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德康王府內忙亂不堪,只因閔瑞齊從書院回來後就開始上吐下瀉,杜云溪派人趕緊請了大夫,開了方子,熬了藥,可是一碗藥下去後半個時辰,吐是止住了些,可閔瑞齊還是蹲在茅廁裡不能離開半步。腹瀉到整個人都無力了,只能由元昊扶着蹲在茅廁裡。
而杜云溪和於嫂,還有陸瑤瑤都只能在茅廁外轉悠。
“這是怎麼搞的,怎麼會吃壞肚子呢?”杜云溪焦慮不已。
是啊,按理說應該不會啊,中午閔瑞齊吃的,她也都吃了啊,自己怎麼就沒事呢?陸瑤瑤抿着脣疑惑不已。
不一會兒,茅廁的門被推開,元昊攙扶着臉色蒼白,不帶任何血色的閔瑞齊剛要出來。
“啊,不行!”人又折了回去。
陸瑤瑤看到那可憐的孩子,整個俊臉煞白如紙,白中帶青就如一片在風中飄搖的樹葉,在枝頭搖搖欲墜。
“這樣不行,元昊,你還是走一趟皇宮,看能不能請胡太醫來看看。”杜云溪衝着茅廁焦急的喊道。
“是。”裡頭傳來一聲沉悶的應聲。
跟着元昊便出來換了另一個下人進去。
“你快去快回啊。”
“夫人別擔心,我一定請胡太醫走這一趟。”
“嗯。”
只是所有人沒有想到,在元昊離開不久後,茅廁裡就傳來了一聲驚呼,“啊!王爺!王爺!”
接着就是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窩蜂衝進了茅廁,只看到閔瑞齊被一個小廝抱着,昏厥在裡頭。
閔瑞齊就這樣被轟轟烈烈地擡回了予情閣,這下子被嚇壞的人不只是杜云溪了,陸瑤瑤也開始緊張不安起來。
在杜云溪手足無措,驚魂不安的抽泣,和陸瑤瑤焦急的等待中,約莫兩盞茶的功夫,元昊帶着胡太醫火速趕了回來,閔瑞齊已是瀉到脫水狀態了。
胡太醫急忙給閔瑞齊診治了一番,而後給出如下結論。
“王爺是中毒了。”
“中毒?”
“中毒!”予情閣裡的人無不震驚。
“這怎麼可能?”杜云溪意外之餘,更慌亂起來,她回頭看着負責貼身保護的元昊。
“王爺吃的東西我們也都吃了,應該不可能是食物中有毒啊。”元昊緊緊皺着眉頭,也不解。
“這不是一般的毒,而是一種長在戈壁的
草,叫做慢瀉草,多半用來給少水乾旱,便不通的牲口和人下便之用,自然這量是很少的,王爺服用的量看來超過常用的好幾倍,所以纔會出現上吐下瀉不止的重症,要是一直拖着不及時治療,也是會危及生命的。”
“胡太醫,你趕快救救王爺啊。”杜云溪走到牀頭一把拉住胡太醫的手。
“夫人放心,臣自當全力以赴救治王爺。”說着胡太醫開始拿出金針給閔瑞齊鍼灸,並且很快開了另一個藥方命人趕緊取藥煎藥。
幸好胡太醫是玄冥國太醫院裡的老太醫,見多識廣,醫術高明,以至於沒有耽誤到閔瑞齊的病,這才讓閔瑞齊很快恢復了神智。
“竟然有人敢對德康王爺下毒,這件事我一定要稟告太皇太后,請求嚴查。”杜云溪看着躺在牀上,憔悴不堪的人心疼間憤憤道。
胡太醫聞言,起身,微有思量後淡淡道,“慢瀉草是一種發酸性的草,而且由它熬製出的水發紫紅色,一般極其容易被人分辨,王爺雖然是中毒,可是如果有人要故意迫害王爺,應該不會選用這慢瀉草吧?”胡太醫深邃的看一眼杜云溪,“會不會是王爺自己誤食了?”
