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遠帆聽了蔡斗的話,冷笑一聲,道:“在下與貴主人沒什麼好談的。”
蔡鬥道:“歸少殿主莫非不想知道令師和令義父的結局嗎?”
歸遠帆目中閃過一種憤怒,道:“無論家師和家義父的結局如何,我都會爲他們兩位老人家感到驕傲。”
蔡鬥道:“令師與令義父與我家主人一戰,雖敗猶榮,他們死後,我家主人已經將他們兩位的屍體火化,骨灰就放在軒轅世家的一處別院,歸少殿主當真不想去祭拜一下,以敬孝道?”
歸遠帆聽他拿太虛子和無崖子說事,心頭震怒,豁然站了起來,朝大門走去,邊走邊道:“歸某知道今日絕逃不過你軒轅世家的手段,但歸某絕不會坐以待斃,有本事的話,儘管將在下拿住便是。”鞠鵬飛、歐陽絕、東郭材以及太虛四象也都站了起來,跟在歸遠帆的身後。
眼看八人就要來到門邊,忽聽那董姓老人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歸遠帆收住腳步,朝董姓老人彎腰施了一禮,道:“老丈的好意,歸某心領了,還請老丈……”
董姓老人笑道:“你們之間的事,老夫今日本來不想多管,可是先前你請老夫喝了酒,老夫總不能白喝你的。這樣吧,老夫就給你們擋一下,這些人如果能夠闖進酒店裡來,就算老夫沒本事。老夫沒本事,自然就沒有能力多管閒事了。”
歸遠帆正自遲疑,蔡鬥已經喝道:“那裡來的狂徒,竟敢在我龍王蔡鬥面前自稱老夫,趕快閃開,免得自找苦吃。”
董姓老人瞄了蔡鬥一眼,想了想,笑道:“你就是龍王蔡鬥?”
蔡鬥一怔,道:“你既然聽說過老夫的名字,還不快走?”
董姓老人道:“聽說當年夏王明玉珍身邊有六個一等一的高手,號稱苗疆六王,怎麼只來了你一個?其他五個人呢?難道已經歸西了嗎?”
蔡鬥萬想不到眼前這個絲毫不起眼的老頭竟敢拿他們苗疆六王開玩笑,目中不由射出一股寒氣,直逼董姓老人。董姓老人仿若未覺,笑呵呵的望着蔡鬥。過了一會,蔡鬥見董姓老人沒有任何異常,心頭吃了一驚,暗道:“這傢伙是誰,居然不怕我用真氣逼出的寒氣,歸遠帆等人已經是甕中之鱉,可不要在這個時候出了差錯。”想了一下,抱拳笑道:“尊駕武功不俗,不知貴姓?”
董姓老人道:“免貴,姓董。”
蔡鬥將自己平生所知道的高手想了一遍,卻沒有一個姓董的能在自己的逼視下而不動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道:“原來是董兄,不知……”
董姓老人道:“少套交情,老夫與你初次見面,你用不着對老夫這麼客氣。”
蔡鬥已經試出眼前這個董姓老人,乃身懷絕技之人,對方的話雖然顯得有些過分,但他卻不怎麼生氣,淡淡一笑,道:“好說,好說,蔡某也不是喜歡套交情的人,這就直說了。尊駕決定要架這場粱子嗎?”
董姓老人“咕嘟”喝了一口酒,道:“老夫像是在與你們說笑嗎?”
蔡鬥拍手道:“好,尊駕明知我等是軒轅世家的人,竟然還敢幫人出頭,這份膽量,確實極大。甘倫。”
只見一個六十多歲的紅衣漢子越衆而出,躬身道:“屬下在,不知龍王有何吩咐。”
蔡鬥道:“你上來試試這位老兄的武功。”
甘倫道:“屬下遵命。”將揹着的一把大刀撤下,走了上來,拔刀出鞘,抱刀對董姓老人道:“尊駕請。”
董姓老人眼一瞪,道:“請什麼?”
甘倫道:“在下‘琥珀刀’甘倫,向尊駕討教幾手功夫,請賜教。”
董姓老人道:“你要出手就出手,何必羅裡囉嗦的,迂腐,迂腐。”
甘倫本是一片好意,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批評自己,氣得面上一紅,大聲道:“尊駕是第一個說甘迂腐的人,甘某就讓你見識我這個迂腐之人的厲害。”話罷,一刀朝董姓老人砍了過去。這一刀不但好看,而且極快,轉眼就到了董姓老人的頭頂。
董姓老人眼皮也不太擡一下,笑道:“你的刀法倒是不耐,只是好看有餘,威力不夠。”
甘倫眼看他不曾有閃避的意思,心中微微一驚。老實說,甘倫的刀法早已練到了收發自如的境界,這一刀看似快捷,卻還能在甘倫的掌控之中。剎那之間,刀刃距離董姓老人的頭髮不過絲毫,卻硬生生被甘倫收了回來,並挽了一個刀花。
“尊駕以爲甘某不敢下毒手嗎?”甘倫冷笑道。
董姓老人笑道:“老夫早說了,你很迂腐,似你這般磨磨蹭蹭的,早被人給殺了。聽老夫一句勸,還是回家種田去吧。”
甘倫聽了這話,氣得幾乎要吐血。他二十歲出道,四十歲刀法有所成就,被江湖中人成爲“琥珀刀”,其後十年間,他憑着一身不俗的武功,倒也不曾敗過。十六年前,他因爲加入了軒轅世家,便沒有再出現江湖。這十多年來,他無日不在勤奮練功,雖說身上的兇狠不比當年,但一身武功,比起當年來,增進了不少。董姓老人叫他回家種田,豈不是在侮辱他的刀法嗎?
