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瑜顏墨,不要死
“來人啊!有人嗎!”
房間的門打開了,悅菱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她的身上,隨意地套了一條裙子,因爲過分激動,包紮着的傷口又在開始浸血,染紅衣衫。
保鏢聽到了動靜,紛紛從隔壁房間裡出來。
悅菱胡亂地抓住了一個,語無倫次地:“瑜顏墨、瑜顏墨要死了……他要死了!快點救他!”
保鏢們急忙進入房間。瑜顏墨一動不動躺在地上,血從他嘴角、耳孔、鼻子以及緊閉的雙眼流下來。
悅菱尖叫,捂着臉尖叫。
瑜顏墨要死了,他要死了……
爲什麼會這樣!
剛纔,他們明明還好好的。他們明明都要融爲一體了。沒有往常令她發笑的癢和羞怯,也沒有讓他痛得死去活來的副作用。
他們明明就好好的……
可是,瑜顏墨突然愣了一下,似乎遭到了槍擊似的挺直了身子。這之後,他推開了她,幾乎是滾到了地上。
她以爲他又開始痛了。
誰知道他躺在地上,竟然不是從前那種痛得蜷縮一團,而是立刻就不動了。她急忙下地,看到血從他的嘴裡,幾乎是涌出來的,瞬間染溼地毯。再然後,他的鼻子和眼睛都開始流血。
彷彿是血來得太洶涌,要把所有的出口都利用起來……她嚇傻了。
她不知自己從哪兒扯來的裙子穿上,奔跑出去,叫來保鏢。
看到地上的瑜顏墨,他們也大吃一驚,很快,剛纔下去那個醫生又上來了,沒一會兒,救護車也來了。
“怎麼回事?醫生,怎麼回事?”醫院裡,悅菱的聲音都哭啞了,“他沒有中彈的,他真的沒有中彈的,我發誓,他沒有中彈……”
醫生聽不懂這個嬌弱的亞洲女孩在說些什麼,他只能用英語對她說:“小姐,不要激動,請先不要激動。”
一旁的保鏢安撫她,把醫生的話翻譯給她聽。
他也告訴醫生,悅菱是瑜顏墨的未婚妻,有權知道現在他的情況。
“是突發性的臟器衰竭,我們正在搶救中。”醫生的神情很嚴肅,“而且伴有骨折和內臟大出血。他是否剛剛出過車禍或高空*?”
車禍?*?悅菱茫然地搖了一下頭。
不……不過,他之前,是出過車禍的。可是他這幾天不是好好的嗎?他不是說,柳清葉給了他藥,除了那可惡的副作用,身體已經在神速地恢復了嗎?
不一會兒,各種化驗報告都出來了。
“他的血液裡發現不明藥物成分,”醫生的神色又凝重了幾分,“他有服用禁藥的歷史嗎?或者最近有重新服用的情況?”
悅菱再度茫然搖頭。
什麼禁藥,瑜顏墨從沒有吃過什麼藥……藥……藥?不對,是有藥的,他一直在吃柳清葉給的藥。
“他……他之前出過車禍,在吃一種幫助恢復的藥。”她讓保鏢告訴醫生,“可是,他今天之前都還好好的。”
“這種藥在哪裡?”醫生問,“請給我們看一看。”
悅菱呆……藥在哪裡?她根本就沒看到過,甚至,她都沒注意到這兩天,瑜顏墨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藥。
他會不會是忘記了吃藥,所以副作用加大了?
“我、我回酒店去找。”她急忙吩咐保鏢,“送我回酒店。”
如果是柳清葉給的藥,那麼瑜顏墨一定是隨身帶着的,剛纔那種激|情時刻,他脫掉了衣服,藥一定就在那堆衣服裡了,或者,在他的隨身行李裡。總之一定是在酒店就對了。
悅菱回酒店的路上,給柳清葉打了電話。
“什麼?七竅流血?臟器衰竭?”柳清葉炸了鍋,“這小子有沒有聽我的話按時服藥!還是他爲了那種事,居然敢私自停藥!我警告過他,一旦停了就會馬上死!”
