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將文件遞過後，在男人抿脣低頭翻看的那一剎那，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額頭邊上的細汗。
結果越擦這額頭的汗水越多，因爲他的手心裡早已囤了許多汗水，濡溼的手掌碰上微溼的額頭，這結果顯而易見。
不行，林默覺得自己實在是受不了這滿室的低沉氣壓了。
思及此處，他偷偷掀開眼簾，窺視了一下對面的男人。
見陸言深這男人的表情沒什麼明顯變化後。
林特助將手放在脣邊，“咳”了兩聲，冒着~狗膽開口，“老闆，您這還有什麼吩咐嗎？”
低頭審閱文件的陸言深頭也不擡，清冷的聲音從男人的口中發出，隱隱帶着一絲不耐煩，“滾。”
說完這話便又低頭認真地看起了手上的文件。
“是，老闆。”
林默渾身一僵，苦巴着一張臉趕緊連連應是。
“滴”的一聲，陸言深的手機響了一下。
男人皺了皺眉，拿過一旁的手機打開。
結果就是，這林默的步伐還未動幾分呢。
身後就傳來了“噼裡啪啦”的一陣東西倒地的破碎聲，要多響就能有多響。
“嘩啦”的一聲，擺放在辦公桌上的文件稀疏的落了一地，在地上開出了一朵朵白『色』的花。
那一瞬間，雪花飛滿天，卻又迅速地散落了下來，化爲細碎的紙張。
林默僵了僵身子，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轉過身子剛想要喊“老闆”，結果在瞧見男人那副樣子後。
他這心裡想說的話就噎在了口腔內，絲毫不敢發出聲音。
林助理默默地轉過了身去，抖了抖身子，天，他要回家，老闆實在是太可怕了。
林默待在原地不敢『亂』動半分。
光是瞧助理大人臉上的神情，就會發現他是真的要哭了。話說，此刻他是該離開呢，還是繼續待在原地比較好？
辦公桌那頭。
陸言深看着手機裡的信息，一雙墨『色』的瞳孔宛若能夠冒出火來。
映入男人眼簾的便是一張男女互相擁抱着的親密圖片，腹部微微有些隆起的女人依偎在高大俊美男人的懷裡，那副樣子，看上去仍然是一副甜蜜有加的小夫妻，更是惹得衆人心生羨慕。
瞧瞧，那倆人抱着的姿勢，那是得抱得多緊纔會這樣的？
呵呵，這算是對他的諷刺嗎？
陸言深冷笑一聲，從鼻尖處發出的汨汨熱氣簡直都快能燙死人了。
男人的眼神陰鷙，一張好看的俊臉緊繃着，面無表情，身上發出的冰冷氣息更是宛若能夠凍死人。
細看之下，陸言深那垂落在筆直西裝褲兩側的大章更是微微緊握着。
不，已經是不能夠用微微這兩個詞來形容了，太可怕的，手背上的青筋直直跳起，似乎是要衝破血管和皮肉爆炸出來，清紫『色』的痕跡讓人看在眼裡簡直是觸目驚心。
這個男人，得是憤怒到了什麼地步纔會變成如此狀態的？
陸言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儘管男人的腦子裡仍舊是殘留着一絲細微的理智，可也只有他自己本人才知道，只要他想，不出半分鐘，存在於他腦海裡的這些所謂的“理智”，在下一刻便會消失得徹徹底底、永無蹤跡。
當腦海裡名爲“理智”的那一根弦若是斷了，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怎麼一件可怕的事情？
陸言深紅了眼，赤紅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的那對男女。
痛是這個男人最直接的體會。
此刻他只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尤其是心口出，好像是被人用刀子活生生地撕開了個口子，鮮紅『色』的血『液』汨汨地不斷往外涌流着，更讓他感到痛苦的是，那上面竟然還被人灑滿了鹽，一時間更是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真的是，太痛苦了。
最讓他難受的，不是倆人擁抱着的畫面，而是季憶那個男人臉上勾起的那抹笑容。
天，那抹笑容，真的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陸言深暗紅『色』的眸子深了深，怎麼辦，他似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照片上的男女看起來好刺眼，好刺眼，怎麼辦……
蘇清顏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抱着另外一個不是他的男人……
儘管倆人相擁的姿勢看起來是那麼該死的相配，可陸言深這個男人，他就是不喜歡，並且還極度討厭以及排斥這個所謂的“俊男美女”的畫面。
你說說。
他的女孩兒，怎麼可以在別人的懷裡巧笑倩兮呢？
陸言深想，他當然不允許了。
林默在後頭等了好久，都沒見到身後的男人有半點聲響。
他吞了吞口水，“老闆？”
你怎麼樣？現在還好不好？
陸言深這才發現他這個助理竟是還滯留在辦公室。
他擡眼，眼神冷冽地看了面前的林默一眼。
男人的眼神，猶如芒刺在背，讓林默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顫抖了幾下。
陸言深看着林默，突然開口朝他問了一句，“林默，你愛過人嗎？”
你愛過人嗎？你知道心痛的感覺是怎樣的嗎？
啊？
林默有些愣怔，似乎對他說這番話有些反應不過來。
結果還未等他開口迴應。
“算了。”
就聽到了這男人自嘲的聲音。
陸言深喃喃自語，“我都忘了，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不知怎的，林默突然覺得此刻的老闆看起來非常的可憐，渾身都充滿了一股濃濃的悲切感。
“老闆……”
林默剛要說幾句安慰的話。
結果只聽到陸言深這男人冷冷道，“出去。”
身爲助理，自家老闆這說變就變的臉『色』早已見怪不怪。
林默不敢回頭，當即說走就走。
在把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林默覺得自己還能感覺到房間裡頭從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怒氣與……悲傷。
天，這是得生氣到什麼地步，纔會讓這個男人差點失去了控制的？
這又是得受了多麼大的傷害，纔會讓他變得這麼難過的？
林默搖了搖頭，唉，待在自家老闆身邊也有幾年了。
照他對陸言深的瞭解，這個男人，無非又是在“情”字上受到了什麼傷害罷了。
也是。
林默自顧自地笑了一下。
自從他待在陸言深的身邊起，有哪回看見自家老闆的臉上發生的那些變化，不是因爲蘇清顏這個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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