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孩子是上帝的恩賜
“砰!”的一聲,房門被狠狠摔上,唐門的身影徹底消失,只餘下門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就在這時,原本吵得不可開交,準備砸鍋摔碗幹一架的安莫言和陳政也紛紛停了下來。
兩人停戰,陳政跑到了門口,把臉貼在門縫邊上,仔細的窺聽着門外的動靜,安莫言衝到了窗邊,探出半個頭,小心翼翼的查探着樓下的情景。
直到唐門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直到樓下那五輛跑車載着唐門和他的一衆手下徹底離去,消失在綠蔭小道上,安莫言和陳政纔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兩人臉上都帶着如釋重負的表情,之前還戰火熊然,差一點就掐起架來的兩人,此時卻好像根本沒事似的,有的只是劫後餘生的膽戰心驚。
剛剛在唐門面前那樣吵鬧,兩人猶如懸空走鋼絲,如履薄冰,只要激怒了唐門,隨時都可能小命不保,門外守着的那十個壯漢保鏢只要衝進來,他們兩個便再無活路。
況且,他們的命早在六年前就該被收了,僥倖逃過一劫,活到現在,又遇到了唐門,怎麼能夠不害怕。
還好,唐門一心只想着關於陳小君和阿曼達,也沒工夫搭理他們兩個,這才勉強過關。
“嚇……嚇死我了……”陳政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拍着胸口說道。
“你還說……”安莫言戰戰巍巍的走到沙發上坐下,瞪了陳政一眼,道,“……你知道你剛剛的演技有多浮誇?還好唐門沒有看出來,否則的話……”
“你的演技倒是挺自然的,你說,你心裡是不是還有這個男人!你是不是還是放不下他!”陳政怒聲喝道。
“陳政,你要死啦!”安莫言面上一紅,怒聲罵道。
就在這時,臥房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臉冰冷的唐佐和走了出來。
從安莫言帶着唐門回家,到唐門憤然離去,這期間,唐佐和一直都躲在臥房裡,只是沒有出來而已。
早在唐門追着安莫言去了b1的地下停車場,兩人糾纏不休之時,唐佐和就給安莫言發了一條短信,然後趕在他們之前,回到了這裡。
然後唐佐和又讓陳政吃了些藥帶病起牀,配合安莫言演一出好戲,好讓唐門對陳小君徹底死心,然後兩人又翻出了四年前在紐約市女子醫院產下陳小君時,醫生開的出生證明以及產婦保險。
四年前她在醫院產下陳小君的時候,確實是用的安莫言這個名字,身份證也是用的安莫言的,因爲那時的她,想要徹底擺脫唐家,就連唐佐和這個名字,她也不願用。
“唐”這個字,是她心頭的一道疤,所以她纔會改名換姓,丟掉了唐佐和這個名字,讓自己成爲了阿曼達。
所以,出生證明上的母親確實是安莫言,父親是陳政,給唐門看的那份出生證明以及產婦保險,如假包換,貨真價實。
走出臥房,她看着那個目瞪口呆,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的小正太,心尖微痛。
他們這些大人之間的爭吵,猜忌,勾心鬥角,爭鋒相對,很難說清,會給一直旁觀的孩子造成什麼樣的心理創傷。
“兒子,過來媽媽這裡。”唐佐和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將呆愣住的小正太抱在了懷裡。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五年前……
五年前,她躺在手術室的手術檯上,一旁的醫生和護士正在爲這次人流做着最後的消毒準備工作。
冰冷的器械碰撞時發出“哐當!”的響聲,刺耳又刺心,那些冰冷的器械,就好像劊子手行刑的工具,而她,就是那個犯了原罪的孽人,躺在這裡,等着處決。
她看着那些正在被醫生護士擺弄的器械,泛着慘白的光澤,她不敢想象,再過一會,這些不帶一絲感情,冷冰冰的器械,就會進入她的身體裡,肆意妄爲,殘忍的將那個與她有着生命紐帶的小生命撕裂。
“唐小姐,現在我爲你打麻醉劑,等一下你就閉着眼睛睡一覺就好了,手術很快就能結束。”護士開口說着,那又尖又細的針頭已經扎進了她右邊胳膊的動脈血管裡,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冰涼的藥水流進血管裡的那種感覺。
“不……不要……!!我不做了……!!我不做了……!!”就在這時,她彷彿發了瘋一般,驚呼起來,原本被紐帶固定好的雙腿和雙手也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從冰涼的手術檯上掙脫開來。
醫生和護士紛紛傻眼,趕緊衝過來,攙住那個差一點就從手術檯上摔下來的女人。
“唐小姐,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怎麼了?”醫生疑聲問道。
“醫生,我不做了,這個手術,我不做了。”這一刻,她淚流滿面,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躺在手術檯上,等待着做人流手術的那種感覺。
生死不過一刀之間,然而當她躺在那個冰涼的手術檯上,等待着,卻是這一生,她所能經歷的事情當中,最可怕,最令人絕望的,那一刻,她寧願死掉,也不願躺在那裡,等着那些冰冷的器械,將她腹中的孩子殘忍的殺死。
而那個真正殘忍的,並不是那些沒有生命,沒有感情的器械,真正殘忍的,是她!
