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洞房花燭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渾身像散了架般在馬背上顛簸了許久…頭被他們用黑布蒙着,什麼也看不見,只感覺馬匹上下攀爬,身體忽上忽下,很是驚險。

剛纔被驚嚇得魂不附體,差點暈厥…走了這一路,漸漸恢復,心下不禁暗暗思揣辦法。接下來面對着問題怎樣巧於周旋,如何用智慧化解危難…我絞盡腦汁的蒐羅所有能用的上的點子,儘量讓自己清醒的面對一切…

爹爹不知道怎麼樣了,孃親要是知曉我遇難,會否承受的了?我是她在清家唯一的寄託與依賴,若是我有什麼不測!她將如何活的下去?一邊想着,心裡愁腸百結!恨不能肋生雙翅,飛回我的芳潤閣,飛回爹爹與孃親的懷裡…

可,事態如何,究竟怎樣,都是未知…忐忑不安中馬停了下來。

只聽那個渾厚絡腮鬍的大漢說,“停,來人將小娘子送至大哥房間,讓丫鬟婆子好好拾掇拾掇她,打扮的漂漂亮亮,今晚就爲大哥把這喜事辦了,讓他高興高興…”

“哈哈哈哈,大哥看到這樣一位俏麗佳人,定然高興…”尖利的嗓音得意的笑着。

“是啊…自大哥來我們拂雲山,已許久未見笑容,也不知他整日愁眉苦臉的爲何?唉…做兄弟的理該讓他開心…”渾厚嗓音邊說邊將我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拂雲山?這不是武都山西行百里的一座陡峭山峰嗎?

聽說這裡高聳入雲,常年雲霧繚繞,站于山巔都能用手拘一把雲彩,故而得名“拂雲山。

這座山雖沒有武都山渾雄巍峨,卻也俏麗淡雅。要在此處藏身,除非經常出入山中的熟人,方能找到正確的路徑,要不然這裡面的九曲十八彎也能將人繞暈。

坊間有詩云,“雲霧出天山,碧水繞一圈,此處無仙人,妖魔藏林間,想從此山入,難於上青天。”說的正是拂雲山的兇險,想到此處心下陡然不安。

此時被不知什麼人駕着胳膊,磕磕絆絆帶到一個地方,那人將我安置坐定,並將罩在我頭上的黑布揭去。揉揉眼睛,模糊中看到在一個屋子裡,屋內雖不豪華,卻乾淨雅緻,旁邊有副橡木桌椅,仔細瞅瞅,桌子上居然鋪着紙墨筆硯。

想來這賊首是位雅士?那可能是位知書達禮的文人,不若,待會我好好同他講一番道理,說不定能把他勸解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正想着門外腳步響起,推門走進幾個下人打扮的女子,她們手裡拿着一些女紅喜絹,開始進進出出的忙碌起來。有幾個年紀稍大的嬤嬤,爲我更衣打扮。雖然極力反抗,但勢單力薄,也只能任由她們在我身上捯飭。

我還是留着精力對付那個山匪老大吧…

是夜,屋內紅燭搖曳,滿室垂掛喜絹綵帶,在紅燭映照下,一派喜氣…

隱約聽到外面鼓樂鞭炮之音,伴隨着嘈雜鼎沸的賀喜之聲,雖然滿室濃香滿眼喜氣,我卻心情沉重,十分忐忑…手心汗珠涔涔…頭上被蓋着大紅蓋頭,憋悶的有些喘不過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則爲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一個嬌滴滴的戲子唱起“牡丹亭”,裡面描述着纏綿悱惻的愛情,而對於現在的我,聽到這些戲詞,卻味同嚼蠟,十分刺耳…”

•本作品爲作者辛雪———“等風來兮”專屬作品,支持原著,盜版可恥!•

正在如坐鍼氈之際,忽然,從頭上掉下一個東西,我揭起蓋頭低頭一看,原來是爹爹爲我買的鳳凰玉釵,盈盈綠綠的躺在地上,似是一捧傷心的淚水…

剛要伸手去撿,只見它泛起燦燦光芒,玉釵之上的鳳凰居然長嘯一聲,活轉過來,雖小巧玲瓏,卻靈氣逼人。它振翅飛翔着,向我望了眼,轉身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飛去…瞠目結舌的我,眼睜睜看它飛遠,最後消失在夜空。

