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悅晴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下樓的,只隱約記得,老太太似乎一直牽着她的手。
看看笑得和藹的老太太,再看看一張欠他錢臉的裴逸庭,夏悅晴懷疑裴逸庭是否是老太太親生的兒子。
差的不要太遠。
正說着,曹操就到。
裴逸庭換下剛纔穿的正式西裝,換了一套休閒服,看着比之前似乎好接近一點。
“吶,這就是我兒子裴逸庭。”老太太很高興,指着裴逸庭給夏悅晴介紹。
“逸庭啊,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夏,那天多虧了她……”
老太太一臉讚賞的表情,當着夏悅晴的面,又在兒子跟前誇了她一次。
裴逸庭對夏悅晴沒好感,但也不至於在老太太的面前給她難看,只是虛扯了一個笑容,疏離地叫了一聲“夏小姐”。
“裴先生。”夏悅晴皮學着裴逸庭,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
老太太在旁邊看得真切,他們之間沒有擦出火花。
頓時有些遺憾。
“我們到餐廳,一邊吃飯一邊說。”老太太張羅着,叫上兩人。
裴逸庭皺了皺眉,“媽,我哥他們今天沒回來?”
否則都到飯點了,怎麼不見人影?
“你哥有事,週末明天才過來。”老太太回答得很隨意,完全不像是自己特地安排過的一樣。
裴逸庭信了纔怪。
老太太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裴逸庭已經不去多想了。
餐桌上很隨意,裴老太太喜歡熱熱鬧鬧的,平日裡一家人吃飯的話,都是有什麼說什麼,這會兒,自然也不例外。
老太太問起夏悅晴在哪裡上班,做什麼的。
夏悅晴的目光頓時一閃,在裴逸庭身上飄過,趁着老太太沒有留意到,迅速收回目光。“還在找,暫時沒上班。”
無業遊民,還是昨天剛剛被開除的,始作俑者正好坐在他的對面。
老太太聞言,眼睛落在兒子身上,隨後閃了閃。
“逸庭,你公司不是在招人嗎?我看小夏就很不錯,你安排一個崗位,讓小夏去你公司上班怎樣?”老太太說安排一個崗位,就跟說今晚吃什麼一樣簡單。
夏悅晴嚇了一大跳。
先不說雲庭有多難進,就說老太太直接跟裴逸庭開口,她就可料想日後自己要被裴逸庭如何轟炸了。
“老太太,您客氣了,不用,我已經拿到幾個公司的邀請,正在考慮。”她客氣一說,不想給老太太一種連工作都找不到的廢柴樣。
只是,沒想到這句話適得其反。
老太太又驚又喜地轉過頭,“幾個公司的邀請啊?那小夏你可真的是了不起,只有優秀的人,纔會被這麼多公司搶着要。逸庭啊,這樣的話,你更不能錯過小夏這樣的人才了。”
她極力慫恿裴逸庭“收下”夏悅晴。
近水樓臺先得月嘛,同一個公司多好,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裴逸庭的動作一頓,若無其事地回答:“媽,這事人事在安排,如果夏小姐有意的話,可以到雲庭面試。”
這句話說得很客氣,但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
——不願意。
夏悅晴一點兒都不驚訝。
只是老太太有些不高興,“還要面試?多麻煩!你是公司的總裁,連一個職位都安排不了?”
那這個總裁一職,也太名不副實了吧?
“公司有公司的規章制度,如果夏小姐這裡出了前例,那下面的員工就會競相效仿,爲自己的親戚開後門,到時候五花八門的人招進來,對公司纔是最大的損失。”
裴逸庭二十一歲開的雲庭,這兩年已經在本市站穩了跟腳,儼然是一匹科技行業的黑馬。
他在商場浸淫數年,自然知道如何將話說得漂亮又合理。
老太太被兒子堵得說不出話,只好換了一個話題。
一頓飯,夏悅晴吃得戰戰兢兢,一點兒食慾都沒有。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磨人的晚餐,夏悅晴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偏偏老太太不放人,拉着她東聊西扯,很快就將夏悅晴家裡的情況打聽得差不多了。
——父母早亡,在姨媽家長大。
老太太聽得如此,對夏悅晴更加憐惜,直說她心地善良巴拉巴拉。
夏悅晴“……”
到了辭行時分,老太太又叫上裴逸庭。“小夏一個漂亮女孩子單獨回家,我不放心,你幫我送她一下。”
她擺明了要湊合他們,否則家裡司機就有兩個,何必要裴逸庭送?
裴逸庭的臉色有些難看,他覺得母親太過着急了,甚至連夏悅晴什麼人都不清楚。
就她那個身份,誰知真假?偏偏老太太一聽就相信了,一點兒警惕心都沒有。
“行。”裴逸庭倒沒有推脫,正好有些事,要跟夏悅晴好好說說。
得到他肯定的答覆,老太太眉開眼笑。“那你去送小夏吧,免得太晚了,路上小心點。”
她倒是希望夏悅晴能在這裡住一晚,只是挽留了好久夏悅晴不鬆口,老太太只好作罷。
從裴宅出來,夏悅晴立刻對旁邊開車的男人道:“裴先生,不用勞煩你特地跑一趟,你直接在路邊放我下來就可以了。”
夏悅晴沒想到自己有幸坐裴逸庭的車,只是旁邊的男人隨時噴發的冷氣跟不要錢似的,她真的不想一路受虐回去。
“然後回頭,你就可以跟我媽告狀,我讓你受了委屈,是嗎?”裴逸庭的聲音幽幽傳來。
跟裴家老太太告狀?夏悅晴被這句話氣笑了。
“對,我這麼說你滿意了嗎?”她賭氣地回答。
既然裴逸庭這麼認定自己居心不良,那她就算否認,他也不信。
裴逸庭轉過頭,直視夏悅晴氣鼓鼓的臉。“果然。不過夏悅晴,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自當送你回去。今天,是唯一的一次例外,否則……”
“慢着!”夏悅晴突然喊停。
被她打斷,裴逸庭俊臉微沉,冷冷看着她。
夏悅晴視若無睹,不懼他的警告,淡聲道:“裴先生,我們做一個交易吧。”
“交易?”
“對,是交易。你想我跟你媽不往來,不就是怕我跟蒼蠅一樣黏着你嗎?”
裴逸庭的臉色更加難看,夏悅晴將自己比喻爲蒼蠅,那她口中的他,自然更不是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