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徐利菁從一輛黑色的寶馬轎車下來。
“王佑,謝謝你今天送我一程。”徐利菁微微一笑,態度跟往日一致。
“阿姨,剛好順路,不值得謝。”
剛纔他開車從自己阿姨家出來,就遇到渾渾噩噩走在路上的徐利菁,一問之下她說要去醫院,王佑直接讓她上車了。
“阿姨你要去看診?我送你上去……”王佑將車子熄了火,剛想下車,被徐利菁婉拒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先回去吧。”
“可是……”王佑還想說點什麼,徐利菁已經直接朝着他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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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做到了這個地步,王佑自然不會再追着要送她,便叮囑了一句小心,之後纔開車離去。
目送王佑的車離開之後,徐利菁才轉過身,正面對上醫院的大門。
纔剛剛離開沒多久,現在又回來了。
她面無表情地沿着臺階走上去,于徐利菁來說,自己剛剛住過的醫院,這裡也不算陌生,要找到徐子靳所在的病房,更是輕而易舉。
從門診大樓穿過,剛到醫院的後花園準備拐進住院大樓,徐利菁卻在凋敝的花園裡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孩子很矮,不到大人的大腿高,穿着寶藍色的羽絨服,腫得跟一顆球似的。天氣很冷,花園裡幾乎沒有人,孩子卻鬧騰。
那兩頰被寒冷凍德通紅,就像是刻意在那上面抹了一層厚厚的胭脂,有些怪異的搞笑。
這會兒徐老太太也在,正掏心掏肺地跟在孩子的後面,好聲好氣地哄着那個小太子。
無意間撞到這一幕的徐利菁,腳步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這是她的外孫,理智告訴她,這是世界上除開一諾之外,血緣上跟自己最親近的人。
可一想到他的父親,徐利菁的大腦就冷卻了下來。
“豆芽啊,媽媽回家了,乖啊,咱們先回爸爸那裡。”老太太拽着小太子,打算用強將他抱走。
這孩子自從嚴一諾當着他面走了之後,就哭了兩個小時,徐老太太都要心疼死了。
大概孩子的潛意識裡,也覺得媽媽突然離開,是拋棄了他,所以才哭得這麼嚴重?
老太太很心疼孫子。
這會兒他雖然沒哭了,那雙眼珠子卻腫得跟饅頭似的,老太太先前想用熱水給他敷敷,被豆芽氣勢洶洶地拍開了。
年紀小小,脾氣倒是火爆。
一聽徐老太太說起要去回爸爸那裡,豆芽小臉變色,邁着小短腿就往旁邊跑。
“哎呀豆芽,你要跑到哪裡去?”老太太氣的眼前發黑。
冤家哦,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大人是,才一歲多的孩子也是。
豆芽不管,直接開跑。
倒是老太太看得心頭髮顫,這才下過雪,四周還有沒有融化完的冰塊,不小心打滑那就要命了。
“豆芽,你給我站住。”老太太二話不說,直接衝過來。
幸好她伸手還算矯健,也幸好豆芽這會兒才一歲出頭,暫時不是老太太的對手。
等抓住了豆芽,老太太二話不說將他抱起來。“你這個小壞蛋,摔到了怎麼辦?要找媽媽也不是這麼找的啊。”
“媽媽……想……”豆芽腿腳並用,在徐老太太的懷裡扭成一朵麻花,叫聲慘烈。
“奶奶下次帶你去找媽媽,今天就別去了。”老太太嘆了嘆氣摸豆芽的腦袋。
小傢伙卻完全不領情,剛剛止住沒多久的眼淚跟噴泉一樣破涌而出。
扯開嗓門嚎啕大哭,哭得老太太心慌意亂。
這可怎麼辦是好?
她現在可沒有膽子帶豆芽去找一諾啊。
一時間,不免又責怪自己的兒子,好端端的今天突然讓人帶豆芽過來做什麼?
關鍵是,那個時候又撞破那一幕,孩子心思本就敏感,這下估計玻璃心都成碎片了。
“麻麻……媽媽……”豆芽使勁掙扎。
當一個熊孩子要想跟大人唱反調,爆發出來的力氣是絕對不容小覷的。
比如此刻。
本來地面就滑,再加上有個搗亂的豆芽,老太太一個沒有站穩,“啊”的一聲往前倒。
眼看着自己連帶着豆芽就要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沒想到忽然有人在身後用力拉了她一把,硬生生將老太太扯住了。
藉着這個機會,她連忙先將豆芽放下,確定自己腳下也穩當了,才感激地轉過身:“謝謝你……”
啊這個字還沒有發出來,忽然掐在喉嚨裡。
徐老太太的眼珠子狠狠滾動了幾下,震驚地看着面前的徐利菁。
徐利菁見老太太沒事了,這纔將手縮了回去,表情很淡。
“利菁?你怎麼……”不是出院走了嗎?老太太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發現還是徐利菁。
徐利菁抿着脣,“經過。”
徐利菁還真的是經過這裡,要去住院大樓的。
看徐老太太的樣子,顯然是不信的,不過徐利菁也不打算解釋。
“哦,那真巧。剛纔多虧了你,不然我跟豆芽……”說到豆芽,老太太又擔心徐利菁討厭他,聲音不免輕了一些。
畢竟是跟徐利菁有着直接的血緣關係的,她不能不在乎徐利菁對豆芽的看法。
徐利菁聞言,目光追隨着孩子哭鬧的聲音,看到那個臃腫的小身子哭聲未止,聲音振聾發聵。
她狠狠皺眉,剛纔就看到這個豆芽在鬧騰了,脾氣很大,絕對是跟徐子靳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老太太,這麼冷的天氣你在外面走,還差點摔倒。”徐利菁說到一半就停下了。
她沒有立場干涉徐老太太的事情。
“剛纔是個意外,豆芽也不是有意的。”儘管徐利菁明明沒有問起豆芽,老太太卻非要主動提起。
“他在病房裡哭了兩個小時,我也是不忍心看着孩子這樣,才帶他下樓的。”
“是嗎?”
“可不是,他一直要找媽媽,死活要走,我也是無奈。”
正說着,豆芽打了個哭嗝,又顫巍巍地叫了一句媽媽。
剛纔徐利菁離得遠,還沒怎麼聽清楚,這會兒倒是聽得一清二楚了。
此刻她自然不會以爲這個媽媽,是除開自己女兒之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