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碑上銘刻的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不禮,不智,不信皆曰可殺,雖然極端寬泛了點,但也確實代表了大多數人心所向往的美德,或許也正是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纔會那般嚮往吧。
被精煉過後的點點純淨願力,匯入田歡的龍身,龍族本就具備神性,即便是偏脈別種,也相對更容易成神。
而與先天神魔或天生神靈不同,後天成神則繞不過由天地法則具現而成的神道符印,想要自行凝聚一枚神印非常困難,並不比觀天地法則而修仙容易,甚至更難。
但神道亦有捷徑,神印便如修仙的靈根一般,沒有神印便極難感悟相應的神權法則,但有了神印,便相當於有了門票,而怎麼搞到這張珍貴的門票呢?
除了天生福運,自帶門票的存在,第一種方法是最原始的觀摩自己傾向的日月蒼穹,山川河流等等,悟道了,自然而然就凝出了神印,悟不道,那就沒有。
第二種方法是搶,只要將有神印的存在打殺了,然後奪取神印後煉化感悟,不就有了嘛,不過前提是你得能打的過,而打過了你又得能消化,萬一再被對方潛藏在神印中的殘留意識給反殺了,那就可笑了。
第三種方法便是信仰願力,其實信仰並不侷限於人類,妖精鬼怪乃至凡獸草木等等,理論上萬物都有靈,有靈之物便可祈願寄託信念,而這也屬於天地法則的一項。
不過實際中,還是隻有人族才行,畢竟凡物中唯有人族先天便有足夠高的靈慧,而且人族質量高的同時,人數也是極爲恐怖的量級。
所以後天成神,還是找凡人搞信仰更快捷,只要能抗過雜念污染,大概率就能凝聚出一枚神印,也許質量不高,但卻最起碼能用。
汲取願力煉化,塑造金身、轉化法力等等,再渡過天劫的洗練,長生久視,逍遙世間也並非不可能。
只不過在大虞皇朝橫推九州後,所有人族理論上的人間神只有一個,那就是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
而那些城隍、土地、山神、河神等等,全都需要皇帝權柄的冊封,也就幾大教派的神尊和佛陀纔有一定的特權,但也是相當於聽調不聽宣的外藩諸侯。
不過這樣也都是老黃曆了,隨着皇權日漸衰弱,桎梏也就越來越鬆,官府能管的事情越來越少,而地方侵蝕皇權的異類便越來越多。
在邊緣鄉野間,官府法度更是幾近虛設,各類野妖稱神,或是李代桃僵冒稱爲神的數不勝數,田歡所行之事,其實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了。
點點金光匯入田歡心神所化的龍身中,片片神光映照如虹,恍惚間,田歡好似接觸到了一個極爲宏偉的新世界,意識沉浸其中,感悟着,領會着,似是一瞬而過,又好似十年百年。
原本盤繞在七殺碑前的青金虯龍忽然舒展開身形,仰天長嘯,金光璨璨,虹霞層層,比之方纔,似是多了一點什麼。
虯龍身形一轉,再變出少年模樣的田歡,乍看起來,似乎與方纔並無不同,但再仔細看,卻又感覺到田歡好似少了一些人氣,更多了幾分威嚴肅穆,以及天人隔離之感。
而在田歡的眉心,則浮現出了一枚小小的青金色印記,看着有幾分像是龍鱗,但卻又彷彿帶着無上的威嚴感。
田歡心念一動,眉心間的那點青金色印記,便化作一點流光落在田歡的掌心,流光隱去,一枚晶瑩剔透的龍型薄片浮現在田歡眼前。
薄片似冰似玉、晶瑩剔透,形狀蜿蜒曲折,宛若游龍流轉,又好似一枚古樸大氣的符文,符文變換不定,時而化爲連綿不絕的山嶽,時而又化爲縱橫交錯的江河,時而又相互交匯,形成山川交錯之形。
這邊是田歡感悟而出,屬於自己的神道符印,按照田歡一開始的規劃,是想靠山吃山,先當個山裡的龍王,也就是山神。
不過作爲龍屬,天然又親近水脈,田歡乾脆給自己的神權定爲山河之神,也幸好這年頭神道闇弱未起,而原本把控天下九州的朝廷,也越發羸弱無能。
於是便有了足夠的空檔讓田歡造宣稱了,宣稱先造完,以後慢慢的再落實權能,轉化核心。
將神印收起,田歡擡頭看向七殺碑,只見碑面上又多了一個靈品天運【山河之神(僞)】。
田歡看着那個‘僞字’,有些不滿的撓了撓頭。
........
轟隆~隆~
熾白如晝的閃電劃過天際,冬雷滾滾陣陣,雨雪夾雜着鋪滿天地,山川林木之間一片朦朧,茫茫一片似幻似霧。
一棵歪脖子樹下,用毛氈和木棍搭起來的小帳篷裡,徐鏡眯着眼坐在斷折的木樁上,腳邊扔着一套破損的重甲,赤裸着的上半身佈滿了創傷,不過好在大部分傷口都比較淺,只有幾處重創...而已。
一名穿着輕甲的少年正在小心翼翼的給徐鏡塗抹傷藥,少年臉色蒼白,似乎是第一次面臨如此危局,雖然他儘可能的想要控制着自己的雙手,但可惜手指依舊抖的厲害。
徐鏡緊繃肌肉鎖住創傷,不讓鮮血肆意的淌出,武者以煉體入道,對於自身肌肉的控制力自然是非常強。
“少主,那些草賊又尋了過來!”
這時一名身高七尺有餘的昂藏大漢,披着黑沉沉的精鋼重甲,頂着雨雪大步踏過泥濘走到徐鏡身前不遠處。
徐鏡猛地睜開眼睛,雙眸中閃過一道寒光,在昏沉的雨幕中乍現乍滅,殺機驟然迸發。
“烏圖,還能戰嗎?”徐鏡沉聲問道。
“自然,烏圖願爲少主殺出一條血路。”名叫烏圖的高壯大漢,聞言毫不遲疑的回道。
“那就好,阿奇,爲我披甲。”徐鏡點了點頭,然後對身邊的少年說道。
“是,少主。”
少年板着臉顫聲說道,隨後拿出一件乾淨布衣幫助徐鏡穿上,隨後再將那件破損的重甲爲徐鏡披上。
“隨我,殺賊。”
將獸紋戰盔戴上,惡鬼面具拉下,將徐鏡全身都包裹住的精鋼符甲,泛起了一道道符紋勾連而起的靈光,只是因爲破損,靈光顯得有些暗淡。
隨後那名叫阿奇的少年又將環刀、短刃、金瓜錘等武器爲徐鏡掛上,接着徐鏡便提着一柄雙手重劍,邁步走出這個臨時的小帳篷。
待徐鏡走出帳篷後,少年定了定心神,接着抽出一雙長短刀刃,緊隨徐鏡也走出帳篷後,然後身影就消失不見了,就彷彿融入了雨雪之中般。
烏沉沉的陰雲下,雨雪下的越發急迫了,而徐鏡的內心卻更加冷靜了,此番是死是活,就看自己能否趁着雨雪逃出重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