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國，邊境地區最隱匿的酒店。
“鈴…鈴…”
鐵鏈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摩擦，隨着少女邁出的每一步，牽扯出叮鈴咣啷的聲響。
少女的雙手雙腳都捆綁着粗重的鐵鏈，脖子上戴着髒兮兮的狗項圈，項圈的另一端被一個男人牽在手裡。
“死丫頭今天運氣很好啊，這本來得上手術檯的命，居然讓人花錢給買了。狗屎運很旺啊…”
牽着她的男人，正吊兒郎當的說話，語氣裡，帶着濃酸的嘲諷味。
男人又矮又跛腳，走步卻趾高氣昂。
一邊走，一邊像牽狗一樣的拉着她，只要她腳下的動作一慢，他便會用力拽她，拽到她跟上爲止。
“鈴…”
忽然，鐵鏈發出一陣碰撞響，少女摔了一跤，狼狽跌倒在地。
“嘖嘖…走路都不會走，不如學狗爬啊？哈哈~”
男人既嫌棄，又忍不住嘲笑，沙啞尖銳的笑聲在酒店長廊上久久傳蕩，直令人心生顫意。
匍匐在地上，少女這一跤摔的渾身泛痛，她悄悄捏緊拳頭，咬牙強忍，好是艱難地掙扎了一陣，方纔從地上爬起。
“鈴鈴鈴…”
鐵鏈一直在碰撞，隨着她的一舉一動發出刺耳的聲響。
廢了好大的勁兒，她才重新在男人面前站穩，佝僂的彎着後背，繼續站在男人身前。
“我……好了。”
她唯唯諾諾的開口，換來的卻是男人嫌棄的目光。
她很髒。
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噁心的惡臭，身上的破爛衣服也如從泔水裡拎出來的一般，髒臭不已。
再往上，她那滿頭蓬亂的黑髮沾着一團一團的溼泥，又或是糞便，一張小臉已經黝黑到看不清五官，這幅模樣，簡直比街道上的流浪漢還要骯髒噁心。
男人直有種多看她一眼，自己便能長針眼的感覺。
“你看看你這噁心樣，比屎還噁心。也不知道那位爺到底看上你哪裡，居然花高價買你？嘖嘖…”
“……”
少女垂低下頭，無言反駁，也恐是不敢反駁。
“好了就繼續走，可別讓那位爺等久了。”
男人的目光也一秒從嘲諷轉而嚴峻，倏地用力一拽鐵鏈，拽的她的身子猛地往前一傾，險些再度摔倒。
還好，這這次她穩住了。
“你這種貨，還能有人買，真是稀奇…”
男人邊走邊唸叨，口中奚落聲不停。
“不過，你也別高興太早。一旦那位爺反悔了，還是得把你退回我們市場。我看，那位爺只是暫時眼瞎，說不準明天就把你送回來了。哈哈…”
酒店走廊中，男人放肆的笑聲再度傳蕩。
他似乎篤定了少女會被她的買家送回來，因爲他打從心底裡覺得，沒有人會想享受這瘦瘦小小，又髒又噁心的丫頭。
“得了，進去吧，好好伺候人家。要覺得不好伺候啊，就死了心回市場，還有買家在等你的心臟用呢~哈哈~”
一路艱難的走到房間門口，男人用房卡刷了房門，伸手朝裡頭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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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帶着笑，陰邪的笑。
笑容，讓少女心生寒顫。
……
邊境地區的酒店外觀雖不豪華，房間卻異常整齊，暖黃色的燈光將房內照耀的富麗堂皇，宛如宮殿。
自少女有記憶以來，她便從來未出過那漆黑一片的地下市場。
這裡如此華貴，如此高端…
在這裡，彷彿連一條地毯都比她高級。
她那雙血淋淋的赤腳踩在地毯一路過來，一路染紅了黃褐色的地毯。
房間很大，很亮，她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正廳。
“主人…七號，來了。”
正廳的沙發邊，站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身直挺立的背向她，正忙作寬衣解帶，不曾搭理她。
那寬拓如山的後背讓他看起來氣勢森嚴，少女不知如何是好。
“鈴，鈴，鈴…”
鐵鏈隨着她走步的動作發出聲響，不一會兒，她已經來到了男人的身後。
下意識地，她跪了下來。
“主人…我今天伺候你。”
她有些慌亂，不懂該怎麼伺候男人。
視線突然看到地上有一條他隨手扔下的領帶。
少女彷彿像看到了希望一般，急着伸出手，撿了他的領帶，捆綁在自己脖子上的項圈上。
“主人，我，這樣行嗎？”
上下脣打顫，她微微仰頭，雙手託着領帶的長端舉高送上。
領帶的一頭圈着她，另一頭送上給他，此時此刻的她，儼然似一條等待遷領的狗…
回頭，襯衫釦子才解到一半的楚漢陽，倏地停下了動作。
“你下跪做什麼？”
他似是被嚇到，看她的眼神散佈過一絲錯愕，英挺劍眉也隨之皺緊，褶皺出一股不悅的情緒。
少女見他皺緊了眉心，戰戰兢兢的心臟也隨之一緊。
她跪着挪上前，跪到了他的腿邊，腦袋埋的很低。
“主人，我沒伺候過人，但我很聽話。你可以把我當狗，讓我做什麼都行…”
她不知道，該怎麼伺候這個買下她整個人的男人。
半個小時前，在地下市場的寵物拍賣行裡，他以三倍的價錢買下了誤入狗籠的她。
她想，他應該是需要一個寵物吧？一條狗？或者是貓？
