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基地的殘酷
我比你早來唐家一年,當年你來唐家的時候我只有六歲,我和張媽一起站在大門口看見你父親牽着你走進唐家,當時我覺得這個男孩很奇怪,他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冷的就像一塊石頭,但是他的眼睛裡面卻隱藏了許多複雜的情緒。”麗莎看着黑龍說道,說話間彷彿又回憶起了十八年前第一次看到黑龍時的情景,嘴角不經意勾起了一絲笑意。
黑龍心中一震,沒有想到麗莎竟然還記得當年的事,“原來我第一次來唐家的時候你就注意到我了。”
“那當然,只是你沒有注意到我罷了。”麗莎苦笑着說道。
黑龍沉默不語,確實,他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麗莎,直到去了唐家快一個月了,他才知道原來那個總是跟在老媽子身後做着家務事的小女孩名叫麗莎,當然,這個名字自然也是唐老爺子賜的,所有被送到唐家當下人的小孩,都要拋棄原本的姓名,就好像拋棄了過往所有的一切,從此只能安心的留在唐家一樣。
“我可是一直都在悄悄的注意着你,我躲在老爺的書房外,聽着老爺給你們四個賜名,我探出頭悄悄的看着你,我看見你的身形雖然挺得筆直,但是你背在背後的雙手卻在微顫着,證明你的內心其實還是有一些恐慌的。”麗莎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誰又沒有恐慌過呢?離開家人被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改名換姓,從此必須用另一個身份活下去,哪個小孩子又會不恐慌呢……”
“你躲在老爺書房門口,難道都沒有被老爺發現?”黑龍開口問道。
“當然發現了……,老爺如果連一個小孩子躲在他的書房門口都發現不了,他還怎麼做唐氏集團的話事人……,事後老爺把我叫進了書房,告訴我在唐家做下人就要學會少看少聽多做,要學會閉上一隻眼睛,捂住一隻耳朵,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看的不要看。”麗莎笑着說道,“或許是因爲我那時候太小了,或許是因爲我並沒有偷聽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所以老爺並沒有懲罰我,只是對我講了這樣一番道理而已。”
黑龍沉默不語,擡起頭看着麗莎,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認真的看着這個認識了十八年的朋友的臉孔,他從來都沒有認真地看過麗莎,或者說是根本沒有想要去注意她,瞭解她,所以當他發現原來麗莎一直在注意着他的時候,心裡確實有一些震驚。
“我總是想要和你說話,想要和你交朋友,但是你總也不搭理我,我的熱臉一次又一次貼在你的冷屁股上,後來我好不容易纔和你稍微打熟了一點,你就和青龍他們三個一起被老爺送到德國去了……”麗莎語聲微頓,繼續說道,“當時我很害怕,怕你回不來,我曾聽人說過,每一個將來要保護唐家少主的人都會在十三歲那年被送到德國去接受特種兵訓練,但是能回來的不到一半,好多都死在了德國永遠也回不來,想想也是,才十三歲而已,就要背井離鄉被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而且我聽說在德國的基地裡死一個人就跟死一條狗一樣,人命是很不值錢的。”
聽到這裡,黑龍不禁愣住,不由得想起了當年和青龍白龍黃龍一起被送到德國去的情景,和麗莎說的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在德國的基地裡,全是年齡二十歲以下的少年,來自全國各地的少年被聚集在一起,每天接受着各種各樣殘酷地訓,作爲亞洲人種,黑龍他們四個來自中國的少年更加受到歧視和排擠,而且再加上語言不通,黑龍他們四人的日子並不好過,好幾次都差一點堅持不下來了,許多個夜晚他們四個人都抱在一起偷偷痛哭着,想要回國,想要回家。
後來,黑龍終於明白了,在這裡是沒有道理可講,沒有公平可言,弱者註定要被欺負,走到哪兒都是一樣的,既然不能求助於任何人,那就只能強大自身,後來,來自中國的四個少年漸漸的從一開始到處受人欺負的少年成長爲德國基地裡最有潛力的四個少年,就連教官也對黑龍四人刮目相看。
直到後來,由於一些,黃龍憤怒之下失手錯殺了一個來自島國的少年,原以爲會受到嚴厲的懲罰,甚至會被遣送回國,誰知教官對此事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根本就是有意包庇黃龍,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從此以後,黑龍更加明白一個道理,這裡是一個沒有同情可言的地方,弱者人人踩,只有強大了自身,才能被別人看得起。
因爲黃龍殺死島國少年的事,黑龍他們四個來自中國的少年在基地裡徹底打響了名氣,不僅在少年組,就連青年組也知道了這四個人的存在,後來那幾年的日子相對而言就好過的多,再也沒有人敢給他們臉色看,就連基地的教官也對他們讚譽有加。
六年以後,黑龍就和青龍白龍黃龍一起被送了回來,回到了唐家。
開始的那幾年確實很難熬,好幾次都想放棄了,如果不是因爲父親臨死前交代的遺言一直支撐着他,恐怕他早就死在了德國。
“我那時候想給你寫信,但是德國基地的地址是一個秘密,不允許任何人往那裡郵寄任何東西,但是我還是想給你寫信,於是我就把這些信寫下來,然後燒掉,因爲我怕被人看見。”麗莎繼續說道,“你去了德國六年,我就在這裡擔驚受怕了六年,不知道你能不能堅持下來,不知道你還能不能回來,後來你和青龍他們終於一起回來了,我這才放下心來,可是你剛回來才幾天,我就卻又收到了法國寄來的錄取通知書,就這樣,我連話都來不及和你說上一句,就被老爺送到法國去念書了……”
麗莎沉重稻息着,命運就是這麼樣的捉弄人,好不容易盼到了他回來的那一天,而她卻要離開了,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過。
“我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事……”黑龍驚詫不已,他從來就沒有注意過麗莎,只知道小時候見過幾次面,後來當他回國的時候恰好麗莎又被唐老爺子送到法國去念書了,這樣一來兩人就更沒接觸的機會,直到四年以後,麗莎拿着學位證回國,這才留在了唐家做總管,而他也因爲受命回唐家保護小蘿莉的事,這才和麗莎有了接觸的機會。
“那你現在知道了,你說吧,你準備怎麼補償我。”麗莎笑着問道。
“補償你?”黑龍疑聲問道,“爲什麼要補償你?”
“我爲你擔驚受怕了整整六年,如果不是因爲我每天求神拜菩薩的保佑你,你能平安無事的回來嗎?”麗莎打趣着說道。
“這……”黑龍有些愣住,“我沒法補償你……我……”
“好了,我開玩笑的,逗逗你而起,瞧把你嚇的,我只是覺得與其一直讓這些事爛在心底,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訴你,至少你也能知道我的心意,至於你能不能迴應我,我其實不在乎。”看見對方一臉尷尬,麗莎只好這樣說,但是她的眼中卻有着一絲失落。
說不在乎,那是騙人的,哪個女人又能真的不在乎對方是否願意迴應她?都只是故作灑脫罷了。
“爲什麼……忽然在這個時候跟我說這些?”黑龍開口問道,如果麗莎想要告訴他這些事,早在剛從法國回來的時候就該告訴他了,但是這麼多年了,麗莎卻隻字未提,可是現在,她卻忽然跑來告訴他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