杜云溪悵然的看着胡太醫,臉上蒙上一層寒霜。
陸瑤瑤側頭看着那老太醫,雖然他說的前半句不無道理,可是後半句,分明就是意指閔瑞齊是傻子嘛,簡單兩個字“誤食”,就可以看得出在玄冥國,無論是皇族還是百官中,閔瑞齊都沒有地位。就算現在,他被人迫害,在他人眼裡,絕對不會懷疑是有人要故意害“一無用處”的他,而會認爲是一個智力低下的孩童,自己不慎發生的一場意外。
陸瑤瑤無聲的低頭,可是一手緊緊攥成拳頭。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在送走了胡太醫後,陸瑤瑤一把拉住在門口的元昊。
“我想起來了,今天下午,在操場上,瑞齊喝過一碗梅子茶,當時,李榮和杜遠生也在場。”
元昊一挑劍眉,“我這就去查!”
這一夜,所有人都沒睡,杜云溪和於嫂在予情閣裡徹夜照顧閔瑞齊,陸瑤瑤陪在左右時不時送茶端水,一邊也等待着元昊查探的結果。
很快,元昊回來了,也帶回了消息。
西廂庭院的假山邊,兩人低聲交談着。
“給王爺下藥的正是李榮。”
“什麼?這瘦猴子!平日裡我們待他也不薄,一副唯唯諾
諾的樣子,沒想到……”
“那不是他的主意,是受人指使。”元昊皺着眉頭邊說邊側身,“不,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有人脅迫他做的。”
陸瑤瑤挑眉,看着元昊,“你說脅迫?難道是——”
元昊點點頭,眼裡的幽光在黑夜裡卻被隱沒的滴水不漏。
陸瑤瑤憤憤的咬着下脣,屢教不改,挑戰你姑奶奶的忍耐極限是吧?好,咱們走着瞧。
第二天天矇矇亮。元昊就未驚動任何人,給自己找了一件很舊的庶民衣裳出門了。
他來到臣相府外的一偏巷口,隔着老遠一段距離觀察着府外的動靜。
就在他靜心窺探之時,他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靠在臣相府門口的石獅邊,鬼鬼祟祟的探頭探腦着。本來也沒啥,只是元昊細瞧着,這背影好生眼熟。
於是,在深思熟慮一番後,他左右環顧見四下無人,便快步朝着那石獅去。一手拍上那小個字的肩頭。
“啊!”陸瑤瑤嚇了一跳,回頭竟然看到元昊一身庶民打扮站在身後。
“元昊?你怎麼來了?”陸瑤瑤意外,可是隨即一白眼,“知道你輕功好,走路沒聲音,可是也不要在人家背後伸出鬼手嘛,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後者在看到眼前的人時也嚇了一跳,要不是這聲音確是其人,他還真以爲認錯背影了,元昊帶着一臉震驚,仔細看着面前的人。
她一身破破爛爛骯髒不堪的乞丐服,頭髮亂蓬蓬跟頂了個雞窩在頭上一樣,還歪歪扭扭插着幾根稻草,原本白白淨淨的臉,塗上了黑黑的鍋灰,除了眼睛,幾乎看不出鼻子嘴巴在哪了。一手拄着木棍,一手還拖着一根粗繩,繩子的那頭綁着一個破敗的竹簍子,擱在地上。
“王妃,你,你,這是在幹什麼啊?”
“噓!”陸瑤瑤做噤聲狀,“你來幹什麼?”
“我……”元昊回頭看一眼身後的臣相府。
陸瑤瑤咧嘴一笑,“看來我們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元昊側頭看着這個舉世無雙的王妃,怔忡不已。
“不過,你這叫什麼易容啊?”陸瑤瑤上下打量一番元昊,跟着,就拽着他不由分說的拖進了旁邊的小巷子。
只聽小巷子裡傳來一聲聲男子低沉的咿呀,“啊,不要。”
“不行,那個地方。”
“額,我自己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