甘倫大吼一聲,一刀朝董姓老人斜劈了過去。刀上勁風凜然,刀氣縱橫,別說人的血肉之軀,便是石塊,甚至是鋼珠,也足以一刀斬開。
忽聽“當”的一聲,旋即便見甘倫連人帶刀的退了五步,一臉的迷茫。邊上的蔡鬥看到這裡,面上禁不住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甘倫的這一刀對於他來說,雖然不算什麼,但他無法否認,甘倫的這一刀深得刀法中的快、狠、準三味,可就是這又快又恨有準的刀法,對董姓老人來說,壓根兒就不起作用。
董姓老人只是屈指微微彈了一下,便妙到毫巔的將甘倫給震退了,眼力,手勁之強,至少也是絕頂高手級別的。
場外的人,除了蔡鬥之外,其他人都沒看清董姓老人是如何將甘倫震退的,就算是鞠鵬飛,也只是感覺到董姓老人動過而已,至於人家動過什麼地方,他也說不上來。
甘倫呆了一會,忽然縱身躍上,出刀如電,轉眼間向董姓老人砍出了上百刀。這上百刀一氣呵成,絕不拖泥帶水。刀光耀眼,形成一片光幕,甚是好看,難怪他會被人稱爲“琥珀刀”,原來他所練的刀法獨樹一幟,所走的軌跡與別家不一樣,使到疾處時,刀光宛如琥珀的光彩一般。
奇怪的是,甘倫的每一刀都沒有落到實處,均是從董姓老人身邊劃過,就差那麼一顆米的距離就可以傷到對方了。饒蔡鬥武功高強,眼力了得,也看不出這是爲什麼。董姓老人的身上根本就沒有一絲護體真氣,甘倫的刀爲何不落實呢?是他不想傷董姓老人,還是他被什麼迷住了。很快,甘倫又迅捷無儔的砍了百刀,這次的情況,比上一次還要糟糕,刀鋒距離董姓老人還有一寸時,便走了樣兒,總是落不到董姓老人身上。
如此一來,場外的人無不驚疑,忽聽董姓老人喝道:“小子,你還不知足嗎?若非看在你‘迂腐’的份上,老夫早就一掌將你活劈了,去吧。”話聲一落,甘倫的人便離地飛了起來,在半空轉了十數個圈,落地後人已經站在了七八丈外。
由於速度太快,甘倫最後一刀仍有幾分力道收勢不住,頓時便有一股刀勁從刀上衝出,“砰”一聲,竟將丈外的一堵圍牆震了一下,然後牆上便多了一道刀鋒印。幾分力道便有這樣的力量,若是全力的話,這堵圍牆早已穿破了,何況還是虛空發勁。
“甘老弟,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連一個老東西都砍不着,瞧我怎麼收拾這老東西。”一個七十出頭的綠袍老者口中說着,健步如飛,八九丈的距離瞬間便到,右手一起,手中的一柄碩大的銅錘,往董姓老人頭頂砸了過去。
這一錘少說也有六七千斤的力量,一股狂風憑空產生,不但吹亂了董姓老人的鬍鬚和頭髮,那酒店的門窗也發出“嘎嘎”的聲音,隨時有毀掉的可能。可就在瞬息間,狂風沒有了,綠袍老者人如車輪般旋轉着出去了,至於那柄原屬他的大銅錘,竟是落到了董姓老人的手中。
董姓老人“哈哈”一笑,道:“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兵刃,老夫不要你的東西,還給你。”將大銅錘往半空一扔,大銅錘飛舞着呼嘯出去,到了一定高度,便流星般砸了下來。而此時,綠袍老者剛好收住身子,尚有幾分糊塗,只聽“咚”的一聲,大銅錘正好落在綠袍老者的腳邊,將他嚇了一大跳,越發驚魂不定。大銅錘要是再往後一些,綠袍老者就算不被砸得頭破血流,怕也得頭昏腦脹,好一陣難受。
董姓老人輕描淡寫的先後將甘倫和綠袍老者逼退,這等武功,別說武林,便是天下,還真不多見,可惜的是,世上偏偏有許多自大之徒,總以爲自己很強。綠袍老者纔剛將大銅錘拿在手中,只見兩個頭髮花白的老頭一左一右,從他身邊掠了過去。
“海老弟,你稍等一下,看我兄弟如何給你報仇。”左邊那個老頭大聲道。
兩個老頭輕功超絕,左邊老頭的話聲尚在衆人耳邊響起,他們兩人已經來到董姓老人身前丈外,並出了手。兩人四掌往前一拍,四股陰森森的劈空掌力朝董姓老人捲了過去,董姓老人要麼硬接,要麼閃避,絕沒有第三種選擇。
鞠鵬飛看到這裡,面色大變。這兩個老頭的功力雖說只有他的九分,但合力之後,便超了他八分,加上兩人配合到位,無形中右增加了二分。換句話說,董姓老頭的現在面對的是兩個“鞠鵬飛”,倘若硬接的話,這家酒店勢必毀掉不可。
“尊……”鞠鵬飛剛叫了一個字,董姓老頭已經硬接下了兩個老頭的劈空掌力,且還是一隻手接下的,因爲他的另一隻手舞姿拿着酒罈。
這一瞬間,鞠鵬飛、歸遠帆、歐陽絕、東郭材和太虛四象全都暗中與運起了內力,一旦形勢不對,便要在酒店毀掉之前,衝出去與軒轅世家的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