反正不論如何，就算是搖尾乞憐，她都得討好他，留在他身邊。
至少現在…
至少這一晚，她不能惹他生氣，不能被送回地下市場。
因爲在地下市場，還有一個盯上她心臟的買家，正虎視眈眈的等着她被他退貨。
“你起來，不準跪。”
男人依舊擰緊劍眉，神色凝重的盯着她。
他沒說太多其他話，語氣中也聽不出情緒。
少女有些害怕，怕的身子不禁微微顫抖。
“主人…請你別送我回去…我…”
“再不起來，我就送你回去。”
男人彷彿深知她心中害怕着什麼，一開口便戳中了她的軟肋。
所以，他音落的第一刻，少女便慌里慌張的扶着地面站了起來。
“鈴鈴……”
鐵鏈隨着她的每一個動作，發出聲響，只是起個身，她卻像是在與什麼做抗戰一般。
因爲她的腳底板滿是傷瘡，也因爲她實在害怕被送回去，動作慌慌張張，好不容易爬起了半身，卻不小心用力踩下了那雙受傷的腳。
“啊…”
她吃疼的叫了一聲，半起的身子，眼看着就要摔倒…
這時，男人迅速伸臂，一把環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腰身，以一個簡單明瞭的姿勢，接住了她的瘦小的身子。
“主人…我…我是不小心的…請你別把我…”
當下，她嚇的臉都白了。
就在她第三次想說‘別把她送回地下市場時’，男人卻沒有再給她說完的機會，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主…”
又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卻將少女嚇得禁了聲。
她驚悚的瞪起了渾圓大眼，膽戰心驚的看着他。
男人生的很好看，五官立體，面廓削瘦，黑瞳耀眼，薄脣紅潤，他的臉是她有記憶以來，所見過的臉龐中，最爲好看的存在。
可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
她的世界從來沒出現過好人，她也不是很能相信，出現在地下市場的人會是好人。
他爲什麼要抱她？他打的什麼主意？他想……怎麼處理她？
“主人…”
“放心，我不會把你送回去，只是想帶你去洗澡，有什麼話，你慢慢說。”
男人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浴室。
他的臉色沉着似鐵，面無表情到讓人生畏。
可是，他與她說話的語氣卻很是柔和，該是不想嚇到她。
她真的很髒，是很噁心的那種髒，並且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濃郁的酸臭味。
楚漢陽幾乎是屏着呼吸，皺緊眉頭，鼓足了勇氣才抱起的她。
而與她的骯髒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抱着她的楚漢陽穿着一身亮到發光的白色襯衫，從頭到腳，連每一根髮梢都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在他懷裡，少女即便是壓抑着呼吸，依舊可以嗅到他身上隱隱約約傳來的香味。
男人與她，彷彿一個天一個地，彷彿一個高貴聖潔如神，一個卑微骯髒如糞便。
衛生間的燈很亮，衛生間的浴缸裡也已放滿了熱水，鏡子上蒙着一層薄薄的霧氣。
朦朦朧朧的影子裡，可以看到男人不緊不慢的解下少女身上的鐵鏈，連帶着脫下了她的衣物。
那唯一一件單薄到根本無法遮體的衣物被他一把扔進了垃圾桶。
而她，也不得不以最坦誠的狀態，與他對面而立。
“主人…”
她不禁擡臂護住了春光乍泄的胸前，瑟縮起小小的身軀，難爲情的低下了頭。
“放心，我只是想給你洗澡上藥，沒其他意思。”
他用毋庸置疑的語氣回她。
回完以後，那雙凝落在她赤條身材上的目光卻不禁盯的發了直。
1秒，2秒，10秒……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的目光一直緊緊鎖在她一絲不掛的身體上，恐是他的視線太過熾熱，她又羞又難爲情，偏又不敢反抗，只能咬緊牙關。
“你在這裡，受了很多苦。”
楚漢陽收回目光時，再落在她那張黝黑小臉上的眼神更加充滿疼惜。
她的身上，到處布着觸目驚心的血痕，傷口。
手臂上，大腿上，胸口，後背，一雙腳，乃至於腳底板……都是一道道的鞭痕，血痕，以及還暴露在空氣中，未癒合血淋淋的傷口。
他才發現，她身上的酸臭味，其實還包括傷口發炎化膿的味道…
即便滿身狼瘡，可當他擡眸時，對上她那雙水潤的大眼睛，依然能清晰感覺到她對生命的渴望。
她的這雙眼睛，讓他凝視的出了神…
在這個地方，爲活下去，她應該努力撐了許久吧？
“是華夏人吧？爲什麼會被抓到T國？在這兒被關了多久？”
楚漢陽問。
“我……我不知道，主人。”
少女垂低了腦袋，以細若蚊蠅般的回他。
“你不用怕，我是華夏軍人，不會騙你。等我辦完事，就帶你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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