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山寨的竹山不少,如果要做成筍乾,絕對不少。
但是,一家富了別人家的眼光就全都會集在這一家。
雖然桑月沒有聖母心腸,可是有的事不僅僅是爲別人考慮,也可能是爲自己考慮。
第二日莊大牛去了雙林叔家後,又把村長請進了自己家裡。
“大牛,你說這幾天就可以開始了?”村長雙眼一亮,能爲寨子里人謀福利,那是多好的事啊?
莊大牛笑笑:“嗯,這幾日還早了點,山上恐怕能找到的不多。當然,要是這幾天大夥能挖得到,我們也收,就按年前定的價。”
聽到這價,村長的臉色就凝重起來…
年前說的那價可不低,往年到了春筍上市的時節一文五斤都沒人要!
張長山把莊大牛當親侄子,他覺得能爲村人謀利益是好事,可是讓這大侄子吃虧也不行。
山上的春筍馬上都破土了,可比不得冬筍難尋,這一個大漢子一天挖個三五百斤可不是問題。
這此日子的家變讓張長山有點心力焦悴,差不多半個來月他連飯都吃不下。
可是自服了莊大牛給的補氣丸起,張長山不僅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力氣不說,連自己都發現那鬢角的白髮都轉了黑…
那藥是什麼樣的好東西張長山不知道,但他卻知道那絕非是便宜的東西。
見莊大牛開價如此之高,張長山擔心的問:“大牛,接去年說定的那價格有點高,你可仔細思量一下,別到時候你虧本。”
自己媳婦說了,十斤鮮筍能曬成一斤幹,就算是有點損耗十一斤曬成一斤幹那是僅夠了。
莊大牛爽快的說:“村長叔,雖然我們不會有大賺頭,可虧本總不會。不過請村長叔說明一下,這筍兜筍殼可得收拾乾淨,否則我就不收了。”
今年春來得遲,二月底起到清明節,能挖上半個月的春筍。
這一家子哪家不是好幾個大勞力?
要是一家子齊心協力,誰家能不添幾兩銀子?
村長大手一揮:“行,這事就交給我了,一會我敲鐘。哪天開始收筍?”
頭次訂的幾隻筍廂後天就能送來,筍收回來後還得煮,莊大牛說:“今日我們得磊大竈,收筍就從三日開始。”
這天正午,寨子裡大鐘響了…
張家族居的一個曬場上,站了許多的村人。
“真的開始收了?價格沒變?”
有人不以爲然:“變什麼變啊?你以爲這價格就很高了?還得收拾乾淨呢,還說不乾淨的不要。”
有憑良心的人立即反駁:“你覺得划不來可以不去挖,村長也沒說不去挖的人家就不行。以往這山上的竹筍誰賣過銀子?一文兩斤,一天一家人挖上三五百斤,總沒有問題吧?”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到清明那天,可還有十幾近二十天呢!這要是天天去挖,這一年的油鹽銀子就不愁了!”
“對呀,趕緊回家準備工具吧,這鋤頭可是好些日子沒用了,恐怕生繡了呢。”
“走走走,一會還可以上山挖些回來。”
衆人一聽覺得有理,見村長說完了,便急急的往家裡趕。
可有人卻不這麼想。
莊老婆子半躺在院子裡的竹椅上:“我說老頭子,那死東西這又是哪得了賺銀子的好路子了?他咋就不拉扯一把自己的親人呢?”
前日接劉家大舅的晚宴,他可是看到了如今自己大孫子的日子了。
如今老婆子直接打他的臉,這讓莊老爺子一臉陰暗,口氣中帶着不高興:“行了行了,不是說讓大家都去挖筍麼?讓老三這幾日不要亂跑,一塊都上山去挖,你動不了,就讓老三家的帶着孫媳婦和三花,在家裡剝殼好了。有個十幾天,總能賺個幾兩銀子。”
在炕上躺久了,莊老婆子的脾性更大了。
“幾兩銀子就把你給看花眼了?你看看現在他們身上穿的、窩裡吃的,哪樣不是大手大腳?這銀子從哪來?聽說去年那蘑菇進帳了不少銀子,還送了那麼久的冬筍也不知道賺了多少!這沒良心的東西,自己吃香喝辣的就是想不到他阿爺阿奶還在吃紅鍋!”
莊老爺子內心裡本就不爽,被老婆子這麼一說,臉色更陰了。
可他也知道,這個孫子是已經拉不攏了。
“行了,說有什麼用?你嘮叨了他就會把銀子給你?”
莊老婆子雖然雙腿壞了,可腦子並沒有壞。
她知道老頭子的底線在哪,聞聲她知道自己的挑撥已經成功了:“你去與大牛說,讓三牛去幫他好了。上回他們收筍之時,不是也請了很多人幫忙麼?別人他都知道照顧,爲何就不能照顧自己的親堂弟?”
莊老爺子看了老妻一眼,心中懷着疑問:“萬一他讓他進去做,一個月也就三五百大錢呢?那還不如讓三牛上山挖筍呢。”
見老頭子聽進了自己的話,莊老婆子心底得意了:“怕什麼?只要他能讓三牛進去就行!”
然後,她湊近了莊老爺子,輕聲說出了她的打算。
莊老爺子聽完,意外的看了這老妻一眼。
當年買下這個老婆子,那是因爲兩個孩子小,而他一個大男人又不韻家事,家中沒有一個女人實在不行。這才一咬牙把自己娘留給自己的那支金釵賣了,得了二十兩銀子。
當時之所以挑這個五大三粗別人家裡賣出來的粗使丫頭進門,主要是看重了她能幹活,也是個好生養的模樣,不成想確實如他所願。
一直來這老婆子都有點蠻不講理,爲人也刻薄無情。
可莊老爺子從來不問家中事,他雖然知曉一些,可也沒有去細看細想,一直做個事外“高人”。
農忙時不得不下地時他會去去,農閒時他總是捧本書,幻想着有朝一日不必種田…
幾十年的清苦生活已經磨滅了莊老爺子的幻想,被莊老婆子薰染世俗的粗魯後,他的心變得越來越深沉、人情越來越淡薄。
此時一聽莊老婆子的建義,莊老爺子的眼光暗淡下來:“大牛那邊交給我。”
雖然短短几個字,可莊老婆子的老臉瞬間亮了,彷彿白花花的銀子就在她眼前,她朝莊老三招招手:“棟兒,你過來,娘有話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