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亮開之後,百鳥衝一行人終於趕上了偉劍的撤退隊伍。這支隊伍裡有黑狼寨的不入流的強盜戰士,也有他們的妻兒老小,雜七雜八的有三四百之多。百草門這邊先行撤退的人由金玲兒帶領着,加上那五十個被蘭青依從奴隸市場買回來的小女孩,也有兩百來人。
撤退的時候走得很匆忙,幾乎都沒帶行李,只待了一些米麪和水。和他們會和的時候,黑狼寨的強盜媳婦們正燒火造飯。如此逃命的情況,居然也被她們弄得炊煙四起,別有一股浪漫的味道。看到這幅場景,百鳥衝不知道他是該笑好呢,還是該斥責她們好呢?
不過百鳥衝也記着了蘭青依給他說的情況,他儘量避開偉劍和那些強盜以及他們的家眷們。畢竟,要這些普通人接受他的鬼煉者身份,需要時間,也需要那麼一點點勇氣。
兩支撤退的隊伍會和之後,百鳥衝獨自坐到了一個角落裡,想着以後的問題。蘭青依和偉劍進行交談。百鳥衝遠遠地看着兩人,他看見偉劍拿出一張地圖正跟蘭青依解說着什麼,一邊用手指在地圖上指指點點。
“古城?偉劍所發現的古城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古城呢?”百鳥衝心裡知道偉劍一定是在給蘭青依指示古城在什麼地方,但那樣一座古城,他卻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那就更別說是瞭解了。
蘭青依和偉劍說了一會兒,卻見偉劍拿着地圖向他這邊走來。
“這傢伙,還當我是他的東家嗎?知道我是鬼煉者,他不害怕嗎?”看着偉劍大步走過來,百鳥衝的心中不由暗暗地猜測着。
“嘿!東家,你可來了。”偉劍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人還沒有過來,聲音就先過來了。他那笑容,依舊是諂媚的笑容。
百鳥衝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麼和他交談。
“東家……你沒事吧?”來到百鳥衝的身邊,偉劍打量着百鳥衝,滿臉疑惑的神情。
百鳥衝苦笑道:“偉劍,我是鬼煉者,你難道不害怕嗎?”
偉劍露出了恍然明白的樣子,他笑道:“東家這是說哪裡話呀,沒有你,我們一夥人早就被砍頭了,根本就沒今天啊。再說了,你是鬼煉者,難道我們就應該害怕嗎?”
百鳥衝的感覺怪怪的,是啊,他是鬼煉者,難道別人就應該害怕他嗎?道家和佛家將鬼煉者無限妖魔化,將鬼煉者說成了洪水猛獸,說成了妖魔鬼怪,但民間的百姓卻並不都是全盤接受的。
普通的人,有心地善良的好人,也有心地邪惡的壞人。鬼煉者,看似邪惡無比,但其實也有那麼一點好壞之分。至少百鳥衝就是這樣,到現在爲止,他都沒有濫殺無辜。這點,比起丸千山之流,比起陸少山之流不知強了多少。
“東家,確實,但蘭宗主對我們說起這個秘密的時候,我們很不適應,但現在我們已經想通了,你從來不曾傷害過我們,你救過我們的性命,還給我們錢花,幫我們建設寨子,讓我們過上以前做夢都想過的好日子,這樣的你,我們又怎麼會害怕呢?其實,比起那些所謂的正義人士,正人君子,你比他們好多了。”偉劍的口才並不是很好,但這一通話他卻說得很好。因爲是發自內心,所以也很真誠,沒有半點虛僞和做作。
百鳥衝還是頭一次被人誇獎,他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感覺,但見偉劍心中不畏懼他,和以前一樣,他也
是很開心的,他笑道:“我們還是不要說這事了,和我談談你發現的那個古城吧,在無光森林怎麼會有一座古城呢?”
“東家你不知道,那地方是我一次無意間發現的,還險些丟了性命……呃,以前的故事還是以後再說吧。”偉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又說道:“要進入那個地方,首先要經過一片沼澤地。那片沼澤是非常兇險的,不僅有天然的死亡陷阱,還有鱷魚、猛獸,甚至還有靈獸。我所發現的那座古城,就在那片死亡沼澤之中,被森林所遮掩,非常的隱秘。那個地方如果是完好的話,起碼有臨黑城那麼大,裡面有房屋、石塔和廟宇……總之,是一個非常神奇的地方,東家你去了就知道了。”
“去了那座古城或許會發現一些線索,不過,你現在還記得路嗎?”百鳥衝有些擔心這點。
偉劍將他手中的地圖展開,指着一個地方說道:“那座古城遺蹟就在這個地方,那路線,我可是記得很清楚的。從我們現在這個位置出發,起碼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達到。”
半個月的時間才能達到,看似很長,不過也無所謂了,正好利用這段時間調整一下。百鳥衝心裡這麼想着,他又仔細看了一下偉劍手中的地圖,他發現偉劍所說的古城遺蹟所在的地方以及邁過了太明王朝的邊界,是在越國的邊界範圍之內。這也無所謂,整座無光森林都只是理論上劃分了邊界,但其實是無主之地,在誰的邊界範圍之內,幾乎是沒有區別的。
在地圖上,越國國境之後就是南海。這南海,有一部分和越國疆土接壤,絕大部分都是屬於太明王朝的。在地圖上,可以看見一座塔形廟宇的標註,是南海慈水宗。從南海慈水宗再往東去,就是巨島國。
