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法則四九
法則四九
到最後,我的硬氣只剩下祈求了,我低聲下氣的祈求着兩個守衛:“求求你們,讓我見趙行逸一面好嗎?求求你們了……”
守衛更加爲難了,可再爲難,他們也只能搖頭。
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突然看到遠處走過來一個人,他打着傘,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走近了後,他清朗的聲音響起:“把她放了。”
兩個守衛一愣,看向那個人。
我琢磨着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我卻想不起是在哪裡聽過的了,但真的還挺熟的。
他把傘舉起,露出他的下顎,嘴脣,鼻子,眼睛,再來是他整個臉蛋,這張臉熟悉的讓我驚叫出聲:“顧肖詠!”
兩個守衛卻單膝下跪稱呼道:“顧丞相。”
這個稱呼更讓我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了,我嘴巴張大幾乎可以放下一個雞蛋,他他他,怎麼就突然變成顧丞相了呢?我纔多久沒出門,這世道怎麼就變得這樣快了呢?
顧肖詠道:“小侯爺讓我來帶李姑娘走。”
“這……”守衛對視一眼,帶着懷疑,“回丞相的話,我們是奉小侯爺的命令看管李小姐的,沒有小侯爺的吩咐我們不敢放她出去……”
顧肖詠笑了:“真巧,我也是聽小侯爺的吩咐來照看一下李姑娘的,怎麼?你們不信我?”
“不敢,只是沒有小侯爺的吩咐我們不好把李小姐交給別人。”
“我的話就是小侯爺的意思,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問他,只是在問他的時候,被懲罰什麼的,我可管不着了。”顧肖詠說的一本正經,讓人看着就不會懷疑這人說的是假話。
這也難怪,顧肖詠可是長着一副正直且清秀乖巧的臉,怎麼看都不會讓人覺得他在騙人,反而覺得世上就他的話最真了,誰說的都沒有他說的對。
“可是……”
“時辰不早了,若是不盡快帶李姑娘過去的話,小侯爺怪罪起來,我可就幫不了你們了。”
“那就勞煩顧丞相了。”兩守衛再次對視一眼,說道。
顧肖詠滿意點頭,然後朝我看來,見我一直盯着他看,他神色略微一滯,尷尬的扯了下嘴脣,然後換了副神情道:“李姑娘,這邊請。”
我躊躇半響,朝他走去,出去總比一直呆在這裡好,管他是不是真的聽趙行逸的話纔來接我的。
因爲我沒傘,顧肖詠把傘大半都遮在我這邊,只爲了不讓我淋溼,走了一會兒纔出聲問道:“阿芊可要先回去換身衣服?”
我有些麻木,過了一會兒纔回答:“不必了,就這樣吧。”
我們是從偏門出的侯府,還有人接應,一出侯府就上了一輛馬車。
上馬車後,顧肖詠怕我着涼,把馬車內準備的衣服遞給我,讓我先披上,然後才問我道:“冷嗎?”
我點頭:“冷。”可是心更冷啊。
顧肖詠柔聲道:“那不如先換身衣裳再走吧。”
我擡頭問他:“去哪裡?”
“見一個人。”
“誰?”
“相國大人。”
我張嘴失聲:“他,他怎麼樣了?”
“放心,他很好,只是有些想你。”顧肖詠微微笑着。
我突然哭出聲來:“他真的很好嗎?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皇上有沒有說要怎麼處罰他?會不會把他放了?還是要殺了他?”
顧肖詠雙手放在膝上,坐姿端正,他似乎想伸手碰我,但是因爲某種原因他又沒有來碰我,只說道:“皇上沒有要處死他,只下旨流放在邊塞,永遠不得入皇城。你,不要難過,對於他來說,這是最輕的處罰了。”
天啊,這算是最輕的處罰嗎?那重的處罰又是什麼?
邊塞之地,那裡風沙大,氣候還不好,父親他能承受得了嗎?
聽說流放邊塞的罪臣門,不是水土不服病死,就是被那邊的官兵欺壓致死,父親會不會也如此呢?
“別哭了,不然一會兒見到他了,他會難過的。”
我點着頭,擦去我眼裡的淚水,強迫自己扯出一個笑來:“這樣行嗎?爹看到我這樣笑着他會好受些嗎?”
顧肖詠沉默片刻,笑着點頭:“會的,只要你把身上這身溼衣服換下來。”
“對。”我着急的看着我身上的這身衣服,“我得趕緊把衣服換下來,不然父親看到一定會擔心的,我不能叫他擔心,顧肖詠,幫幫我。”
我下意識的抓住顧肖詠的手臂,他扶了我一把,點着頭道:“會的,以後阿芊若有需要,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顧肖詠的話讓我想起了趙行逸來,我像是被電了一下,連忙收回自己的手:“這一次就行了,你幫我這一次就行了。”
顧肖詠的神情變得有些落寞,帶着笑摸摸自己的鼻子說:“我說多了。”
“沒事。”
一路無話。
馬車停在一家店門口,顧肖詠讓我進去挑身衣服,我挑好後把自己打理了一下,看到鏡子裡的我稍微有了些人樣後我才舒了口氣,這個樣子去見父親,他一定不會擔心我的。
這一批流放的人一共有三十來人,其中還包括五王爺一家,還有原丞相鄧丞相一家,加上父親這邊的人。
女眷因爲身子較弱,唯恐半路就得病死掉了,所以都未被流放,而是留在了皇城,被關在暗無天日的院子裡,整日整日坐着累人的活。
由朱統領帶領二十侍衛一同前去,即日啓程。
行刑者是趙行逸。
因爲重犯不允許探視,也不允許送行,我們只能在皇城外等候着,等他們經過這條路,纔好抽個時間去看他。
在等待的時候,我心情格外的激動難捱。
我忍不住問顧肖詠:“那個朱統領不讓我見我爹怎麼辦?”