悅菱泣不成聲:“醫生……舅舅……幫、幫我……”
“別哭別哭,”悅菱哭成那樣,柳清葉也覺得有點慌了,“你趕快找到這個藥,找到以後給他服用兩片,不對……是三片。不,是四片。他現在的情況要吃四片才能壓得下去。一個小時內,找到給他服下去,他馬上就會沒事的。是個普通的白色小藥瓶,上面貼有標籤,開頭字母是cs……”
“好……”悅菱哭着,下了車,在保鏢的攙扶下,往酒店電梯跑去。她有身孕,保鏢們都知道,所以同時有四個在她身旁護着她,怕是她也突然出了什麼意外。
悅菱上了樓,把房間幾乎掀了遍,也問了整理房間的酒店相關工作人員,然而,沒有。
沒有什麼小藥瓶,更沒有什麼貼着標籤的藥瓶。
時間不等人了,柳清葉又打電話來了。
“你趕快回醫院去,把電話給他的主治醫生,我來和他溝通。”
等到了醫院,柳清葉不知道和醫生說了些什麼,電話又回到了悅菱的手中。
“我已經和醫生溝通過了,”他的語氣是滿滿的安慰,但也不乏緊張感,“他會按照我的吩咐,給他配相應的藥,不過,這個藥的作用是很有限的。只能保證他兩個小時沒問題。這兩個小時內,你還是要去做件事。”
“去機場接你嗎?”她抽抽嗒嗒的。
柳清葉無言:“就算現在在地球上打個洞,我也要掉起碼六、七個小時才能掉過來好吧?”
“那我要怎麼辦呢?”悅菱哭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去哥倫比亞大學找個人。”他的聲音傳過來,“有個人,可以暫時幫得上忙……”
五分鐘以後,悅菱已經在前往哥倫比亞大學的路上了。
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院的史密斯教授。據柳清葉說,是和他有着相同戰鬥能力的……死對頭。
柳清葉做的許多研究,他也有做。不過兩個人風格性格都不合,每次都會在同樣的學術技術問題上死磕。
柳清葉讓悅菱去找他要一種藥。
他自己是沒辦法去要的,不是面子的問題,而是這個史密斯非常的死腦筋。根本連話都不願意和他說,他要是打電話過去,瑜顏墨就真的只有死翹翹了。
“他這個人的弱點,就是喜歡大美女……當然你也算不上什麼大美女了,不過還是可以去試試。多撒嬌放嗲什麼的,他也許會幫助你。還有,千萬不要提我的名字。對了,你在哥倫比亞大學,有認識人嗎?”
“有的。”悅菱回答。
她認識琳達。
而且巧合的是,琳達居然在哥大醫學院讀研。
“史密斯?”她聽到這個名字就要跳起來,“你有什麼事要去找這個科學怪人?”
悅菱哭哭啼啼地把瑜顏墨的事情說了。
“你說的那種藥,我根本就沒有聽他在課堂上說過啊。還有,你確定他喜歡美女?他根本都不和女學生說話的好吧?”琳達叉着腰。
“無論如何,琳達求求你了。”悅菱哭着,“我不懂英文,你去幫我求他,給顏墨藥吧。”
“好吧,”琳達無可奈何,“我們去試試吧,但如果被轟出來的話,就沒辦法了哦。”
兩個人一起往史密斯的實驗室方向走去。
只是他們沒想到,去的路上,常雪竟然迎面走來。
“嗨,瑜顏墨的未婚妻,”看到了她,常雪大方地打着招呼,當發現自己用的是英文時,立刻換上了中文,“對不起,忘了你不會英語。我重新來一次,你好。”
悅菱笑不起來,也說不出一個字,只拉着琳達低頭趕路。
她現在不想和任何無關緊要的人說話。
常雪若有所思地站在路上,看着悅菱的身影匆匆而去,這個女孩……出什麼事了嗎?還是說,瑜顏墨出什麼事了?
