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在話,若是他敢點頭,或者說信什麼的,她定然會永遠看不起他。
畢竟他可是堂堂太子,若是這等小算計都看不穿,那麼他的皇位也沒多大希望了。
卻不想他不僅毫無動作,且還不言不語,只一臉嚴肅的走到了她的身旁,爾後緩緩坐到牀邊,面色陰沉地將她的手給拉了過去。
“燙到哪了?”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瓶藥膏,臉色微微紅潤。
這是……
燙傷用的?
他不是拿給花亦之了嗎?
瞧着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難不成是帶着兩瓶?
於是便微微一嘆,“你讓你妻子自己塗藥,卻來幫我塗抹藥膏,不太好吧?”
皇甫月澤面色冰涼,只道:“廢話多,問你燙到哪了?”
柳千千霎時不滿的抽回了手,“又不是我潑的,怎的可能燙到我的手?”
便見皇甫月澤俊臉一紅,“本太子是問你,方纔那湯有沒有濺到你身上!”
話落之時,柳千千忽地更懵了。
這種情況下,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若是知道不是她潑的,爲何還給她拿藥膏?
若是不知道,他不是該誤會她,然後跟電視裡的那些人一樣責怪她,罵她什麼的嗎?
果然還是電視看多了,瞧着他那呆萌的樣,好像根本不在意那花亦之是被誰給傷着了。
是她的錯覺嗎?
爲什麼她覺得,他在意的只是她有沒有受傷而已?
思及此,她慌忙連連搖頭,想什麼呢,他倆現在哪還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關係,還是不想了。
瞧着她又是走神又是傻傻的搖頭,皇甫月澤忽地便有點無奈了,“即是你這般無礙,本太子便回去睡了,一切明日再談吧。”
柳千千微微一怔,“回哪去睡,這不就是你的寢宮嗎?”
話落之時,她方纔覺得話語有些不對勁,於是又連忙道:“快些出去吧,明日再見。”
皇甫月澤俊臉再度一紅,也不多說什麼,擡步便快速走了出去。
這不就是你寢宮嗎……
這話聽着,爲何那麼像要留他下來一般?
也是尷尬的緊。
爾後一日無話。
次日,天才微微亮柳千千便起來了,由着丫鬟們爲她換好藥之後,她才終於緩緩下牀用膳。
大抵是在皇甫月澤的寢宮,裡頭的丫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錯什麼事情一般。
待吃飽喝足之後,她才緩緩地問道:“你們可知曲縣之事如何了?”
正在收拾碗筷的兩個丫鬟微微一愣,卻是搖了搖頭,好似並不知道。
見此她正欲再問什麼,卻見一個身影忽地快速衝了進來,一邊小跑着還一邊道:“姑娘,你當真沒事,那日可急死葉兒了。”
柳千千猛然回頭,一愣再愣,“葉兒?”
她怎的會在這?
葉兒笑臉盈盈的,一衝到她身旁便快速撲了上去,“原來你真的是將軍之女,也真的會來救葉兒,葉兒好感動呀!”
許是被碰到了傷處,柳千千忽地便蹙起了眉頭,慌忙將她輕輕推開,“你沒事便好了。”
葉兒歡喜極了,似是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只又道:“哪能有事,自從被救出來後,葉兒便天天都山珍海味的,還能住在堂堂太子的府上,這種事情葉兒根本從來都不敢幻想,沒想到現兒竟成了真,真的太謝謝你了。”
聽及此,柳千千莞爾一笑,瞧着眼前活蹦亂跳的人兒,心中便是欣慰不已,還好她沒事。
便見葉兒興奮極了,拉着她便快速走出了寢宮,指着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道:“姑娘,這院子真的好大啊,可比那紅香院的院子大多了,還有這滿院子的花花草草,葉兒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院子呢。”
柳千千微微淺笑,“前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吧?”
葉兒慌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那些苦澀和現在的喜悅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看的開便好……”
葉兒會心而笑,“所以葉兒纔要謝謝你啦,若不是你,沒準葉兒現在還是個紅香院的小丫鬟呢。”
聽及此,柳千千忽地便有些尷尬了,正要說救她的人是皇甫月澤,還未開口,那葉兒又再次興沖沖着道:“其實葉兒還是有些好奇,例如昔日你是怎的知道我也想逃的?”
柳千千只若有所思的看了她的俏臉一眼,爾後便緩緩走到了院子中央,“簡單啊,你長相甜美,甚至要比那這裡頭接客的姑娘還要貌美,卻只是一個丫鬟,裡頭定然有什麼貓膩了。”
說着,她淺淺一笑,又接着道:“之後發生了那件事,我便忽然想開了,被古縣令虐打過的人,定然全身是疤,便是再美也無法接客了,所以我便想,沒準你就是因爲那樣才成了丫鬟呢?”
話落之時,葉兒的面色霎時一僵,有種被說穿的慌亂閃過。
而後柳千千微微一嘆,“就像那個豔水水,如果她還在那的話,日後定然也會是個丫鬟或打雜的吧?”
