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他不能聽的?要單獨說?
“沒問題。”嚴一諾先看了一庭一眼,見原本平靜的少年這會兒微沉着一張俊臉,頓時忍俊不禁。
“一庭,冰箱裡好像沒菜了。”嚴一諾滿臉笑容,毫不避諱地支開一庭。
至於買菜,當初因着徐利菁的關係,一庭經常陪同,竟然也練就了一番本事,而現在,這個理由更是光明正大,名副其實。
“姐。”一庭悶悶不樂,怎麼跟那個姓裴的合夥了?
“去吧,快去快回。”
帶着濃濃的不甘心,一庭走之前狠狠剜了裴逸白一眼。
“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生怕裴逸白欺負她。
嚴一諾哭笑不得,只能連連點頭,才目送着一庭離去。
大門開着,他們坐在客廳,隨着一庭的離開,周圍的氣氛慢慢沉默了下來。
嚴一諾收起笑容,轉向裴逸白,挑眉。“你可以說了。”
不能當着一庭的面說,她料定這事跟一庭離不開關係。
只是,等裴逸白真正開了口,嚴一諾發現自己猜錯了。
“我找到一個醫生,他承諾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治好你的腿。”裴逸白站起來,背影直立籠罩着嚴一諾的光亮。
她微微一愕,腦袋跟不上裴逸白的思路,呆呆的開口:“什麼?”
“百分之五十的機會,你願不願意嘗試。如果成功了,三年之後,你可以重新站起來。如果不成功,那麼就跟現在一樣。”裴逸白說完,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這跟原本允諾一庭的條件不一樣,所以他選擇跟嚴一諾通氣,而不是跟一庭說。
嚴一諾的脣顫了顫,“怎麼你忽然……”
不是找一庭的嗎?
“一諾,我很感激你,自始至終。不管是六年前你救了我的命,還是去年你和你母親救了一庭。當然,我承認,今天這樣做,不只是因爲我單純的感激,還因爲一庭。”
“我不否認,我有私心,但如果這能治好你的腿,我想這是最皆大歡喜的結果。”裴逸白微微一笑,紳士而又優雅。
嚴一諾的手僅僅攥着扶手,整個人微微顫抖。
百分之五十的機會,這是真的嗎?
“好幾個醫生告訴我,沒有希望了。”嚴一諾呆呆的回答。
“現在這個醫生也沒有告訴你可以絕對治好,但是這裡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決定權在你,但我認爲再壞的結果也就是現在,嘗試一下,未必不好。”
最壞的不就是永遠殘廢嗎?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兩兩對半,說起來勝算還是有的。
總比被醫生直接宣佈死刑來得好吧?
“而且,我必須告訴你,治療的過程,很辛苦。”
所以,這個決定看似好做,但是如果未來的時間不配合,或者怕苦,所有的努力都會前功盡棄。
嚴一諾陷入天人交戰的沉思。
體內的兩個小人展開拉鋸戰,各自盤踞一方,考驗嚴一諾的心理。
“我想試試。”最終,嚴一諾還是心動了。
一直以來,她極力忽視的許多問題,在這一刻全都浮現出來。
母親不能照顧她一輩子,如果註定了只能成爲殘疾人的話,她能依靠自己的地方太有限了,而她,無比嚮往着曾今健康的自己。
能憑藉自己的能力,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而現在,殘疾,除開讓她不能站起來之外,還阻擋了她的無數機會,甚至連最簡單的一份正常的工作都不能找到。
裴逸白勾了勾脣,輕輕點頭。“祝福你,一諾。”
“謝謝。”嚴一諾狠狠呼出一口濁氣。
“那一庭那裡?”
“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你不需要擔心,只需要安心治病。至於一庭,他是我弟弟,你覺得我會害他?”
嚴一諾笑了,這一次發自內心,搖了搖頭。“不會。”
等一庭買了一大堆菜回來,這邊早就談妥了,兩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他有些狐疑地放下東西,嚴一諾在那邊邀請裴逸白晚上一起吃飯。
一庭臉色一沉,看着裴逸白答應了。
他的心頓時沉到谷底,這是什麼情況?
回去的時候,裴逸白叫上一庭,送他出門。
正巧一庭有事要問他,欣然同意了。
“你今天跟我姐說了什麼?”
裴逸白腳步一頓,轉頭看了一庭一眼。“今晚住在這裡,別回去睡公交車站了,還有,準備後天跟我回去。”
“什麼?”一庭愕然。
“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後天我來接你。”裴逸白的脣角微微揚起,在一庭錯愕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地走開。
白月光下,一庭看着他越走越遠,他猛地回神,轉而扎入屋子裡。
這一夜,屋內的交談聲響了許久許久,一直到凌晨。
兩天後,同一時間,京都國際機場。
嚴一諾和徐利菁是一撥人,而裴逸白,賀承之,以及一庭,是另一撥人。
他們一起出發,只是分別去往不同的目的地。
“紐約那邊我安排好了,機場有人接你,接下來的治療全靠你,加油。”在跟嚴一諾分別之前,裴逸白說了這一番話。
一庭的臉色一直沒有好過,聽到裴逸白這般開口,臉色更臭得厲害。
“謝謝。”嚴一諾輕輕點頭,目光很快落到一庭身上。
誰能知道,當初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卻能牽扯到這麼多後續呢?
忽然感覺,這種緣分,很好。
“一庭,我準備登機了。”廣播聲已經響起,京都飛往紐約的航班就快要起飛了。
“姐,我會去看你的,你在那邊等我。”一庭很認真地看着嚴一諾。
回那個裴家,他很不喜歡,但是有一點,卻是一庭唯一心動的。
他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了。
這樣,他去哪裡都不再被限制,就算是飛到國外看她們,也可以的。
這麼看來,回去那個裴家也沒有這麼難以接受。
等他弄好了那些手續,第一個就是飛到紐約去。
只是委屈了那個真正的裴逸庭,竟然被他這個亂入的人佔據了身份,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難過。
“好,那我等你。”嚴一諾笑得很燦爛。
“那,我先進去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