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天很冷。
我們跟在大仔旁邊喇賽,走到停車場等司機開車過來。
那裡是十三還是第十四層的停車場,很大,裡面有個賣場工程要開標。
反正就是那麼回事,我們總共有十幾個人,比平常多一些,因爲二當家說聽到風聲,有人要對大仔不利,但不知道是誰。
大仔一直虧二當家,說他自己怕死別牽拖到他,但二當家什麼也沒說。
後來車子遠遠來了,突然有個人從樓梯口走出來,很高,眼睛不像人。
真的很莫名其妙,他就這樣衝過來,一開始我們有點傻眼,因爲他什麼也沒有,就只是用拳頭直直揍過來。好像在開玩笑。
當時我有點想笑,但他真的很恐怖。
真的很恐怖。
你認識他吧?
他是你男人吧?那你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一下子就有兩個人死了,其它人都被撞開。
然後我就倒在地上。好險我倒下去了。
順序記不得了,但馬上有人開槍,但沒有打中他,打到的是自己人,因爲距離太近了。一下子又有人被打到肚子都破了,還有人整個脖子被打斷。
二當家一直抱着大仔躲到旁邊,朝車子大叫。
那個殺手抓起一個人丟向車子,車子想閃但來不及,前面玻璃都碎了。
這個時候,我躺在地上看到那個殺手好像在發呆。就是愣住了一下。
一個人總算趁着機會開槍打中殺手,好像是打中不太要緊的地方吧,他沒有一下子就倒下去,而是慢慢摔倒。
二當家叫大仔快點先上車走,然後走過來自己補了第二槍,這槍打中殺手的膝蓋。那個殺手連吭都沒吭一聲,我還以爲他就這樣死掉了。
後來大家跟我說我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殺手中了箭毒,就釘在他的脖子上。
這時有第二個殺手出現了,他長得更高,更瘦,穿得很髒,披頭散髮走過來。
原來第二個殺手是二當家僱來的,在暗地裡保護大仔用的備胎,叫什麼我忘了,印象中是一種動物的名字,吃肉的……反正我們事前都不知道,還有人拿槍對着他。後來二當家解釋,他不知道我們之間有沒有人是叛徒,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誰也不說。
那第二個殺手是個變態。
他當場點了錢收,但還說他要把中槍的第一個殺手拖走吃掉。
我再痛也聽得很清楚,他說要吃掉是真的吃掉。
二當家當然拒絕啦,他說要按江湖規矩把第一個殺手帶走拷問,等問出來到底是誰僱他殺大仔的,到時候再叫第二個殺手來吃掉他也就是。
第二個殺手不肯,硬是說吃掉這個殺手也是當初交易的一部份,還說什麼他也有想要的東西得從第一個殺手那裡問出來。神經病。
我只想他們快點送我去醫院。
本來快吵起來了,但第一個殺手突然抓着一個人的腳衝了起來,朝着第二個殺手身上揍了一拳。我們都嚇了一大跳,幸好大仔已經走了。
兩個殺手很快就打成一團,一下子就往旁邊的樓梯轉角滾了下去。
接下來我就沒看到了,好像很快就結束。我真的很痛,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後來我聽那些人說,第二個殺手因爲箭毒太猛終於暈倒,第一個殺手在那之前被揍得很慘,他們就留他待在那裡休息。二當家覺得他很有用,沒有趁便宜順手幹掉他,還跟他再三保證,在處決第一個殺手以後,一定會打手機叫他來吃。
我想起來了,他的名字叫豺狼。
我覺得你要報仇的話應該找他,如果不是豺狼插手,你的男人早就把我們通通打死,然後也把大仔給幹掉了。我們真的只是撿便宜的份。
不,我根本連撿便宜都稱不上,我完全就很倒黴。
後來,第一個殺手……你的男人就被他們帶到海邊的空屋嚴刑逼問。
你問我怎麼逼問……
我只是聽說,沒有親眼所見。
他們把他用鐵煉綁在牆上,等到箭毒退了,然後……然後就拿大鐵錘,把釘子一根一根釘在他身上,逼他說是什麼人指使他殺大仔。
這是我們幫派處罰告密者用的釘刑,從沒有人被釘超過三根還不肯把事情交代清楚。
很恐怖,真的很恐怖,即使不在現場光用聽的就很嚇人。據說那個殺手全身上下被釘了一百多根釘子進去,通通避開內臟硬敲在骨頭上,就算命保住了整個人也報廢了……對不起,我只是實話實說。
最後連敲釘子的那個人手都快沒力氣了,他還是什麼都不說,還一直哼歌。
對,真的,一直在哼歌,我沒騙你。
後來二當家不耐煩了,叫他們把他的牙齒統統敲斷,他還是一直哼。
連眼睛都沒睜開過。?
不,沒有,那隻豺狼一直沒來吃你男人,二當家打了很多次電話都沒通。
後來情況整個讓人不耐煩,大家就解散,只留下兩個小弟守夜。
當晚留下來守夜的人說,從沒有看過那麼強壯的人,快天亮的時候他甚至想靠蠻力掙脫鐵煉,真的很恐怖,好像還真的被他弄斷了一、兩條。
守夜的小弟很害怕,想幹脆開槍打死他,但那個殺手最後還是自己沒了氣。
沒在動了。
應該就這樣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