是她選擇了放棄這個孩子,是她選擇了要做這個手術,所以,活該她來承受這一切。
如果說這世上必須有一個人,來爲了這個無辜慘死的小生命負責的話,那個人,絕對是她!
作爲孩子的母親,她沒有好好保護自己腹中的孩子,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該盡的責任,只是一味的想着要逃避。
聽到她說,“這個手術我不做了”,原本一臉驚愕的醫生和護士臉上反而露出了笑容,似乎一點也不因爲她的反覆無常而生氣,反倒爲了那個小生命能夠繼續存活下來而感到欣慰。
當她走出手術室的那一刻,她看到那個一直站在手術室外等着她的安莫言,早已淚流滿面。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她終於,還是選擇接受這個上帝賜給她的禮物,而她也相信,這份禮物,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賜,是她這一生收到過,最美好的禮物。
“麻麻,你們爲什麼要吵架?”孩子的呼喚將唐佐和的思緒拉回現在,她低下頭,看着那個被她抱在懷裡的孩子。
“小君,媽媽會盡最大的努力,來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嘆了口氣,她將臉貼在孩子嬌嫩的臉頰上,輕聲說道。
“麻麻!那個叔叔是什麼人,爲什麼他一來我們家,你們就要吵架?”小正太眨着雙眼,好奇地詢問道。
“他是壞人,是這個世上,最壞的人。”唐佐和的眼神在一瞬間變的淒涼起來,好在她此刻的樣子並沒有被孩子看到。
“真的嗎?比怪獸還壞嗎?”小正太眨着雙眼,繼續問道。
“是的,他是這世上,最壞最壞的人,所以小君一定要離他遠遠地。”唐佐和說着,眼淚卻從眼眶中流淌下來。
“麻麻別害怕!別哭!小君會保護你!我會幫你打跑那個大壞蛋!不會讓他傷害你!!”小正太眼神無比認真,伸出手輕輕地將唐佐和臉頰的淚擦去。
“好,你先回房睡覺,我還有事要跟安麻麻和爸爸商量。”唐佐和努力對孩子擠出一個笑容,將他放到地上。
“好!”說完,小正太便跑進了自己的臥室,將門關上。
孩子走了,他們這些大人才終於鬆了口氣,可以說一些只有大人才能說的話。
“你說,他會不會派人調查我們,如果被他發現小君真的是他兒子,他會不會直接把小君從我們身邊搶走,帶回唐家?”安莫言開口說道。
“只要我們三個咬住不鬆口,他調查不出來的,他永遠都只能調查出來,四年前在紐約女子醫院,安莫言生下了陳小君,僅此而已。”唐佐和說道。
“萬一……萬一他來個滴血認親,或者和小君驗dna什麼的怎麼辦……?”安莫言皺着眉,滿是擔憂,她害怕這個孩子被人從她身邊搶走。
“他敢!!”唐佐和怒聲說道,眸中戾光一閃而過,“我不會讓他動我兒子一根頭髮!”
“可是……紙包不住火,只怕早晚有一天……”安莫言嘆了口氣,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就算被他知道了,又怎麼樣!小君是我兒子,是我辛辛苦苦帶大的孩子,我纔是小君的爸爸,他算個什麼東西?他也配做人家父親?這些年來,他可曾盡到過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他要是敢把小君從我身邊搶走,我就和他拼命!”陳政怒哼了一聲,冷聲說道。
“從明天起,小君不能再帶去公司了,我們必須找一家好的託兒所,這樣才能放心。”唐佐和開口說道。
“這樣吧,明天我就不去公司了,我去幫小君找一家最好的託兒所。”安莫言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可奈何,或許,當初選擇回來j市,本身就是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