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她懂藥理,所有人的注意力皆從鹿青子身份的異常轉移到桑月的身上。
“桑月姑娘懂藥理?”燕衛長很感意外。
藥師、丹師都是各城和宗門搶着要的人才,像他們這種小城池想請來出色的二師堪比登天還難。所幸他們有本家這座大靠山,調來一名丹師和一名藥師。
這兩位以前只爲燕城主效力,而從其他地方請來的散修丹師藥師則爲其他部門所用。
隨着歲月久遠,那兩位被本家派來的丹師、藥師分別娶親生子,並在城主的勸說之下廣招門徒。如今,那兩位丹師、藥師專供燕城中樞部門的日常所需。
其座下弟子、兒孫輩被分散在內城、外城的重要部門擔任要職。
可誰會嫌二師多?小小城池,那二師的勢力已成氣候。燕家後輩如今拿點藥都要三申五請,憋屈得很。長輩們確有交情,可雙方的後輩或多或少有了齟齬。
互相看不順眼久矣,明面上相處和睦,私底裡的暗鬥險些要人命。
或許,已經有人的手裡犯了人命。
畢竟這些年,雙方各有傷亡,但無法證明是對方動的手腳。
因此,燕家如今的當家人也在暗地裡尋找較有名氣的藥師、丹師。可惜燕城實在太小,有名的二師看不上。看得上的實力很有限,成不了燕家的座上賓。
萬萬沒想到,今兒在酒樓門口的一時好心居然也能撿到一位……
“略通一二罷了,”桑月如實道,“都是針對凡人的體質煉製,如今身在靈界自當開始重修,還不一定學得會呢。”
得知她懂藥理,燕衛長的神色微妙,她知道那是有意招攬的意思。
可她初到靈界,凡人體質和修士體質猶如天淵之別,她不認爲自己能夠達成對方的所求。再者說,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她也想靜靜修煉,盼能早日飛昇。
當然,這個飛昇頗有自我調侃的意味。
對修士而言,飛昇的難度遠超於學渣要考清北的難度。簡直遙不可及,頂多平時嘴炮兩句過過嘴癮罷了。
“景初,”這時,莊子墨開口提醒,“讓她們先吃吧,天色已晚,還有一個多時辰就關城門了。”
“哦對,”燕衛長看出她無意攀附,亦不強求,來日方長總有機會接觸的,便重新看着白水新和屠青雲,“你們打算今晚在城裡過,還是回那紫山溝?”
紫山溝,便是幾人現在居住那一帶的地名。
“自然是回去,要過節了嘛,”白水新道,“我們今天出來就是爲了採購過節物品,由於不熟悉,跑了很多冤枉路耽誤了時間。”
“那先吃,大家吃……”
燕衛長不再廢話,讓他們這邊自便,自己跟隊友們繼續侃聊。得知她們這邊有人懂藥理之後,他們再也無人在意鹿青子的修士身份和其他人的品行修爲。
燕城來了一名藥師,等於大傢伙即將又多一位藥師,這比什麼事都重要。
藥師的人別說修士身份存疑,就算是走後門的也能被網開一面。誰的身邊沒幾個平庸之輩?誰家沒幾個恨鐵不成鋼只能吃乾飯的紈絝?
這都不算事,司空見慣,習以爲常。
燕衛長放話之後,桑月這邊的人吃了個痛快。不管是誰,嚐到好吃的肉或菜卻不知道是什麼食材,便一個個輪着衝門口方向高高地舉起手。
站在門口隨時侍候的人見狀,趕忙過來畢恭畢敬地詢問。
她們不知這是哪個地方的禮儀,但知道那手勢肯定是找她們的,只管過來就是了。
這店的服務態度真好。
這是桑月幾個的共同意識,至於侍者們在燕衛長等人跟前的卑躬屈膝,不好意思,沒留意。別人的態度與己無關,尊重他人的生活習慣,放下憐人情結。
在強者爲尊的國度,侍者們的今日指不定就是自己的明日,何必忿忿不平?都是爲了生活嘛。
不必應酬說話,幾人吃的就是快。
吃飽喝足,整棟酒樓的菜餚價格盡在鹿青子的掌握中。看看時辰不早了,白水新坦蕩大方地向燕衛長等人告辭。
燕衛長亦不挽留,莊子墨等人起身拱手還禮相送。
等他們一行人離開客廂,坐於下首的衛青峰低聲稟報:“剛剛燕衛來報,他們一行人確是來購買過歲物品,那位桑月姑娘在書肆待了大半天,買了不少靈植藥理煉丹的書籍……”
而藥理煉丹的書冊從基本篇到深造篇俱全,可見她今晚所言不虛。初來乍到,開始努力從基礎篇學起。
並且是自學,能學到什麼程度暫未可知。
“找個機會,把咱們營的藥書丹書和日常所需的丹方、藥方一併送過去。”一想到有新的藥師到位,燕衛長有些迫不及待。
“景初,”見他有些過度興奮,莊子墨不得不再提醒他,“那姑娘的面相告訴我,她是這些人裡邊最不好說話的……”
關鍵是,她面相顯示的殺孽濃得連燕景初都比不上。
若非同時身懷大功德,這種人出現在燕城都必須層層上報,是驅是留皆要慎重對待。不管她是不是人才,不管她是否心善,身懷濃重的殺孽就無人敢近。
否則一動殺心,勢必殃及池魚。
“無妨,”燕衛長想到剛纔的一幕幕,“她重情義,寧可自曝所長把咱們的注意力拉過去……”
重情義的人最容易結交,對她身邊的人好就行,無需另外去討好她。只要跟她身邊的人交好,再把丹書藥書之類的籍冊讓其轉贈於她不就得了。
“此事務必保密,莫讓閭丘氏他們嗅到味兒。”
閭丘氏、韋氏正是本家派來的藥師、丹師的姓氏,有本家在,這兩家的子弟暫時不敢在明面上爲難燕家人。但如果得知燕家人另覓丹藥師,心裡終究不爽。
一不爽就搞小動作,叫人防不勝防。
不過還好,不管這位桑月姑娘在凡間如何了得,在靈界一無名師授業、二無宗門大能的指導,她就連學徒都算不上。
燕景初提拔這種人,在那兩家的眼裡等同自取其辱,自掘墳墓。
所以,就算走漏了風聲,對那桑月姑娘的傷害也不會太大。當然,能防還是防着些比較好,派人把在門口侍候的侍者叫進來,抹除關於今晚夜宴的記憶。
又聊了一會兒,之後纔開懷痛飲。
至於對那位桑月姑娘是否該做些安排,沒有!不用!她現在連學徒都不算,不過度關注也是一種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