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刀流,大快刀。
百鳥衝雖然無法做到南茜那樣,在嘴裡也叼一把刀,以更刁鑽的角度多劈一刀,但他的大快刀也有着他的優勢,那就是在寒冷的雪夜裡,他的鬼煉力所形成的刀氣得到了很好的掩護,幾乎不能被察覺到。沒有閃亮的刀光,也沒有灼熱的霸道的刀氣,有的只是陰狠和刁鑽的攻擊角度,以及,非常之快的速度!
連帶先前封擋的兩刀,再加上轉瞬間又劈來的三刀,百鳥衝幾乎在一眨眼的時間裡劈出來五刀。這樣的刀法,這樣的速度,古蘭顯然是從來沒有遇見過。情急之下她橫過長劍擋了一刀,又推出套在左手上的小圓盾,堪堪封擋住另外兩刀。
哐當哐當的刀盾撞擊的聲音在夜空下響起,由盾面上濺射出去的氣浪和火星推開從天落下的雪花,那場面,漂亮卻又震撼人心。
一出手,百鳥衝便震撼全場。那些傭兵們不敢相信模樣斯斯文文的百鳥衝,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年,耍起刀來居然如此兇悍。那速度,那角度,那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那哪裡是什麼醫生,哪裡是什麼讀書人,簡直就是一個專門殺人的殺手!
黑巴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眼眸之中也閃過一抹異樣的神光,死死鎖定在百鳥衝的身上。
然而,讓黑巴和他麾下的傭兵們更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只見三刀劈過,不等古月有反攻的機會,百鳥衝又欺身搶步,雙臂連動,一刀快過一刀地向古月砍去。他的手臂,比長臂的猿猴還要靈活。他揮刀的幅度,竟似蒼蠅振翅一般,只見刀幕連牆,不見刀身!
哐當哐當!密集的重刀劈落在盾牌上的聲音擂鼓一般響個不停。在場的傭兵都是從死人堆裡爬起來的久經殺場的人物,自然也有獨到的眼光。他們很快就發現,百鳥衝的刀,竟全部是本着古月的盾牌而去的!
不砍人,只砍她盾牌,這樣的難度,可要比砍人大得多。畢竟,人的體積要比盾牌大十多倍,而且移動相對欠缺靈活。而盾牌,只要手一揮,就能快速移動。但就是這樣的難度,百鳥衝的刀,竟沒有一刀落空!
古月也發現了這一點,這樣的事情讓她羞怒難當,同時又感到恐懼不安。這樣的快刀,倘若不是奔着她盾牌而來,是奔着她的身體而來,一頓快砍,焉有她人在?可是,即便是知道了百鳥衝的動機,她也無法改變她的劣勢。她嘗試將盾牌移開,而將手中的長劍桶過去,但她的盾牌無論移到那一邊,百鳥衝的腳步一下旋動,眨眼間就又佔據到了利於他揮刀的位置上,那兩把刀依舊呼呼砍過來,讓她無從躲閃。
古月無法知道,百鳥衝不僅是用了先唐三刀流的大快刀刀法,還用了鬼拳之中最利於近身作戰的體防式。他的雙腳做圓規一樣的運動,一個划動便是一個圍繞的圓圈,這樣詭異的移動步法,她又如何躲避得開呢?
能成爲黑巴的近衛,古蘭靠的可不僅僅是她那具火熱的女體,漂亮的臉蛋,當然還有實力。不過,他的實力並不是很強,僅僅是天人境初境,快要接近中境的層次。這樣的實力,又豈是百鳥衝這個已經到了鬼村境中境的鬼煉者的對手?掌握鬼武技,又學了三刀流的刀法,倘若不是要顧慮全力施爲會被看穿身份而保留了大部分實力,她恐怕早就被放倒在地上了!
