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
斯文陡然間對司機喊停。
這突如其來的喊聲讓司機微怔,下意識的踩了剎車。
“就在這邊停車吧。”斯文付過錢之後下了車。
緩步遊走在去往爺爺家的這條小道上,斯文一直都輕垂着頭。
這條小道,承載着斯文兒時的記憶。
哪怕這條小道伴隨着歲月已經發生了不少的改變,可是幼年時分,那些畫面卻仍是不經意間浮現在腦海當中。
深吸了一口氣,斯文才發覺自己的眼眶溼潤了。
爺爺已經去世了。
他沒能見到爺爺最後一面,甚至不能跟爺爺說一句話,一句送別都沒有,一句解釋也沒有,誰也不知道斯文這些年來到底在做些什麼,在他們看來,斯文不過是一個因爲沒能進入編制從而學壞了的孽子罷了。
伸出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斯文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帶上了口罩,大步流星的朝着爺爺家走去。
遠遠的,一陣陣哀樂傳來,斯文的心情也伴隨着這些哀樂變得沉重起來。
他已經想好了,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前去探望死去的爺爺。
走近後,便有忙碌白喜事的人員前來爲斯文登記。
斯文在登記簿上寫下了自己兒時朋友的名字,到了這個時候,斯文才自嘲一笑,原來,成爲臥底之後,想要給爺爺送終也是一種奢望,想要以自己的面目見家人一面,也是渴求。
“天啊,竟然是文海來了?文海不是王磊的朋友嗎?”在這裡忙碌白喜事的,大部分都是斯文的家人,而這個正在登記的人,正是斯文的姑父。
當斯文在登記簿上寫出了文海的名字時,作爲姑父,居然對文海還有印象。
王磊,則是斯文的本名。
在姑父的一句驚呼聲中,瞬間引來了大家的注意力。
不遠處的斯文的父母,臉色憔悴的他們走了過來。
“文海,你怎麼知道王磊的爺爺去世了?你現在在哪裡工作?真好,我真羨慕你爸媽。有一個你這麼乖的兒子。我們家王磊那個孽子……”說到這裡,婦人再也說不下去了,已然是淚流滿面。
斯文不敢擡眸看向母親,他怕父母發現自己,用力的搖了搖頭,遠遠的看了爺爺一眼,便狠心的轉身離開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老人去世的情緒當中,反而沒有人察覺到斯文的怪異。
直到斯文走遠,也沒有人發現,剛纔出現在這裡的人,正是他們口中那個孽子王磊。
離開爺爺家,斯文打了一輛車,直奔一家酒店。
在酒店入住之後,斯文這才摘下了口罩,整個人衝進了洗手間。
打開水龍頭,便是雙手張開,攏起大量的冷水朝着自己的臉上潑去。
雙手支撐在洗漱臺上,斯文眸色冷冷的盯着鏡子中的自己,心痛的無以加復。
是啊。
他在父母的心裡,是孽子。
在爺爺的心裡,想必也非常的失望吧?
抱歉,爺爺,後來的我竟然選擇了一條讓你失望的道路。
可是,爺爺啊,您可知道,我之所以做出了這個選擇,乃是爲了讓你更加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