“放心,他會的。”顧肖詠肯定。
“真的會嗎?”
“會的。”
懷着異樣的心情又等着,等啊等啊,等啊等,總算看到了一行穿着軍用蓑衣的人騎着馬走了過來,爲首的穿着暗銀色鎧甲,外面披着蓑衣,想來就是那朱統領了。
囚犯們被關押在囚車裡,沒有遮擋的雨具,就這樣淋着雨走着。
我一眼便看到了父親,他盤腿坐在囚車裡,閉着雙眼,面容狼狽不堪,頭上的髮絲似乎都灰白了不少。我忍不住朝前走去,顧肖詠拉住了我:“等一下。”
我看向他,他讓車伕給我打傘,然後自己朝朱統領走去,對朱統領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而後那個朱統領大笑了幾聲朝我看來,一雙眼睛如火炬般通亮。
然後顧肖詠看向我,揮手讓我過去,車伕把傘交給我,我走了過去,聽顧肖詠慎重的說道:“阿芊,時間不多,有什麼話你快些說。”
我重重點頭,腳步如灌了鉛般,一步一步分外沉重。
“阿芊。”顧肖詠叫住我,走到我身前,把他手中的包裹交給了我,他說,“把這個給相國大人,他或許用得上。”
我摸着包裹,裡面是瓶瓶罐罐的東西,應該是藥之類的把。我感激的看了顧肖詠一眼,他微微笑道:“快去吧。”
深呼吸一口,提步就朝父親的囚車走過去。
父親似乎有所感應的睜開了雙眼,在看到我的霎那,他瞳孔急縮,身子都不由向前傾了過來,嘴脣抖動:“阿芊……”
我連忙撲到囚車前,把手伸進囚車圍欄的縫隙中抓住父親的手,哦,天啊,他的手是那麼的冷,像是沒有一點溫度般。
父親也抓着我的手,那手抖得很厲害。
我出聲叫道:“父親……爹……”
父親伸出手想撫摸我的臉,手卻抖動不停,一直沒摸到,我連忙握住他的手放在我的臉上,他抖着聲音說:“是阿芊嗎?是我的好女兒嗎?”
我點頭:“是的,是我,是你的女兒阿芊,阿芊來看你了,爹……”
“好好好,好女兒啊,我的好女兒啊,是爹不好,爹自作自受啊。”父親老淚縱橫,悔不當初。
我挖空心思的安慰着他:“不,爹沒有錯,錯的是這天下,爹不過是想讓家人過的好些罷了,這有什麼錯?”
“我的女兒啊,秦子景雖不是你的良人,但他必定會對你很好的,爲父現在別無所求,只希望你能過的好些。”他捧住我的臉,急急的說着,“以前爲父總認爲趙行逸是你的良人,聰明風趣,對你又好。而現在,爲父卻叫你一定要離他遠些知道嗎?他這個人太過陰險狠辣,沒準哪天就把你給繞進去了,也要叫子景小心些,彆着了他的道知道嗎?”
不管父親說什麼,我只管着點頭:“知道了,我一定會照做的,爹你一路要保重身子,若有機會,若是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去看您的……”
“別,我怎麼捨得我的女兒來那種地方呢,好女兒,好好跟着子景過日子,他一定會待你好的,他答應過爲父一定會待你好的,別離開子景的羽翼下知道嗎?爲父這輩子最放不下的人就只有你了,我的女兒阿芊啊。”父親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慈愛起來,是我從未見過的眼神,“你從小就力圖表現自己,想得到更多的關注,可是爲父卻因爲阿奕的身子嬌弱忽略了你,也因爲你太過強勢自立,就對你甚少在意,如今想來爲父甚是後悔啊,以後爲父不在了,沒有人能縱容你了,你做任何事都得萬分注意,別得罪了什麼不好的人知道嗎?”
點頭,一直點着頭,眼淚不停的流出來。
“阿芊別哭,爲父不過是去別的地方罷了。”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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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到了,啓程。”前方一官兵大喊道。
這時有的官兵就駕着馬準備走了,拉着囚車的馬也開始走動了,我着急起來,跟着囚車邊走邊道:“父親,父親,這個,這個給你。”我把顧肖詠交給我的包裹遞給他,“這裡面是一些簡單的藥材,你若是病了哪裡不舒服了,可以先用着。”
父親慢慢點頭,囑咐我道:“千萬要謹言慎行啊,外面的世界不是自己的家,切記不可隨意胡來,世上可再無如此縱容你的人了。”
“我知道了,我會記得的,父親,你一路小心啊,一定要注意身體,若是有機會,我們一定還能再見面的。”我扒着囚車慢慢走着。
前方一個官兵看不下去了,來趕我道:“好了好了,快離開吧,不然被皇城內的人看到了我們也會被責罰的。”
他伸手攔我,我一不小心就被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那官兵於心不忍,卻還繼續說道:“都叫你快些走了還不走,快走。”
“阿芊!”父親啞着嗓子叫我。
我擡起頭,抹了把臉,朝他笑道:“阿芊沒事,阿芊在笑,父親,阿芊會一直笑着的,父親也一定要笑着啊。”
父親滿臉皺紋的臉久久的,露出了個笑來,一如我小時候經常在姐姐面前看到父親的笑一樣。
那時的父親只會對姐姐露出那麼慈愛溫柔的笑,而現在,他也對我笑了。我不是一直期待着嗎?現在,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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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爲了你們,俺連出遊前都這麼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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