其實,百鳥衝佔盡優勢,用兩把刀壓着古月砍的原因卻是他所使用的天武技,遠遠要比古月所使用的高級,在加上他配合使用了鬼拳的體防式,腳法詭異,才造就了這樣的局面。倘若沒有這兩個優勢,他僅僅動用三層鬼煉力,根本就無法打贏全力拼戰的古月。
“可惡!你爲什麼老是砍我的盾牌!”交戰之中,古月暴跳如雷地吼道,卻又無法躲開百鳥衝的快刀,漸漸的,她已經被逼到一個角落裡,能移動的空間,更爲狹小了。
百鳥衝沒有說話,卻緊握雙刀,刷刷又是一頓快刀猛砍。哐當哐當的聲音在刀下敲鼓似的響徹起來,火星四濺。卻在這一輪快刀砍擊之後,他忽然分開雙手,一刀砍向了古月的盾牌,一刀卻直奔她那雪白的脖頸而去。
先前不下一百刀都砍在盾牌上,這一次突然有一刀砍向脖子,古月毫無察覺。只見刀光一閃,都聽見哐噹一聲沉響,古月手中的那一面精鋼小盾竟被活生生給劈開,分成兩半,掉在了地上。也就在那盾破的一瞬間,她的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快刀,秋風。戰鬥結束了。
場面出奇地安靜,一種緊張而怪異的氣氛在蔓延。黑火傭兵團這邊的人不敢相信這樣的結局,但它卻實實在在地誕生了。他們團長的近衛竟被一個斯斯文文的少年個打敗了。
“我輸了,你贏了。”古月的嘴角浮出了一絲苦笑,若論感覺,恐怕她纔是最奇怪最複雜的。
百鳥衝將秋風從古月的脖子上挪開,又慢吞吞地將雙刀還鞘,一邊說道:“承讓了,那就這樣吧。”他向大廳中走去,不再看古月一眼。他其實也可以選擇和這個女傭兵共渡一宿,做一次露水情侶什麼的,但他不會那樣做,因爲古月這樣的女人雖然也算是姿色不錯,但卻不是他想要的女人。
那種事情,倘若不是兩情相悅,做起來又有什麼意思呢?沒有感情,沒有情趣,就算是夜夜都有十七八個女人陪着,心靈也會感到空虛。
呆呆地看了看百鳥衝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腳下的被砍成兩半的破電盾,古月的眼神顯得有些失神。那面盾牌,可是由精鋼打造,居然就被這麼活生生地劈成了兩半!此刻目及破盾之上的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裂痕,她的心不由輕顫了一下,回想起了百鳥衝先前揮動雙刀砍殺的情景。她心中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那個時候的他,好詭異,好可怕……”
“好了好了,結束了。”蘭青依高興了起來,“就這樣吧,我們這裡是醫館,可不是你們傭兵團。決鬥這種事情,以後還是不要了。”
黑巴卻忽地站了起來,目光鎖定在百鳥衝的身上,不冷不熱地道:“他的刀法很奇特,步法也詭異莫測,我黑巴縱橫一身,交過手的對手就連我自己都數不清了,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怪的刀法和步法。看來剛纔的決鬥,我也手癢了,不如我再來和他打一場,我就用一隻手。”
剛剛走進大廳的百鳥衝的心頓時一沉,倘若黑巴出手,就算是隻用一隻手,他也得用上全力,而且那樣也難以討到半分好處。可以預見的是,以他現在的實力,和一個天尊境的天武者決鬥,雖然僅僅是天尊境初境,那戰鬥必然異常艱難,而結局似乎也是註定了的,那就是,戰敗。
“糟糕,和黑巴打,我就算用上全力也無法取勝,鬼煉者的身份卻是必暴無疑,怎麼辦呢?”百鳥衝眉頭緊鎖,一時間卻找不出和這個喜怒無常,狀似瘋子的黑巴團在不決鬥的理由。對付正常人他有經驗,但對付黑巴這樣瘋狂的人,他卻是沒有半點經驗。
情況一下子變得糟糕了起來。
就在百鳥衝苦苦思索對策無果的時候,蘭青依卻猛地將她的玉掌拍在了桌上,頓時發出啪地一聲脆響。她這個動作,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怎麼?怕我傷了你這個寶貝徒弟嗎?要知道,在臨黑城,還沒有人能拒絕我黑巴提出的決鬥要求,更沒人敢在我面前拍桌子。”黑巴冷冷地看着蘭青依。
蘭青依的過激動作也讓百鳥衝暗叫糟糕,心下叫苦道:“小師父啊小師父,你這樣做,還不如一早就送客出門呢,我又何必和那個風.騷的女傭兵打一場呢?先前所做的一切事情,不都白費了嗎?”