運氣很好的是,史密斯教授正好在實驗室。
“嗨,教授,”琳達神采飛揚地招手,搖曳着腰肢走了進去。
史密斯一臉嚴肅,看了琳達一眼,又看了看她後面眼睛哭得腫成桃子的悅菱,埋下頭繼續做他的實驗。
悅菱看着這個年輕的教授,可以救瑜顏墨的恩人……外國男人中年期會來得比較早,三十歲左右就會顯現出四十歲的樣子,所以史密斯看上去,比柳清葉要年長許多。
見史密斯並不會理會他們,琳達對悅菱癟了癟嘴,意思是,看吧,教授一點也不喜歡美女。
可是,她還是繼續上前,手臂不管三七二十一,搭在了史密斯的肩膀上,她的聲音嗲嗲地:“教授,我有個姐妹,她的哥哥快要死了,紐約各大醫院的醫生都束手無策,我告訴她,這世上,沒有人比我們哥大的史密斯教授更厲害了。所以就帶她來向你求救了,順帶讓她瞻仰一下你。”
說着,使着眼色讓悅菱上來。
悅菱又變回了厘金那個膽怯的新人,她挪着步子,走到史密斯面前。
“醫生,請你救救……”話沒說完,淚先落。
而且,還說的是中文。
“救救什麼?”史密斯突然開口,他的態度,依然是很冷淡的,不過令悅菱和琳達都很驚訝的是,他居然會說中文。
“救救我哥哥,”悅菱小聲抽泣地,“他要死了,他臟器衰竭、骨折、內臟大出血。醫生說他生命體徵已經很低了……”
“他發生了什麼事?”史密斯問。
“車禍。”
“那我無能爲力。”
“醫生……”
“教授,”突然,琳達纏上了史密斯,管他是不是喜歡美女,先投懷送抱再說,“剛剛在醫院,人家已經誇了海口了,說您一定能救活她哥哥的。那些醫生全都不信呢,您身爲哥大醫學界第一傳奇,不能這樣給他們落口實呢。”
史密斯依然磚頭一樣,推開了琳達。
“不好意思,琳達小姐,你誇錯海口了。我確實無能爲力。”
悅菱聽到這麼冷淡的拒絕,已經絕望了。不料琳達卻雙目一亮,又轉到了史密斯的面前:“教授……”她的聲音簡直軟的人骨頭都要化掉了,並且,她伸手一拉,肩帶就滑了下來,手臂一擠,豪溝展露,“就算不能救活,你讓他多活幾個小時也行啊。”
說着,大腿一擡,一條鈺腿徑直勾到了史密斯的腿上。史密斯上課從不點名,可是他居然記得她的名字,那就證明,其實他是有留意她的了……
史密斯貌似依然不爲所動,不過,他的語氣軟了一點,他稍稍有點爲難地說:“不是我不想救他。我這方面的研究,確實還沒有成功。我的藥,在人體器官快速衰竭的情況下,最多隻能續命幾個小時而已。這樣……我給你們推薦一個人,看看他在不在美國吧,如果恰好在美國,那或許她那個哥哥還有救。”
悅菱已經有些猜到史密斯要推薦的人是誰了……
“柳清葉。這個人是我畢生的對手,他貌似已經研究出這種可以救人於死亡邊緣的神藥了。不過這個人你們要小心,他人品很壞,沒什麼職業操守,而且他的藥,副作用都非常大……”
悅菱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雖然醫生舅舅其實人品不壞,也很有醫德。可是副作用這個,真是大得沒法說了。
更何況,他現在根本就不在美國。在的話,她還需要過來求這個史密斯嗎?
“求求你了醫生,”她哀求着,“只要能續他幾個小時的命,也是可以的。我只想再和他說說話,多看他一會兒。求求你了醫生……”
柳清葉讓她來找史密斯,一定有他的道理。
“求求你了教授。”琳達也附和着,不過,她更像是在夜場推銷洋酒,一隻玉手就在史密斯的胸膛上揉來滑去,身子緊緊貼着史密斯,那樣子不像是在求救命,而是像在求*幸。
史密斯長嘆一聲,似乎投降了。
“你過去,那邊第二個格子,打開,看到沒有。”他站在原地不動,指揮着悅菱,“打開以後,裡面有個黃色的小瓶,那是我最新研製出來的,不過還沒有用人體試驗過……”
悅菱正要伸手去拿,突然一聲慢悠悠地聲音從門口傳來。
“慢着。”
三人一起往門口看去,只見常雪正悠然靠在門上,臉上掛着淡淡的笑。
悅菱心裡突然有什麼不好的感覺。
常雪指了指悅菱,用中文問史密斯:“教授,你知道她的哥哥是誰嗎?”
史密斯皺了皺眉,不知常雪是什麼意思。但悅菱的心卻狂跳了起來。
“她那個所謂的哥哥,叫瑜顏墨。是s國c市的首富呢,不知道教授有沒有耳聞過呢?”
史密斯一言不發,似乎在腦海裡搜索這個人的信息資料。末了,他的眼神告訴衆人,他不認識。
常雪打了個響指:“啊對了,說到一個人,教授就一定認識了。”
悅菱差點喊起來了,求求你,不要說了,常雪,求求你!
可是常雪捕捉到了悅菱的表情,臉上的笑更深了,她的聲音像自己整個人那樣表現得大大方方:“那個柳清葉,正是這個瑜顏墨的……私人醫生呢!”
“不!”悅菱喊了起來。她不明白,常雪爲什麼要這樣做。她是調查了瑜顏墨麼,知道柳清葉是他的醫生,可是她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她要這樣害瑜顏墨,她不是很愛他嗎?
可是常雪卻還在開口:“教授,您想想,這個瑜顏墨快要死了,可是柳清葉卻不救他,卻要讓他的女人來找你,這是爲什麼?是不是因爲,他想看你的笑話,讓你承認自己不如他呢?”