然而,世界之寬卻難有他的容身之地。
“偉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那座古城遺蹟的嗎?”百鳥衝的直覺告訴他,那並不是一個巧合,或者是別的什麼簡單的原因。如果是光輝的冒險經歷,以偉劍那愛臭屁的德行,肯定會添油加醋地說出來的,但他沒有。
“東家……你真的想知道嗎?”偉劍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百鳥衝笑道:“我確實想知道,但如果你有什麼難言之隱的話,你也可以不說出來。”
“那哪能啊,對東家你,我可是毫無秘密可言的。”偉劍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別人在旁邊的時候,他才又低聲音說道:“我以前並不是強盜,而是一個嚮導,專門給冒險者在無光森林帶路,賺點養家餬口的錢……有一次一個奇怪的冒險者顧我帶路,要穿過那片死亡沼澤。我本來是不想去的,但他開出的價錢實在誘人,所以就答應了下來。談好之後我們在第三天出發,那個冒險者還有幾個很厲害的隨從。一路上無論是遇上什麼猛獸靈獸都被他們輕鬆幹掉。我們在無光森林製作走了十五天,便來到了死亡沼澤。隨後,那個冒險者就發現了那座古城遺蹟。他們好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精力都在那東西之上,也就沒怎麼在意我了。就在第二天的夜裡,我半夜起來解手,我聽到慘叫的聲音。我當時非常害怕,但又非常好奇,我偷偷摸摸地潛行了過去,結果我發現,那僱我帶路的冒險者殺了他的隨從……”
偉劍的聲音嘎然停頓,他的臉色微微發白,顯然是陷入了那段讓他恐懼的回憶之中。
“他殺了他的隨
從,然後呢?”百鳥衝留意到了偉劍的奇怪反應,他也非常奇怪,是什麼樣的恐怖回憶,時隔這麼多年,偉劍想起來的時候還是如此害怕呢?那一段恐怖的回憶,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怎樣的陰霾和烙印啊!
“然後她發現了我,要殺我,我慌不擇路地逃跑,結果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他沒有追下來,我也沒摔死。我在洞穴裡躲了足足十天,才找到爬出來的路。我回到地面的時候,再也沒有看見那個冒險者,也沒有看見有屍體留下來。”偉劍嘆了一口氣,說出來之後,他的心情似乎好轉了許多,他笑道:“東家,這可是我的糗事,你可不要告訴我那些手下和我的女人啊,不然,我就威信掃地了。”
百鳥衝笑着點了點頭,不過,他卻不認爲偉劍有什麼威信可言,尤其是在他的三個老婆面前。
接着偉劍又給百鳥衝指出了他當年所行走的路線,和百鳥衝談了一些古城遺蹟的事情。不多時,黑狼寨的女人們做好了早飯,嚷着吃飯了吃飯了。
“這可是逃命啊……”百鳥衝苦笑道:“她們認爲她們是在野炊嗎?”
“東家說得是,回頭我就訓斥她們一頓,媽的,現在時逃命,不是野炊。”偉劍說。
吃了早飯,隊伍又向擬定的方向進發。因爲黑狼寨的隊伍拖兒帶女,老老少少一大羣,速度肯定就提不起來。不過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這好幾百人一起趕路,對於無光森林裡的那些猛獸、靈獸來說卻還是第一次遇到,它們不敢貿然靠近,通常都選擇逃開。偶爾有支持本領強的靈獸前來攔路尋食,卻被百鳥衝、南茜和花滿月幹掉。
大家所擔心的追兵並沒有出現,倒是出現了一些被馴化的獵鷹前來偵探,但那些獵鷹都被花滿月和百鳥衝幹掉了。
幹掉了敵人用於偵探行蹤的獵鷹等於是敲掉了敵人的眼目,使敵人變成了瞎子。這樣一來,就算是丸千山和塵雲師太知道百鳥衝躲進了無光森林之中,卻也沒有辦法進行追殺。無光森林極其巨大,誰又能確定某一個特定的目標在什麼地方呢?
就這樣,隨着大撤退隊伍在無光森林之中的深入,百鳥衝也漸漸不再擔心丸千山會帶軍追殺過來。他也騰出時間,或研究那本從鬼商號買來的《鬼家法器煉製入門》,或者進入鬼煉世界之中修練,有時候也和南茜切磋一次,不過,更多的時候他都在趕路,已經和侵犯的靈獸戰鬥。
每獵殺一隻靈獸,他都會抓取那隻靈獸的鬼魂。就這樣,一路走,一路獵殺,他的鬼煉世界的鬼家靈獸隊伍竟擴大了一倍的數量。照此下去,再有七八天趕到死亡沼澤的時候,他估計他的鬼家靈獸隊伍會達到一百隻的數量!
在最初的幾天,黑狼寨的人還有些躲避百鳥衝,但幾天的時間下來,他們心中的懼意也就蕩然無存了。一些強盜家的姑娘,甚至還大膽地挑逗他,泡個媚眼,或者露一下胸溝什麼的。百鳥衝不好意思去說,但蘭青依和夢織卻已經暗自和那些強盜家的姑娘較上了勁。但凡看見那些強盜家的姑娘對百鳥衝賣弄風.騷,她們就會還以白眼。聰明的夢織姑娘甚至會假裝友好地接近那些強盜家的姑娘,然後給她們講嚇人的鬼故事,或者,乾脆就跟她們講鬼煉者有多麼多麼恐怖,殺人如殺雞什麼什麼的。
就是這種這種情況,讓百鳥衝這個領頭人哭笑不得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