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堵高牆牢牢的守護着王朝,堅實的壁壘。進進出出的行人,一個個在認真盤查後才放行。蘭若煙一個人坐在馬車裡,好整以暇的掀開簾子望着街市。
這是她第二次白天出門,第一次是和軒轅琛,那時候,她爲了逃避軒轅琛的那雙精明的狐狸眼,一路閉目養神,只是偶爾掀開簾子一角看看,在他發覺後又立馬放下。那樣的小心翼翼,生怕露出馬腳。
而現在,看着前面趕車的哥哥和蘇沐二人,蘭若煙不再那樣拘束。只是自己一身男裝怎麼不騎馬偏偏還坐馬車,那不懂,不過也不反感就是了。正對着這裡的一切充滿好奇,東張西望,就想劉奶奶剛進大觀園那樣,對什麼都稀奇的很。
突然,兩根長槍交叉橫檔在馬車前面,長相方正的男人喝道:“馬車停下,例行檢查。”
敢情兒還有這一出,蘭若煙心裡想着,還好現在自己找到靠山了,不然出個城還得這樣不麻煩死?!兩隻眼睛滴溜溜的望着蘭若風和蘇沐,這兩人想過去,還不就是報上名來的事兒,哪像自己還得遮遮掩掩。
只見蘇沐怡然的從袖中掏出一物件,隨手拋給那男人,男人一看令牌,一下變了臉色,收了兵器,恭敬地站在一旁,雙手將令牌送上,喝道:“放行!”
馬車緩緩而過,蘭若煙睜大眼睛瞅了瞅那令牌的模樣,如行雲流水般的流暢線條,青銅色,刻着雕花。蘭若煙將這模樣在腦海中記下,等回府之後,自己也去弄一個來。
看着守衛的士兵變臉比翻書還快,蘭若煙撇了撇嘴,直覺不管到了哪裡,都是位高者掌權,勢微的誠服。還真是千古不變的定律!連達爾文的進化論都進化不了。
蘭若煙霎時覺得無趣,沒有好玩的事兒,眼角突然瞥到城牆那在風中飄着一張白紙,通緝令三個大字很是顯眼,一個絡腮鬍子的男人凶神惡煞,這畫工還真是不怎麼樣,一點兒都沒特色,這種人多了去了,只有眉角那顆大痣頗具特色。
蘭若煙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在這畫上去會是怎樣?不過古代這畫畫也太沒勁兒了,除了白紙黑墨就是白紙黑墨,她比較欣賞油畫,可以將色彩很好的展示出來。
不知那是什麼一個人,距離隔得遠也看不大清楚。反正是官府的事,她一閒人還是該玩就玩,該樂就樂。
背後是漸行漸遠的城門,蘭若煙重重的呼了一口氣,不由心情一陣舒暢,徹底將頭探出馬車,大聲喊着:“我來了!”
夕陽落霞,在這小道上驚醒了藏匿的鳥兒,撲騰撲騰,孤鴻錯落,美不勝收。
前面的兩位男子乍一聽,愣了一下,接着相視而笑,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一路的馬不停蹄,遊湖本來是要早晚時分纔有意境,早是已經不行了,只有趕晚。各有各的意境和特色,蘭若風親自駕車自不必說,馬車裡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蘭若煙只窩在裡面愜意的吃吃喝喝,好不舒坦。
喝杯茶,睡一晚,有時風餐露宿她都覺得是一種可親的感覺。鮮衣怒馬,仗劍江湖。雖是遊玩,但是走過的亦是江湖。蘭若煙很是嚮往這種生活,有天下之大任我行的快意和豪放不羈。而如今,邁開了一小步。
馬車緩緩停下,簾子被掀開,“我們到了,下車吧。”一隻手伸進馬車,蘭若風將腦袋湊過來,笑着說道。
蘭若煙直接忽略這隻殷勤的手,利落的跳下馬車。對於這個哥哥太過溫柔的哥哥,她實在有些吃不消,在這個妹妹面前,不,現在是在男裝的她面前,仍是這副模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好不好。
蘭若風的手尷尬的留在那裡,一臉委屈的望着蘭若煙。蘭若煙突然心情大好,偶爾這樣膈應他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燈火闌珊,影影綽綽,幾艘畫舫錯落在湖面上,船上匆匆走動着的人,似是爲今晚的活動而準備着。鹹蛋黃在天邊只露出了半張臉,在水平面線上戀戀不捨的徘徊着,彷彿是想多看一眼這落日黃昏之前,這世界的精彩。
好一個湖光山色,純然無污染的湖水,在金色的夕陽下波光粼粼。目光追隨蘇沐而去,只見他站在橋頭,一身青衣丰神玉立,晚風吹拂,長髮在風中飛舞,始終帶着笑意,嘴角習慣性的微微上翹,渾身散發出一種溫和的氣質。
蘇沐見蘭若煙看了過來,“看,今晚的遊湖,看你喜歡哪一艘畫舫……”
畫舫?蘭若煙馬上聯想到現代的夜總會,這不是也是那種地方吧?如果是,這地方未必也太過開放了吧,雖然自己男裝打扮,但是好歹自己是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已婚女子,就算他哥哥做這事情她不奇怪,但是蘇沐也這樣,她迷糊了……
蘭若風剛從妹妹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看着自家妹妹一副迷糊像,腦袋歪斜着打量着畫舫,那模樣好不可愛。蘭若風忍不住想用手掐一掐那水嫩的臉蛋,但是在兩次吃癟之後,他訕笑了一下,放棄了這個念頭。
“煙兒,這個地方美吧?”蘭若風裝作不知道她的疑惑,只顧着獻寶,他可總惦記着有什麼好玩的地方記着什麼時候能帶妹妹一起玩。從小他就知道這個妹妹喜歡玩,看着自己出去,每次都眼巴巴的望着,不敢有什麼奢求,只有這個時候他不會躲着自己,最後都是他總是用這招哄她不躲着自己。
蘭若煙是誰,就算這真是章臺柳那樣的地方,她前世又不是沒見過。再高級別的她都見過,這裡能玩的還不是小兒科?