聽及此,葉兒忽地便有些神傷,“姑娘果然聰明的緊,什麼都能猜的到。”
說着,她緩緩走到她的身旁,望着她脖子上好了大半的傷痕道:“姑娘,你身上的傷怎的好了這麼多呀,那水水和你一樣受了鞭傷,現兒雖然好了,但可留了好多難看的疤呢。”
話落之時,她又垂眸着道:“就像葉兒自己,也是滿身的疤痕。”
柳千千先是愣了一愣,正欲開口,便見皇甫月澤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了進來,好似有什麼事情一般。
於是乎,她便直接望着剛剛走進來的他道:“那個玉凝膏不是能去疤嗎?”
皇甫月澤若有所思的望了葉兒一眼,才道:“那玩意只對受傷不久的人有用,已然結疤的人,便是用了也沒效果。”
聽及此,她微微一嘆,忽地想到什麼,又望着葉兒道:“你一直在提豔水水,難不成她也在這?”
一旁的葉兒先是尷尬的愣了愣,爾後才輕輕點頭着道:“那日你逃了之後,我與她都被扔到了柴房,還好後來被你派來的人給救出來了,否則葉兒與水水定然都要被活活餓死了,那幾日我們二人相依爲命,即是救出了葉兒,那麼葉兒定然是放心不下她的。”
卻是話落之時,柳千千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不遠處的皇甫月澤,明明就是他派的人,爲何他要騙她們說是她?
許是瞧見了她的目光,皇甫月澤竟是微微臉紅的別過了頭,只若無其事着道:“若是聊夠了,便隨我去牢裡見見那曲縣縣令吧,他們可都還關着呢。”
柳千千目光一亮,霎時歡喜不已,“你是說,古縣令和紅娘他們現在都關在牢裡了嗎?”
不等皇甫月澤開口,一旁的葉兒便快速接道:“他們可早就在牢裡了,但殿下說要等你醒了再處理他們,爲了討你歡心,着實是用心良苦呀。”
話落之時,皇甫月澤卻是略帶不滿的眯了眯眸子,“葉兒,莫不是本太子待你過好了,你見着本太子不行禮也就罷了,竟還敢隨意……”
“好了,先別說了,快帶我去牢裡見見他們。”柳千千若無其事的說着,同時也打斷了皇甫月澤的責怪。
一旁的葉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雖說她之前確實很怕他,但自從他不僅一直對她和言悅色,還極好的給她準備各種山珍海味之後,她便真真不太怕他了。
只是她也深知,他待她溫柔,不過是因爲柳千千曾喚過她的名字罷了。
例如今兒一早,他來找她時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想來千千定然放心不下你這丫頭,你快過去同她說說話,若是瞧見你安然無恙的模樣,便也定能放下些心,高興高興。”
思及此,她又擡頭望了眼那面色略微驕傲的皇甫月澤,心中一片美好,如此俊美的人兒,又是當今太子,柳千千可真是好福氣呀……
正想着,皇甫月澤已經轉身走了出去,柳千千擡步跟上,不知是擔心柳千千會跟不上還是什麼,竟是走的極其緩慢。
最後還是柳千千拍着他的肩膀催他了,他才加快了些許腳步,一切好似平淡無奇,卻又不由得便覺得那二人竟如此相配。
不知怎的,她的心裡竟是有些酸楚了。
地牢之內。
柳千千只緩緩地跟在皇甫月澤身後,待走進地牢深處之後,她心下一喜,便也不再跟於他身後,而是獨自走上了前,略微興奮的停到了一間囚房門口。
瞧着裡頭坐在角落地板上的人影,心中又是一陣欣慰,只道:“紅娘,這兒環境如此好,你可還呆的習慣啊?”
僅一眼,她便認出了那個坐在角落的人兒,大概是太過恨她的緣故,隔着牢門她都想冷嘲熱諷幾句。
原以爲就紅娘那種性子,定然會還口咒罵或者上前求饒,不想她竟安靜如初,好似壓根就沒打算理她一般,令她尷尬不已。
緊跟而來的皇甫月澤等人同樣是一臉疑惑之意,便見皇甫月澤冷冷的上前幾步,同時讓人打開了牢門,只道:“拖了這麼久,那日的帳也該好好算算了。”
柳千千蹙眉,門一開便快速走了進去,望着那個背影的眸裡充滿了怒意,“你便是玩沉默也無用,除非你肯說出背後指使你的人是誰,否則今日,必當難免皮肉之苦。”
話落之時,那個人影竟是依舊不動分毫,好似睡着了一般。
皇甫月澤神色越發冰涼,終究還是忍不住走到了她的身旁,爾後眸光微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下一秒,靠着牆的人兒緩緩一動,直直的便倒到了地上,皇甫月澤慌忙後退一步,卻是與此同時,躺下的人兒脣角鮮血微微流出。
周邊的衆人猛然一愣!
便見皇甫月澤霎時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鼻尖,爾後眉頭緊緊蹙起,只冰涼着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