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出言相勸免禍事 無憂老人將丹藥塞入口中,欣慰地笑了笑。
有南長老服用長生丹,引起的變化在先,待莫長老和君長老,容長老,以及無憂老人的鬚髮,身形,樣貌生變時,竹屋裡並未響起驚異之聲。
“師父,你和師兄們都好帥,等到你們恢復到二三十歲時的樣貌,絕對和衍,還有軒轅前輩一樣,令人驚豔不已。”
雲輕舞這話一出,無憂老人倒還好,莫長老幾人卻一個個老臉一紅,南長老笑米米地道:“小師妹,你打趣師兄幾個沒什麼,可咱們師父你就別打趣了,要不然,他老人家等咱們離開後,還不定怎麼臉紅呢!”
“哈哈!”雲輕舞捧腹而笑,看向無憂老人,嬌聲道:“師父,您會臉紅嗎?”
“別聽你南師兄亂說,師父都一大把年歲了,即便外在再年輕,心裡年齡可是實實在在地在那放着。”無憂老人神色溫和,緩聲道。雲輕舞乖巧地笑了笑,而後湊到無憂老人耳邊,很神秘地說起了悄悄話。
咳咳咳……
不過,這所謂的‘悄悄’話,只限於她自己這麼認爲。
畢竟以四大武聖的修爲,只要她嘴裡發出一絲聲音,人家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而這一點,雲輕舞這妞此時此刻,似乎,好像全給忘了。
“你沒騙師父”聽完她的悄悄話,無憂老人向來淡定的臉上,頃刻間便露出愕然,難以相信的表情。莫長老四人的反應則避他更爲激烈:“什麼?修真!”四道驚異至極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是啊,我修煉的功法是修真來着。”雲輕舞笑容明亮,語氣輕緩柔和,與無憂老人幾人道:“師父,四位師兄,你們要修真嗎?”
南長老定定地看着她,口中喃喃:“小師妹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停止修武,改爲和你一樣……修真……”修真?不修武?修真……真的可以麼?這世間原有修真一說的,但五百多年前,據說出現了一場尤爲詭異的禍事,致使所有的修真者全死於非命,也就自那時起,流散於世間的修真功法,全不知所蹤。
隨着時間流逝,世間再無修真者,有的只是修武。
修真與修武的區別但凡是武者,無一不知的。
“師父,如果……如果咱們修真的話……飛昇豈不是愈發有望……”南長老臉上難掩激動,顫聲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君長老瞥他一眼,皺眉道:“南師弟,你還真會想。”
南長老哼哼了聲,道:“別說你沒那個想法。”就師父和他們師兄弟幾個現在的修爲,要是修真的話,必定事半功倍,就是不知小師妹只是說說,還是當真有修真功法贈予他們。這麼尋思着,他不由將目光投向雲輕舞。莫長老和君長老,容長老循着他的視線,亦把目光挪轉,鎖在他們可愛、聰明伶俐,不時給他們驚喜的小師妹身上。
似是看出他們心中所想,雲輕舞笑道:“我說話算話,可不會誆師父和四位師兄。”頓了頓,她挽住無憂老人的胳膊,笑嘻嘻地又道:“師父,你該不會吃驚的還沒回過神吧?”俏皮地眨眨眼,她語氣變得歡快而輕鬆:“到目前爲止,我不僅有煉製出洗髓丹,還煉製出了築基丹,結金丹等幾種丹藥。有這些丹藥,對於突破瓶頸、增加修爲、療傷各方面皆有着特殊功效。”
無憂老人握住她的手,嘆道:“爲師早該想到你與咱們修煉的功法不同。”世間不乏有煉出丹藥者,可能像這孩子煉製出那般神奇的丹藥,除過與修真有關,他再想不出旁的可能。
“其實……其實我也不是有意瞞師父和四位師兄的。”雲輕舞臉上微露出抹不自在,扯起脣輕淺一笑:“師尊讓我練功,我便規矩練功,從未想過旁的,前不久經黑澤提醒,我才發覺自己修煉的功法有所不同。”
“師尊?”這回可不止四大武聖面露震驚之色,就是無憂老人對她口中這位師尊,也是一臉驚詫,於是乎,他們齊看着雲輕舞,期待她的解釋。
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想收回無疑沒得可能,再者,雲輕舞也不打算再繼續瞞着無憂老人幾人,自己曾有位了不得的師尊的存在。
輕淺的嗓音在竹屋裡脈脈流轉,她將自己和逸塵之間的關係,以及逸塵傳授她的技能,大概說了遍。
莫長老:“神?小師妹,你口中的那位逸塵真人,是神?”