“這個地方很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說的應該就是這樣的景緻了吧……”蘭若煙故意這樣說,古代的大家閨秀,思想要很純潔滴~
“好情好景好一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沒想到呃~煙兒還有這樣的文采。”蘇沐讚賞的說道,看着她一身男裝,自己喊蘭姑娘已是不妥,索性隨蘭若風喊煙兒。“不知我這樣喚你可好,會不會太過唐突?”
蘭若煙聽到這個稱呼,心猛地悸動了一下,似乎是等了很久的一聲呼喚,心裡是滿滿的暖。這不是她該有的感覺,雖然他長得很像NO.2,但是NO.2從來不會這樣喚自己。難道是她?這具身體的主人?
她一直沒有好好思考過自己怎麼會這麼巧靈魂穿到這具身體身上,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呢?真正的蘭若煙哪去了?難道她和蘇沐有什麼瓜葛?
“煙兒,怎麼眉頭緊皺着,不舒服嗎?”蘭若風看着妹妹原來神采飛揚的小臉一下子愁雲慘淡,頗爲擔憂的問道。
“哦~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回過神來,笑着對蘭若風說,她怎麼跟他說,是在想自己怎麼鳩佔鵲巢佔據了你妹妹的身子,而他真正的妹妹不知去了哪裡?
不再看他,仰着頭,對蘇沐說:“這句是我瞎謅的,獻醜了。不會唐突,難爲公子有心,既然如此,我喚你蘇大哥可好?”蘭若煙想,既然這個身體本能反應喜歡他這樣喚她,不如成全她,也是一件美事。
“好。”星星點點的燈火落入蘇沐的眼中,那麼溫柔。不同於NO.2的魅惑和表面的溫柔,蘇沐,是真的人如其名,如沐春風,那種溫文爾雅是在骨子裡滲透的。
“既然這樣,我選那艘畫舫!”蘭若煙隨手一指,笑着望着眼前的兩位男子。
兩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艘精緻的畫舫,形單影隻的停在橋下,岸邊的垂柳虛掩着,低低的垂在畫舫的頂層,四盞大紅燈籠高高掛在畫舫的四角。她怎麼看都覺得這畫舫就是水上的小房子,有兩層,畫舫前端的甲板上,高高的桅杆上揚着兩個大字“舞輕”。
蘭若風低低的笑出了聲,挑眉看了看蘇沐,道:“我這個妹妹聰慧吧,不用指點提示。隨手一指,就將我們預定的這裡最好的畫舫給找了出來。”
蘭若煙倒,她哪想他們還原來預定了的,如果自己剛纔亂指弄錯了不是很出醜?一計衛生球很不客氣的扔給了蘭若風,再瞪了瞪蘇沐,兩人合着耍自己呢?!
“沐,呆愣什麼呢,開始不是你急嚷着要去遊湖,現在不急了?”蘭若風笑得一臉無辜,好像這事真的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他拉着蘇沐當擋箭牌。
萬花叢中過的花花公子蘭若風,對他妹妹,還真的是……蘇沐和他在一起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蘭若風這樣,今天一天,蘭若煙讓他見識到的截然不同的他。小風還真的是極其寵愛這個妹妹的說,蘇沐無奈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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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還沒來得及回話,蘭若風一個人風一般的向畫舫走去。他笑着搖了搖頭,滿面興味的望着急忙跑開的蘭若風。
“我們也去吧,“舞輕衣素”的舞輕歌舞一絕,在這湖光秋色中賞湖聽歌品茶,不得不說是一件愜意的事情。”說罷,看向另一艘畫舫,“那個,就是和舞輕並稱秦淮河雙姝的衣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