眼睛看着那個碎裂的手鐲。
肖蓉驀地一聲尖叫，隨後白眼一翻，直接暈過去了。
這個手鐲，對她很重要。這是霍家的傳家手鐲，代代相傳，傳了很多代了。這是她從伍采薇那裡奪來的。要不是爲了菡兒，她絕不會將它送給鍾敏純。
敏純怒，拿腳在肖蓉身上踹了兩腳：“裝什麼死？不就一個破手鐲嗎？哼，以爲這件事情，裝裝死就能過得去？乾媽，她們母女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要收霍二小姐做徒弟了好不好？”
Ma嘆了一聲：“May，你太沖動了！”
說完，她又看向霍梓菡，冷聲道：“看看你媽有沒有事，把她送到醫院去吧。你的圖紙先放在這裡，我一會兒會看。你從醫院回來再來我這裡取走昨天不合格的圖吧。”
言下之意，就是不趕霍梓菡走的意思了。
她和敏純早就約定好的，一個演紅臉，一個演黑臉。
“哦。”霍梓菡暗自慶幸沒有被趕走。
她蹲下身子，壓低聲音在肖蓉耳邊道：“媽，不用裝了，沒事了。”
她的聲音很低，Ma還是聽到了。呵，原來這世上，最瞭解肖蓉的，不是霍梓菡，而是她伍采薇啊！
她最知道，肖蓉在乎的是什麼。
肖蓉，不過只是一個破鐲子而已，你就急成這樣。你做好準備吧，接下來，會有更讓你着急的事！你可不要太快被氣死。
霍梓菡強拖着肖蓉離開，並沒有去醫院，而是回了肖蓉在酒店開的房間。
霍梓菡生氣地把肖蓉放到牀上，翻了翻白眼：“媽，今天你的戲，真是演得太過了。只是摔了一個手鐲而已，你至於倒地裝暈嗎？差點都把我的事情弄黃了。幸好Ma老師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媽，你做什麼啊，現在都已經到自己的房間了，還裝！”
“媽，快起來了，我好餓，給我做飯啊！”
“算了，我有事先出去一趟，田植的事情，你既然解決不了，我找別人好了。你要裝就繼續裝吧。”
霍梓菡說完，拎着包包出門，打算好好取悅秦參，讓秦參幫忙把田植的事情解決了。
她也不知道秦參背後到底有着怎樣的後臺？但是，她半年前在扶桑旅遊的時候，遇到了扶桑國天皇之子的騷擾，是秦參把她帶了出來。
她猜測，秦參在扶桑國應該是混得特別好的存在。沒想到，他會回來錦城經營秦氏集團。
*
Ma的房間。
肖蓉母女離開後。
敏純蹲到手鐲前，欲把手鐲撿起來。
Ma眼神鄙夷地望着地上的手鐲碎片，清冷道：“Ｍay，不必撿了，讓酒店服務員來打掃一下就好了。”
“可是乾媽，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你真的一點也不心痛嗎？”敏純不解。三年的相處，她清楚，乾媽心裡是恨霍總裁的。
恨，是與愛並存的啊！
如果真的不再愛了，誰認識恨是個什麼鬼？
在去法國之前，她是一個資深的心理醫生，她對人性，對人類的複雜情感，瞭如指掌。她知道，乾媽放不下的，不只是瞳瞳，還有曾經深愛過的那段情。
Ma冷笑：“我的東西，通常被別人碰過以後，我就不會再要。”
敏純仍然蹲在地上，望着地上的玉鐲碎片，不讓Ma看到她的臉色，她問道：“乾媽，要是你的東西不是被主人允許而被別人以掠奪的方式，強行地碰觸了呢？”
Ma愣了一下，隨即冷笑起來：“呵，即使是那樣，東西我也不會再要！”
敏純知道乾媽的絕然了，暗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不再伸手去撿玉鐲碎片。
她起身，笑問Ma：“乾媽，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Ma轉身走到窗邊，望着汐江潮起潮落，白色的霧氣，騰在江面。她冷聲道：“我要霍梓菡每天畫圖，然後變得習慣，受奴役而不再反抗。然後我會給她希望，給她有資格競爭爵位的希望。我會讓她們母女反目，我會先讓肖蓉一無所有。”
“乾媽，我希望這一天，不要太久！”敏純站到Ma的身側，笑着說道。
乾媽，快點結束復仇吧。不要拖得太久，因爲我不想幹媽你，每一天都活在仇恨裡。
