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大主播,你真以爲我跑路了?”
上了藍蘭的奔馳越野車之後,隋戈忽然問道。
“的確這麼想過。”藍蘭說道,“畢竟,你‘跑路’的時間太突然了。當時你們華生藥業公司正陷入污染門事件,我還真以爲你是卷錢跑路,準備不管這個爛攤子了。不過,很快我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因爲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廢話!”隋戈義正言辭道,“首先,我不可能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再者,有你藍大主播監督着,我就算是跑路,恐怕也是跑不了的吧。”
“少扯了。”藍蘭說道,“我沒想到你能量這麼大,居然可以封鎖網上的消息。”
“這個……”隋戈說,“不是乾的。”
“我知道。”藍蘭說,“你們華生藥業公司跟軍方合作,進入了軍方採購名單了,對吧?”
“你知道了?”隋戈微微詫異,這種事情只在軍部內部發文,沒有向外界公開的。
“你忘了我是幹什麼職業的嗎?”藍蘭道,“我的消息自然就比較靈通了。另外,這些天你在帝京醉生夢死的時候,我也沒有閒着,幫你做了一些調查。”
“你調查了污染的事情?”隋戈猜到了藍蘭可能做的事情。
藍蘭點了點頭,說道:“別忘記了,這件事情我可是向受害的羣衆打了包票的,一定要徹查到底。哼,就算是你幹了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一樣會將其公諸於衆的。不過,這件事情顯然不是你乾的,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謝謝藍大主播的信任。”隋戈說道,“能夠得到你這樣嫉惡如仇的‘女俠’認同,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少貧嘴。”藍蘭想起了當曰跟隋戈從文大爺家中回來的情形,心裡面頓時有些暖暖的感覺,“我已經暗中讓人調查過了,那地方的水源的確是被污染了。不過,污染源的確不是你們工廠。”
“暗中?”
“是的。”藍蘭說道,“上一次你藥廠被人誣陷了,不就是因爲那些質監部門的人收了別人的錢麼。所以,要知道真相,顯然是不能靠那些人了。所以,我自己找了幾個朋友,對當地的水源進行了檢查。當地的村民大部分都是飲用的地下水,但是他們取水的井都是靠近河流的,而他們所在的地方,那一截河流流速比較緩慢,河流之中的很多垃圾、污染物都在那裡沉降下來了。他們的水源,就是這樣被污染的。”
“河流上游被污染,那也總應該有污染源頭吧?”隋戈皺眉問道。
儘管華生藥業公司附近的村民曾經被鼓動起來跟隋戈作對,但是他們畢竟受害者,而且有許多人因爲污染而患了怪病,得了怪病,失去健康不說,還有的人因此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確是悲哀。所以,對於這些不明真相的羣衆,隋戈沒有絲毫的怨恨,反而有些憐憫。
但是,憐憫並不意味着隋戈要爲這件事情負責。
他可以爲這些村民治病,甚至可以給他們一筆錢,但是絕不會去揹負別人犯下的罪孽。
那樣做不是聖人,而是蠢人。
“是的,河流上游有污染源。並且,也是一家藥廠。”藍蘭說,神情這種有些鄙夷,“這家藥廠叫春輝藥業公司,居然還是明海省的明星企業,納稅大戶,哼,想不到居然是這麼一個禍害。”
春暉藥業公司,這個公司的名字的確連隋戈都聽過。
在明海省,這家公司的確有些知名度的。
“是啊,這些人的確是禍害。他們制要不是爲了造福人類,致病救人,他們這分明就是殺人。”隋戈說,“既然你已經查明瞭情況,那就公諸於衆吧,讓輿論和網名的力量去弄死他們吧。”
“恐怕沒這麼簡單的。”藍蘭道,“首先,我讓朋友監測出來的結果,那是不能作爲官方證據的。另外,藥業公司的人也能夠矢口否認,說檢查的取樣並非來自他們的公司。如果現在就公諸於衆的話,恐怕未必能夠將這些人繩之於法。”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隋戈笑了笑,“難道你真要做一回女俠,將那些混蛋直接幹掉?”
“說句心裡話,我倒是很想那麼做的。”藍蘭嘆道,“可惜我不是真正的女俠。”
“不。”隋戈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說道,“俠客之所以是俠客,不是因爲他們的功夫有多高,而在於他們的心頭似乎有正義感,有敢於爲了正義挺身而出的勇氣。”
“但是,沒有功夫就做不了俠客,不是麼?”藍蘭嘆道,“真是羨慕你,有一身的功夫。”
“那有什麼好羨慕的。”隋戈說,“學功夫很容易,但是要成爲真正的俠客卻不容易。”
“我如果有你那麼好的功夫,我就去做一個女俠。”藍蘭說道。
“你真的這麼想學功夫?”隋戈問道。
“因爲我想親自懲戒那些壞傢伙。”藍蘭說,“我從事了這麼久的新聞工作者,除了時常會看到許多醜惡的東西之外,還明白了一件事情:好人總是被欺壓着,飽受生活的折磨;而壞蛋們享盡一切好處,卻很難被繩之於法。”
“所以,你寧願親自去動手?”隋戈問道。
“是的。”藍蘭說,“如果法律不能制裁他們,那麼至少還有暴力可以制裁他們。如果正義得不到伸張,那麼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希望!”