雲輕舞頷首:“嗯。”
君長老驚歎:“小師妹,你的機緣真的是太好了!”
雲輕舞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容長老沉吟:“關於逸塵真人的情況,還有你修煉的功法,還是別往外透露的好。”
雲輕舞:“師父和師兄們是自己人,我纔在今日與你們提了提。”非信得過的人,她自然不會蠢得像個大嘴巴,見人就道出自己的秘密。
南長老細想過後,神色嚴肅道:“小師妹,你有那份心,我想不管是師父,還是咱們幾個師兄弟都很爲之高興,可你說的修真功法,我覺得我們不能接受。”
“是啊,師父和你的幾位師兄感激你的好意,但卻不能接受你將功法傳給我們。”無憂老人神色恢復如常,語氣沉穩而認真道。
他都做了些什麼?眼前的小丫頭有那麼個了不得的師尊,且她的師尊教授她那麼多東西,而他,卻不自量力收下小丫頭做弟子,現在想想,真是慚愧啊!
“師父,四位師兄,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雲輕舞眉眼彎彎,笑道:“師尊臨離開時與我說過,他送給我的東西我可以全權支配,所以,你們無須有太多顧忌。”說着,她伸出手,掌心立時憑空出現一片玉簡:“這上面有一套功法,我覺得挺適合師父和四位師兄,你們若是實在覺得過意不去,就以最快的速度將這玉簡上的東西瀏覽一遍,能記多少記多少,隨後我會收回玉簡,不再拿出。”她這話其實說了跟沒說一樣,能達到無憂老人和莫長老他們這般高的修爲,記憶力都超強,又怎會在短時間裡記不住一套修煉功法?
退一步講,就算無憂老人幾人中有哪個沒記全的,這不還有身旁的師兄弟幫忙麼。
莫長老四人一臉凝重,無一人說話,無憂老人斂目坐在榻上,亦久久未語。
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雲輕舞無奈地嘆口氣,收起笑容,一臉鄭重道:“師父,四位師兄,這麼說吧,是我請你們修煉這套功法的,至於緣由,很簡單的,我呢,不想因爲衍和我因爲修真,成爲這世間的異類。”傳說中的修真是長生不老的神仙之術,世間雖已沒有修真功法流傳,但不多的絕世古籍記載中,肯定有提到何爲修真之術,如此一來,要是被有心人知曉她的秘密,勢必在這世間掀起大的動亂。
所以,她要一切不好的可能,扼殺在搖籃中。
“好,師父和你的幾位師兄就承你這份情了!”無憂老人面沉如水,與莫長老四人道:“我一直也有煉丹,江湖中人都是知道的,而咱們師徒幾人的樣貌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勢必引起江湖中人好奇,但以咱們的修爲和身份地位,他們能想到的無非是修煉什麼奇妙功法,亦或是服用了某種丹藥,卻萬不可能往修真之路上想,這也算是幫小云兒了。”
莫長老聞言,道:“師父放心,我們幾位師兄弟是絕不會讓小師妹受傷害的。”
“師父,四位師兄,謝謝你們爲我着想,不過,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即便被人知道咱們修真,也不會有大麻煩的。”這個世界本就玄幻,而她和衍還有青龍神獸在手,遲早會在世人面前呈現出與衆不同的一面,如此的話,難不成他們要因某些人的貪念,就永遠龜縮起來嗎?
答案是不,他們不會,不會因一些人的貪念,變得畏首畏尾。
他們會在時機成熟時,亦或是在不得已的時候,讓世間之人知曉他們非凡的能耐。
“師父給。”雲輕舞斂起思緒,將手中的玉簡遞到無憂老人手中。無憂老人接過玉簡,照着她的指導,很快將自己的意識集中到玉簡上。隨着意識探入玉簡,他看到一片虛空之後,一篇令人甚是震撼的修真功法出現在眼前。
——修煉長生,得道成仙的秘笈?這套功法是嗎?