不禁黯然神傷…真是落難方知人心,就連一支玉釵爲求自保,都能活轉過來離我而去…兇險能把活人逼死,也能將死物逼活…嘖嘖真是怪哉…這壓寨夫人的名頭讓人膽戰心驚!想完心下抖了幾抖…

門外腳步聲響,幾個丫鬟嘻笑着走進房內,“恭喜新夫人,我們這便帶你去喜堂。”

“也不知你祖上修了幾世福?嫁得這般人間罕見的妙郎君…我等雖爲下人,那可是巴不得得大王一笑!唉…”

“是呀,是呀,咱家大王是這塵世最精緻的男子,若不是在這拂雲山潛藏,必然讓紅塵女子個個癡心…”

丫鬟七嘴八舌的誇讚,讓我平添了更多的好奇與不安。

說話間她們架起我,往外走去,外面歡笑嘻戲,喝酒划拳很是熱鬧。

木然的被推着走到一個寬敞的地方,裡面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被推來推去,推到一個人的身邊,看不到臉,卻感受到他的身軀勻稱修長。只聽他說,

“這…便是我的夫人?你們爲我尋得的佳人?”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說完他攜起我的手,他的手掌寬厚溫暖…

“雖然,你是被我的兄弟們硬請來山上,定是滿心委屈,很不情願…可兄弟們真心一片,我不能卻之不恭…待我倆拜完堂,我再好好爲你壓驚,好好補償你及家人…”

果然文人就是文人,不禁聲音好聽,說出的話也特別文雅…這哪是請?分明是強搶!你們生拉硬拽的將我綁了來,即便一萬句對不起,也不能彌補我及家人心內的怨恨…

想我韶華爍爍,卻要與一位山匪大王結爲夫婦,相攜一生。這要是傳揚出去,讓我有何顏面立足塵世?讓我的爹孃如何面對數不盡的流言蜚語?唉!怎麼辦怎麼辦?拜完堂就入洞房,入了洞房一切就晚了…

想到這我的手顫抖了幾下,他察覺到我的變化,將我的手攥的更緊,拉我走到堂前,在喜娘的吆喝聲中,稀裡糊塗拜完堂,又稀裡糊塗被帶進洞房…坐在牀沿,心急如焚…

慌亂而不知所措,只聽到吱呀—門被輕輕推開,我心下一沉,隱約看到閃進一個修長的身軀,他慢慢向我跺來,

“娘子,今夜與你嫡結良緣,雖未謀面,我卻異常高興…有道是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從今後,你我夫婦一體,死生契闊,日月輪迴,白首永偕…”

這賊首說情話的本事還真是厲害!可,誰願意嫁你爲妻?誰又想與你死生契闊?這只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

而接下來他的話卻讓我如墜雲霧,

“想我…縱橫六界無所畏懼…今夜…居然在這塵世娶了拂光山的後人?若不是牡丹族公主許我萬年花果以增修爲,來這凡間尋你,我又怎能與你凡塵糾纏?”

停頓了下,他摸摸我的手,繼續說,

“爲何…我竟心生不捨…莫非這便是凡人口中的情愫?呵呵,我偏不信…究竟怎樣的女子能讓我動情!”話音未落他快速掀起我的蓋頭。

眼前赫然出現一張清秀風雅的臉,他醉意朦朧的看着我,一雙閃亮的眸子純澈若夜空中的銀河,在見到我的剎那燦燦發光,似乎裡面藏着串串星斗…

慢慢挨我坐下,嚇得我麻木的移動了下身子。他目光呆滯的盯着我的臉,隨後嗤的一聲笑了,

“羅蓋輕翻翠,冰姿巧弄紅,晚來習習度香風,疑是華山仙子,下珠宮。你竟美的如此傾城…”見他癡癡迷迷的說着,又癡癡迷迷的看的我心裡毛骨悚然…他輕輕攜起我的手,放在他溫暖的掌心,白皙紅潤的臉頰因看到我更加明紅,在燭影搖曳下滿是驚喜…

被他靠近的身軀逼迫的呼吸急促…整個身體麻木僵硬,任由他伸出一隻手在我後背輕輕摩挲…他邊溫柔的撫摸邊暗啞着嗓音說,

“娘子,良辰美景,我們該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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