所有的目光
都在身上,要看她如何收場,蘭青依卻表現出了相當的淡定,她一本正經地說道:“黑巴團長,我拍你桌子,是因爲你糊塗啊!”
這不是火上澆油嗎?一個殺人狂,一個瘋子,在即將發怒的時候,你說他糊塗,那不是變相地刺激他馬上動手嗎?百鳥衝着急,正要打斷蘭青依的話頭,不要她再刺激黑巴,卻見蘭青依機警地向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他心中一動,沒有出聲,靜聽她的下文。
“哼哼!你倒是說說,我黑巴怎麼個糊塗法?”黑巴怒極反笑。
蘭青依說道:“黑巴團長你的病是我治癒的,那是七陰七煞石蟲嗜血滅靈症,這種病千年難遇一例。我雖然治癒了你,但還需要靜養將息,倘若你現在妄動先天之力,這種病會復發,到那個時候,我也沒辦法了。”
“千年難遇一例的七陰七煞石蟲嗜血滅靈症?我所患疾病果然不是一般的疾病,也難怪那些庸醫無法醫治。”喃喃自語,黑巴的臉色稍微和軟了一點,一邊問道:“這麼說來……我還需要靜養將息多久呢?”
“至少三個月之內不能妄動先天之力。”蘭青依伸出了三根蔥白的指頭,很專業的樣子。扯出這麼一個彌天大謊,她私底下其實也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緊張得不得了。
“他媽的,老子還想過幾天就收拾紅鬍子匪幫,沒想到……嗯,暫且繞那些傢伙三個月吧。”黑巴不再想着和百鳥衝這個小輩決鬥的事情了,哈哈一笑,“那今天就到此爲止吧,孩子們,我們走吧。”
黑巴將黑火傭兵團的每個傭兵都視爲他的孩子,不過,有這樣的老爹,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卻只有那些玩命的傭兵知道了。
說走就走,一大羣傭兵跟着黑巴離開,沒有半點拖沓。不難看出,黑巴在他們的心目中有着極高的威嚴,號令如山。不過他們也走得並不安靜,熙熙攘攘,高聲喧譁,沒有一點紀律的樣子。
而對於黑巴來說,只要他的這些玩命的“孩子們”聽他的話,爲他賣命就夠了,紀律和德行什麼的,一文不值。
擦肩而過,另一個女傭兵月蘭衝百鳥衝眨了一下眼睛,故意用胸脯撞了他的肩膀,“別以爲你就沒事了,姐姐的牀,可爲你留着的呢。”
這話,讓百鳥衝兀自一陣發呆,半響都沒能回過神來。
看樣子似乎是較上勁了,不會就此輕易地罷休。可攤上這種事情,在別的男人眼裡,絕大多數都會覺得走了豔遇,求之不得,但在百鳥衝的心裡,卻是揮之不去的頭疼。他從雪花飄飄的夜幕中收回視線,卻發現是個女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不禁問道:“怎麼?你們這樣看着我幹什麼呢?”
夢織很靦腆地笑了笑,沒有言語。
南茜嘿嘿笑了笑,也沒言語,卻是一副笑有所指,很有深意的樣子。
金玲兒的眼神頗爲複雜,有驚訝也有質疑,還有一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不難猜測她的心思,她有着先入爲主的觀點,那就是百鳥衝是一個色狼,在剛纔,她斷定百鳥衝是要輸掉決鬥的,但出乎她的預料,那種事情並沒有發生。所以,這個時候她也都還在回想她的分析究竟哪裡出錯了,或者,一直以來,她都看錯百鳥衝了?
蘭青依沒笑,卻又做出師父老人家的樣子,板着臉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怎麼,後悔了嗎?”
百鳥衝苦笑道:“我後悔什麼呢?”
“後悔沒輸掉決鬥啊,那樣的話,你就可以和那個女傭兵共度一宿了。”蘭青依說。
百鳥衝,“……”
他其實很佩服剛纔蘭青依的急智的,用七陰七煞石蟲嗜血滅靈症化解了來他的危機,但是現在,他忽然覺得,他的小師父在某些方面其實很糊塗,毫無智慧可言。她怎麼能提出這麼幼稚的質疑呢?
不過,不管怎樣,總算是把黑火傭兵團的一羣瘟神送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