是了,看清楚功法內容,他在心裡不由自主地點頭。
凝神靜氣,不再想其他,瞬間,那玉簡中的功法就如受到他體內的力量吸引,紛紛涌入他的腦中。
當功法全然進入他腦裡後,他將玉簡放至矮几上,隨之不等他消化,便迅速滲入他的經脈中,進而自行運轉起來。雲輕舞拿起玉簡,起身走至莫長老面前,道:“莫師兄,給。”莫長老自椅上起身,一臉肅穆地從她手中接過玉簡,而後撩起袍擺,盤膝坐於竹屋的地板上。
約莫過去兩刻鐘,玉簡回到雲輕舞手中,繼而被她隨手丟回空間。
無憂老人要在寧溪鎮舉辦珍品拍賣會,消息一經傳出,在整個天下的武者當中引起了大的轟動,眼看着明天就是拍賣會的舉辦之日,那些個想要競拍到珍品,及想借此機會長長見識之人,無不在這幾日陸續從四面八方齊聚寧溪鎮。
明福茶樓坐落在寧溪鎮的主街道上,外觀大氣,內部裝修雅緻,來此談事的人們,無不喜歡這茶樓裡的靜幽氛圍。
一樓靠窗位置,上官雲霞和一位銀袍老者,及一位相貌英挺,着藍色錦衣的年輕公子坐在一張茶桌旁,正說着什麼。在老者身後,站着三位懷中抱劍,身穿短打的勁裝男子,他們身形挺得筆直,目光靜若湖水,無波無瀾,爲談話的三人坐着警戒,以免有不長眼的過來擾到主子。
“舅父,對不起,是霞兒沒搞清楚狀況,就在信中胡說八道,害得您和小表哥跑到這寧溪鎮一趟。”銀袍老者就是上官雲霞的舅父,名翁嘯天,從府中出發前往寧溪鎮前,他有寫信給上官雲霞,說自己最晚今日到寧溪鎮。
信中有提到在明福茶樓碰面,因此,上官雲霞今個一大早就下山來到這家茶樓,想着第一時間在舅父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誤,免得大錯鑄成,再後悔來不及。
翁嘯天沉默,像是在想事情,半晌,方擡眼看向她,道:“信中你可不是這麼說的,說吧,到底出了何事?”
“是啊,霞妹,你寫給父親的信我也有看到,根據你在信裡面的口吻,我不覺得你在胡說八道,現在你又說你沒搞清楚狀況,說信中對父親提到的都是亂說一氣,這讓我很不解。”坐在老者身旁的年輕公子是翁嘯天的嫡出幼子,單名一個煒字,他盯着上官雲霞,眼底情緒複雜,言語輕淡道:“還是說父親所言屬實,你是因爲遇到什麼事,纔會在今日改口?”
“沒,我沒遇到什麼事,舅父,你和煒表哥莫多想。”
上官雲霞本低垂着頭,一聽他之言,擡頭很快看這位小表哥一眼,搖頭道。
“霞兒,你此時改口,是想阻止舅父給你明表哥報仇嗎?”
翁嘯天的目光至始至終凝聚在外甥女身上,好從其神色間看出些什麼。
“舅父……”上官雲霞嘴角噏動,低聲道:“表哥不是被雲輕狂殺死的,而莫雲莫師姑也不是雲輕狂假扮。”
“不是他還能是誰?你在信中可是有着重提到,你明表哥被雲輕狂在生死臺上殺死,其手段不可謂不殘忍,這會兒,你又是剛纔那一番說法,讓舅父如何信你?”翁嘯天說話的語氣尤爲冷冽:“你明表哥的仇無論如何都要報的,舅父絕不會放過你信中提到的那個人。”
“殺死明表哥的是血幻宮和絕門中的人,這一點我雖沒確鑿證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參加宮學弟子甄選,挑釁雲輕狂,最終死在雲輕狂手上的那個人,不是我所認識的明表哥,那人初到宮學,看着我時眼神很陌生,就好像從不曾認識過我,再有就是,他和雲輕狂比試時,施展出的武學招式,與翁家修煉的功法根本就不搭邊,最爲重要的一點是,和他時常走在一起的那位新入學的宮學女弟子,在複選考覈時,有親口道出她不是蘇家小姐,且還配合血幻宮的人一起攻擊雲輕狂。”
翁嘯天父子沒有出聲,她想了想,續道:“莫師姑是女兒身,而云輕狂是人人都知道的少年郎,他不可能假扮莫師姑的……就修爲來看,莫師姑比之雲輕狂還要厲害,且極得武尊和四院院長疼愛。”
“以你明表哥的修爲,你覺得他會連玄武宮學的大門都沒入,就被人殺死在途中嗎?”翁嘯天的臉色極其不好,死去的可是他的嫡長子,是他膝下最爲優秀的孩兒,怎可能尚未參加宮學弟子甄選,便死於血幻宮和絕門之人的手上?他無法相信,也不願相信,然,上官雲霞之言,卻又讓他堅信是雲輕狂殺死他的嫡長子的心,產生了動搖。
少年天才雲輕狂是東宮的人,深得太子殿下寵愛,否則,也不會與太子傳出那般留言。
堂堂兒郎,又豈會扮作女子,出現在人前?