“你胡說!”悅菱叫了起來,“不是這樣的,柳醫生根本不在美國!他趕不過來,可是顏墨要死了!”
話音剛落,她就捂住了嘴。
她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柳清葉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告訴史密斯是他讓她來找他的。可是,她剛剛說了什麼……她的話,直接承認了常雪所說的一切。
她承認了她認識柳清葉,等於間接確定了常雪的說法——是柳清葉專門來挑釁史密斯,想讓他出醜的。
她好傻!
不管常雪怎麼說,她只要一味的裝傻就可以了。無論怎麼樣,只要她打死不承認,史密斯還是有可能給她藥的。但是現在,她看到史密斯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
“離開我的藥櫃!”他生硬地命令,“你這個柳清葉派來的間諜!”
“我、我沒有……”悅菱慌張着,手卻已經伸向了櫃子裡。
“放開我的藥!”史密斯大吼起來,甩開了琳達,往她走了過來。
這時候,悅菱突然橫下了一條心,抓住了那個黃色的小瓶子,另一隻手抓住了裡面的其他東西。全都給史密斯甩了過去。
史密斯條件反射的一擋,悅菱已經跑了起來,她一邊跑,一邊把實驗室裡面可以推到的全部推到,可以拂到地上的全拂到地上。
“混賬!”史密斯氣得破口大罵,“我的藥水!我剛研製的……啊!你這個撒旦的幫兇!”
他不顧踩着所有的玻璃渣和藥水,想要抓住悅菱。
可是琳達突然抱住了史密斯的腰,一個漂亮的空手道,把史密斯甩翻在地上。再然後,她把衣服一扯,騎到了史密斯的身上,熟練地扒掉了史密斯的褲子,大喊起來:“救命啊,教授不要啊……放開我……不要逼我拿身體換學分……我不是那種女人……”
悅菱已經慌慌張張地奪路而逃了。
常雪倒是沒有阻攔,她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出鬧劇,看着悅菱拿着小藥瓶跑了出去。
已經有人被吸引到實驗室來了,常雪不愛看這種熱鬧,輕蔑地笑了笑,離開了這裡。
“醫生舅舅,我拿到藥了,然後要怎麼辦?”趕回醫院的路上,她問柳清葉。
“你有沒有問過劑量?”柳清葉問。
“沒有……”悅菱現在還心有餘悸,“我都是搶過來的……”
柳清葉頭大:“好吧,你先給他吃一片,時刻觀察,如果生命體徵平穩了,就暫時不用加藥了。”
回到醫院,悅菱立刻給瑜顏墨服下了一片。他牙關緊閉,她好不容易撬開了他的嘴,然後含着水一點點給他喂下去。
過了十幾分鍾,他竟然睜開了虛弱的眼睛。
“悅菱……”看到她在自己的眼前,他張了張嘴,可是聲音細弱得幾乎聽不到。
“顏墨,你到底是怎麼了?”她又哭起來,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你不要嚇我,求求你……”
這一次,他只張了張嘴,但卻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真好,從地獄的邊緣回來,一睜眼,就能看到她在自己跟前。她一定哭得很傷心吧,眼睛鼻子都腫了,聲音也啞了。
對不起,悅菱,讓你這麼擔心。
“我沒事……”好不容易,他吐出這幾個字。
“顏墨。”悅菱再也忍不住,再度撲倒在他身上哭起來,“你不要嚇我,不要離開我。不要再拋下我一個人了……我好害怕。”
“好了,”他微笑着撫摸着她的頭髮,“我回來了……”
悅菱抓着他的手:“你好好的,我以後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我再也不要送別人什麼禮物,我也不要去關心別人了,什麼人都可以不要,但是你要好好的。”
瑜顏墨笑得很艱難,但卻很開心。
“好。”他也盡力握她的手,雖然他的指尖,沒有任何力氣。
雖然差點死掉,但是能換來她這樣的全心全意,再死幾次也覺得值得了。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是琳達打來的,悅菱接了起來。
“喂,小菱嗎,史密斯讓我告訴你,那個藥,每小時服用一片。可是根據他的實驗,服用不得超過三片,否則會死。第三片之後,他會看起來完全好了。可是第四個小時的時候,他就會死去,誰也救不了。”
啪!
手機掉在了地上。
“怎麼了?”瑜顏墨不知道她聽到了什麼。
悅菱勉強笑着,把手機撿了起來:“我出去打個電話。”
“醫生舅舅,”她跑到走廊上,啞着嗓子邊哭邊給柳清葉打電話,“史密斯的藥救不了顏墨,你快告訴我,要怎麼辦?我們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了。”
柳清葉的聲音從那邊傳來:“馬上去問他,我給他的藥,他到底放在了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