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璃聽完她這一席話,嘴角也不由輕輕向上一挑。
看來,這就是宇文若雪對這件事情的最終態度了吧?就像她剛纔所說的那樣,或許她也想要相信自己,可是最終,她卻還是沒有辦法說服她自己。
畢竟,她纔是那一個,一心一意想要嫁給皇甫浩博的女子。
再次回到席間,簫璃已經沒有了絲毫的食慾。
轉眼望去,皇后娘娘似乎早已經離席,這四周剩下來的,也只有幾位皇子和唐璇璣,柳明煙,外加宇文若彩和幾位郡主。
少年心性,本就愛玩愛鬧一些。更何況今日這裡,還有美酒助興。
環顧四周,皇子佳麗們依舊還在推杯換盞,酒席間也依然處處充滿了歡聲笑語。
卻只有她自己。
只有簫璃自己,一個人帶着滿心的煩亂,似乎和這裡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拿起面前的酒壺,簫璃第一次主動爲自己斟了一杯酒,之後她又緩緩地端起面前的杯子,舉到脣邊一口喝了下去。
“咳……”雖然這酒,號稱如江南水上人家的女兒情懷那樣溫潤,可是在簫璃的眼睛裡,它終歸還是一杯酒。
只要是酒,就難免會辛辣,就難免會嗆人。
可即便是這樣,她卻發現,此時此刻,她依然還想要再來一杯。
伸手抓過酒壺,她剛剛將面前的酒杯斟滿,耳邊便突然傳來宇文若彩那已經有了些大條的聲音:“阿璃,怎麼這一會兒,你終於也想要痛快的喝上兩杯了麼?”
簫璃擡眸看她一眼,心底卻驀然充滿了苦澀的滋味。然而她還是極力地掩飾着自己眼中的脆弱,儘量讓自己衝宇文若彩笑道:“怎麼了?難道這酒,我就不能喝麼?”
宇文若彩卻用雙手支撐下顎,衝着她搖了搖已經喝得紅紅的臉兒:“嘁,這話到底是誰說的?這酒,又沒有寫上誰的名字,爲什麼偏偏不能給你喝?……你聽我的,只要你想喝,那就乾脆痛快點兒,一次喝個夠好不好?”
說着,宇文若雪突然衝着簫璃露出迷濛的一笑:“要不然,不如我陪你一起喝,我們兩個今天也來個一醉方休,怎麼樣?”
這麼說着,她竟突然放開了努力撐着下頜的一隻手,然後一把搶過簫璃手上的酒壺,再順手抓來一隻酒懷斟滿,搖搖晃晃地舉到簫璃的眼前說道:“來,阿璃,我們兩個先來乾了這一杯,就全當是我謝謝你昨日的救命之恩!”
簫璃見她這樣,知道她定然是已經有些醉了,不過也好,反正她這會兒也不沒想着要繼續清醒下去。
伸手將自己面前的酒杯一把端起,然後在宇文若彩舉到眼前的杯子上輕輕一碰,只聽“叮”的一聲響,兩個人突然相視一笑,各自回手到脣邊將那杯酒水一飲而盡。
正想說些什麼,卻不想宇文若彩突然將頭湊近到她的耳畔,帶着濃郁酒氣的聲音也不由隨之而來:“阿璃,我們兩個是最好的朋友,沒錯吧?”
簫璃聞言,心頭卻突然閃過一絲不妙的感覺。可是她卻並沒有開口。
只聽宇文若彩繼續在她的耳邊說道:“那你不妨告訴我實話,你這心裡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是武王爺嗎?還是……昊天哥哥?”
簫璃面上的神色,突然變得冷寂了下來。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她向後稍稍靠遠一點,然後才又再一次仔細地打量起,面前的這個和她年齡相當的女子。
卻見此時的宇文若彩,正張着一雙迷離的眼睛衝着她笑:“阿璃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用這樣一種眼神看着我?”宇文若彩說着,突然衝簫璃吃吃地笑了起來:“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很奇怪,我爲什麼會突然這樣問你吧?”
簫璃靜默地望着宇文若彩,卻依舊沒有說話。
而此時的宇文若彩,卻突然將頭探近她的耳畔:“哪,我不如就跟你實話實說好了。其實我剛纔,就躲在姐姐與昊天哥哥身後不遠的地方。所以你和武王爺之間的那些事,其實我全部都看到了……真的,我全部都看到眼睛裡了。”
宇文若彩一邊說,一邊衝着簫璃吃吃地笑着:“其實阿璃,你真的沒有必要生我姐姐的氣。因爲二表哥在姐姐的心裡,自小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是的,絕對是第一位!連我爹孃都比不了的第一位。”
望着簫璃眼中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沉寂起來的樣子,宇文若彩卻依然只是衝她吃吃地笑着:“不過說實在的,不管姐姐她到底相不相信你,可是我的心裡,卻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簫璃的眼中不由突然閃過一絲光亮,然而下一秒,她卻又再一次苦笑起來:“就算你能夠相信我,那又能怎麼樣?你又不是若雪姐姐。”
卻不想宇文若彩還偏偏在等她這一句話:“所以啊!所以說,我纔會問你剛纔的那個問題。”宇文若彩望着簫璃的一雙眼睛,陡然也睜大了許多:“阿璃你不妨跟我講一句真心話,你心裡喜歡的人,到底是哪一個?”
靜靜的,簫璃望着宇文若彩過了許久。而同樣的,此時的宇文若彩也在靜靜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可也正是因爲這樣,簫璃的眼底,最終還是浮起了一抹莫明的笑意。
原來,這就是她心中認定的朋友。
“還想要再陪我喝一杯嗎?”明知道她的心裡,在意的都是些什麼事情。可是此時的簫璃,卻突然不想再和她繼續糾纏下去:“不是說好了,你今天要陪着我不醉不歸的嗎?”
宇文若彩聽她這麼一說,臉上神色也不由猛然一怔。可隨即,她還是衝着簫璃吃吃地笑了起來:“你說的對。來,阿璃,我們喝酒!就讓那些煩心的事兒全部都見鬼去吧,現在,我們只要痛痛快快地喝幾杯酒就行了。來,我陪你喝,我們一起喝……”
這種感覺真的是非常奇妙。
簫璃坐在哪裡,一次一次和宇文若彩碰着杯子,然後又一口一口地喝了不少的酒。直到她眼睜睜地看着宇文若彩,趴在桌子上再也擡不起頭來了,可是她依然還感覺到自己的腦子裡,清醒無比。
不是說過,一醉可以解千愁的嗎?
可是此刻,她的心底怎麼只有一種酒入愁腸,愁更愁的感覺?
是啊,原本她也只是擔心,自己今後到底要如何和宇文若雪相處下去。可是眼下,她卻突然明白,原來不管她曾經多麼想把她們姐妹兩個當成知己,可是這多年以來隔斷一切的關係,到底還是沒能將她們的過去重新連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