要說那少年是因爲懼怕翁、聶兩家出手報復,這無疑是不可信的。
畢竟任誰都知道少年有着怎樣的後臺,且少年本身的能耐也不小,就他近期對少年所行之事的瞭解,那不是個膽小怕事之人。所以,那叫莫雲的少女,與雲輕狂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可是,真要他因爲外甥女的一番話,就放棄來這寧溪鎮爲長子報仇的打算,他又極不甘心。再者,外甥女說的話,真就屬實?
翁嘯天垂目,心中暗自思索着。他不糊塗,一點都不糊塗。就算那死在生死臺上的是他的長子,但有宮學規定在那擺着,他也沒理由尋雲輕狂的不是。
登上生死臺那刻,比試雙方便註定只有一人能活着,這在宮學裡無人不知,就是在各世家,在這天下同樣無人不曉。
“舅父,明表哥的修爲是不錯,可是人外有人,加之明表哥在明,血幻宮和絕門的人在暗,如此情況下,明表哥被暗算也不是……也不是沒有可能。”上官雲霞越說聲音月底,生怕自個的話令舅父動怒。
翁嘯天嘆口氣,語氣沉重,道:“霞兒,舅父不糊塗,可你寫的那封信,聶家的人也有看過,現在就算舅父想收手,只怕聶家也不願意啊!”
“聶家想怎樣隨他們的便,舅父,你仔細想想,先不說莫師姑自己的本事有多麼厲害,單就武尊和四院院長對她的維護,聶家如若出手,又能討得什麼便宜?再說了,聶煜是死在複選考覈中,雲輕狂只是在他不自量力挑釁時廢了他的雙手罷了。”
“爹,那叫莫雲的女子修爲怎樣,咱們先不考慮,僅僅就她的身份,咱們若想動人,怕是也得三思而後行。”說起來,翁煒打心底不想爲自家大哥報仇。前往宮學參加弟子甄選前,翁家上下都知這一去會面臨什麼,本事過硬,進入宮學修煉,於己於家族來說,自然是好事一樁。
反之,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死而無憾。
然而翁明確實夠優秀,在翁嘯天心裡地位不輕,這就導致他的死,很難讓翁嘯天坦然接受,這不就亂了心神,一心想要爲長子報仇。翁煒想勸,卻知曉自己的話父親未必聽,弄不好,還會被父親怪罪自個冷血無情,無視長兄之死。
基於種種考慮,他只能裝啞巴,父親讓做什麼他便做什麼,儘量依着老父的心思行事說話。
此刻,他見翁嘯天爲長兄報仇的心思有所鬆動,纔不由道出自己的想法。
“傻小子,爲父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話說回來,在前往寧溪鎮途中,爲父也有細細思量爲你兄長報仇一事,如果因爲我自己不願接受你大哥之死這個事實,給整個翁家招來禍事,那無疑是我的罪過。”翁嘯天嘆道。
翁煒看着他,問:“那爹眼下作何打算?”
“該說的爲父一會就與聶家道明,至於他們作何打算,與咱們無關,但爲父還是要會會霞兒口中說的那位少女。”翁嘯天說着,目光挪至上官雲霞身上,問:“明天的拍賣會,你口中的那位少女會參加嗎?”
上官雲霞:“今明兩日休假,多半宮學弟子會下山,莫師姑是武尊的弟子,而拍賣會又是以武尊的名義舉辦的,我想若無意外,她十之八九……”正說着,她口中之語突然打住,眼睛直直地盯向茶樓門口:“舅父,她……她進茶樓了……”
許是胸口發痛在上官雲霞心裡留有陰影,當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到、進入茶樓的那一抹妖嬈紅衣上時,身子驟然一僵,臉色發白,急急忙忙挪目,想要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聲音發顫,翁煒自有聽在耳裡,再結合其神色變化,他朝走進茶樓的紅衣少女看了眼,然後將目光落回上官雲霞身上,直言:“你很怕那個紅衣少女。”容顏絕美出塵,身段纖細婀娜,一襲紅裙襯得那女子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韻,妖嬈而自信,讓人一刻都移不開目光。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見到這般引人注目的女子。
偌大的茶樓裡本就安靜異常,而這一刻,愈發顯得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