讓一切早點結束，塵歸塵，土歸土！
肖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霍梓菡仍然沒有回來。
不得不說，霍梓菡這些天被Ma折磨，水平還是很有長進的。原來一天畫兩百幅圖，都不能睡覺。現在的速度，每天畫兩百五十幅，還能騰得出陪人上牀的時間來。
肖蓉躺在牀上，咳了咳……
她竟然沒有在醫院，菡兒去了哪裡？
她給霍梓菡打電話。
霍梓菡的聲音憤怒地傳來：“媽，你不裝了嗎？那就趕緊弄吃的吧。我半個小時以後就回來了，都要餓死了。嗯嗯嗯……”
後面的音，肖蓉聽在耳裡，無奈在心頭，她用力地閉了閉眼。
這是報應嗎？
她自幼把女兒當成尊貴的千金來撫養，最終，卻把女兒養得如此放蕩！
*
安靜瀾坐在書房裡，翻看着韓澤昊給她的那一疊資料。
資料十分詳盡。
從霍總裁出任霍氏總裁以後，幾乎每一年發生的大小事情，都有記錄。
大到霍氏集團簽訂重要合約。
小到霍總裁陪着伍采薇去哪裡旅遊……
她把重點，都放在媽媽和霍總裁結婚以後。
她一件一件事情細細地翻着。
裡面，有一些是剪報。有一些是文件。大概是陸崢調查以後自己組織語言然後形成的文件。
說起來，當然是剪報更有說服力。那都是多年前的報導。
安靜瀾細細地翻着按照時間順序整理好的剪報。
霍小姐霍雨瞳滿月，霍總裁在霍宅設宴。
當着所有親朋好友的面，霍總裁萬分感慨地說着一番感激的言辭。他激動地說，謝謝伍采薇爲他生兒育女。能娶到伍采薇小姐，是他這輩子最幸福最重要的事情。他一定會用他的生命來珍惜，用他的生命來愛伍采薇和他們的女兒……
霍小姐一週歲的生日，霍總裁與霍夫人伍采薇爲霍小姐舉辦慈善晚會，力度之大，前所未有。霍總裁爲了表達對女兒的愛意，斥資十七億拍下了晚會三分之二的藏品。而這十七億，將會由Ｍ天使基金全部捐出去。
同年七月，霍夫人伍采薇生日，霍總裁給霍氏集團上下兩萬七千名員工放假，並以法定節假日的標準，發放日工資的三倍。除此以外，每個人都可以在人資處抽取一個祝福的小紅包。據霍氏財務報料，那日共發放紅包九千九百九十九萬元。而據霍總裁的特助透露。霍總裁想要表達的是，愛你久久的意思！
霍小姐兩歲時，霍總裁捐助九十九所希望小學。然後把所有的工作全部推後，帶着妻女去法國呆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據霍總裁的特助透露，那半個月的時間裡，霍總裁每天只在妻女熟睡以後處理工作。他們沒有帶保姆過去，夜間爲女兒把尿，都是霍總裁親力親爲。
霍總裁的特助透露，霍總裁每天都定量工作，效率極高，他會努力把所有空出來的時間，騰出來陪伴妻女。陪老婆去看時裝展，陪女兒去遊樂場。霍總裁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老婆的男人！
……
安靜瀾深眸望着這些剪報，心頭感觸頗多。
她暫時跳過這些報導，直接翻到二十年前火災前後的那個時間段的報導：
霍夫人與霍小姐死於火災，這是令人無比震驚的事情。霍總裁陷入深深的悲痛當中。霍氏股票，連連受挫。
霍總裁於霍夫人離世一個月內火速娶了霍夫人生前閨蜜，這是令廣大市民和媒體朋友皆十分震驚的事情。原來再長情的男人，都需要身邊有女人的陪伴……
安靜瀾眉頭皺起來，到底哪一個是真相？
霍總裁如果真的像報導那樣的愛媽媽，沒道理在火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娶肖蓉。
男人與一個女人結婚，無非是幾種情況，愛上了，利益聯姻，受威脅，負責任。
會是哪一種呢？
利益聯姻？肖蓉家貧，她不符合這一條。
受威脅？霍總裁理應是一個遵紀守法的人，不應該會做出什麼授人以柄的事情。
那麼，極有可能的就是‘愛上了’或者‘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