“呃……我完全同意你的觀點。”隋戈笑了笑,“那麼,等什麼時候,咱們找個時間,好好談一下,順便我就教你功夫,讓你可以成爲一個真正的女俠,如何?”
“切……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藍蘭說道,“我雖然沒練過功夫,但是也知道學武不僅需要天賦,而且需要持之以恆的苦練,哪是你說的這麼簡單。”
“當然,大多數情況是這樣的。不過凡事都有特例嘛。”隋戈說,“這件事情等以後時機成熟了再說。還是說剛纔的事情吧,春輝藥業公司的事情,你既然找上了我,是否是有我能夠幫上忙的地方?”
“當然了。”藍蘭說,“我想你既然能夠跟軍方合作,又能夠利用軍方的關係來封殺不利於你們公司的傳聞,那麼在這件事情上,想必你也能夠幫上忙吧?我是說,扳倒春暉藥業公司的事情。”
原來,藍蘭以爲隋戈有軍方的背景,所以希望他出一點力,直接通過軍方扳倒春暉藥業公司。
藍蘭的想法固然是好,但是隋戈卻搖了搖頭,說道:“我的確是跟軍方的一些重要人物關係不錯,但是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夠通過軍方去做。”
“難道,你不想幫忙?寧願看着那些壞蛋繼續幹傷天害理的事情麼?”藍蘭有些不悅。
“不,你誤會了。”隋戈說道,“我只是說通過軍方去解決這件事情並不妥當。軍方干涉地方行政,這是大忌,就算是我答應你,我在軍方的朋友也必然不會答應。不過,我跟你絕對是站在同一戰線的,所以就算沒有別人幫忙,我也會幫你的。”
“那你打算怎樣做?”藍蘭問道。
“你希望我怎樣做呢?”隋戈反問。
“如果我通過法律途徑解決不了問題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就像對付那個梅金山一樣!”藍蘭道。
“我答應你。”隋戈說,“不過,我仍然希望法律途徑有效,因爲那意味着這個世界還有希望。”
“是的。”藍蘭道,“我也希望如此,所以,我會盡力而爲的。”
“那麼,祝我們好運。”隋戈笑了笑,“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吃個飯,算是感謝你前段時間在製藥公司替我解圍。”
“還解圍呢,差點讓你陷入大包圍了。”藍蘭冰霜般的容顏上露出了難得笑容,就如同冰封的雪山在正午的陽光下消融,看得隋戈不禁一呆。
隨後,藍蘭又道:“不過,你也不要掉以輕心,雖然你的公司已經‘平反’了,但是在當地那些羣衆的眼中,你依然是一個不良商人。要改變他們對你的印象,恐怕不容易呢。尤其,你要提醒你們公司的人小心跟當地的村民相處,不要將事態再次激化。”
“這個我知道。”隋戈說,“所以,這一次我從帝京市回來,要做的第二件重要事件就是處理好跟當地羣衆之間的關係,徹底解決矛盾。”
“那什麼是你第一件要做的重要事情?”藍蘭問。
“剛纔我不是說過了麼。”隋戈說道,“請你吃飯。”
“討打!”藍蘭嗔怒道,卻並未拒絕隋戈的提議。
車子駛入了東江市區,停在了一家高檔的中餐店門口。
“我想狠狠宰你一頓,不會介意吧?”藍蘭笑問道。
“當然不會介意。”隋戈笑着道,“只要你高興,任憑宰割。”
“那我可真不客氣了。”藍蘭笑着走進了餐廳,兩人找了一個臨窗的稍顯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雖然藍蘭口口聲聲說要狠狠宰隋戈一頓,不過點菜的時候卻明顯手下留情,只是點了一下家常菜。搞得隋戈反而不好意思,於是要了一瓶高檔紅酒。
儘管都是家常菜,但是兩人吃得都很開心。
也許,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吃什麼其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吃飯。
“乾杯!”
兩人再次舉着杯子碰了一下。
喝了點紅酒之後,藍蘭那亙古冰上一樣的面容,終於顯現出難得的笑容,還有那嬌媚的風情。
隋戈同學忽然意識到,這時候的藍大主播,真的很美。
噗!
就在這時候,笑顏如花的藍蘭胸口忽地綻開了一抹紅色的花朵,染紅了她雪白的毛衣。
隋戈本以爲也希望是她手中的紅酒撒在了胸前。
但是,這殷紅的“花朵”不是紅酒造成的,而是她的鮮血。
藍蘭中槍了!
隋戈腦袋一陣轟鳴,這是他此時唯一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