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寵唯一,裴驢兒這個名字一天之內在裴寵兩家傳遍,老太太是反對聲最高的,就算要取個諢名也不至於這麼難聽,簡直和裴家一貫的風格出入太大!
其他人雖然沒有明顯的反對,但顯然也是不贊同這個名字的,裴亦庭含蓄地提醒她應該是個女孩兒的名字纔對,裴軾卿本來就喜歡這個名字,這次極爲難得地站到了人數較多的一方。
裴軾卿跟裴爾淨說起這事的時候,後者一口酒全都噴了出來,這小丫頭,也忒有才了吧,裴驢兒,虧她能想的出來!
“我看她就是一時興起。”裴爾淨抹抹嘴角道。
裴軾卿嚴肅地搖搖頭,“絕對不是,她是認真的。柝”
“那你還能怎麼辦?”裴爾淨看着他,“要奮起反抗還是要造反?”
裴軾卿冷颼颼地瞟他一眼,裴爾淨抓抓頭髮轉向裴亦庭,嘿嘿一笑,道:“大哥,我說的可是事實。”
裴亦庭保持緘默,這個時候,就算實話也不能照說的胝。
“其實,裴驢兒這個名字也挺不錯的。”裴善原淡淡湊上一句。
裴軾卿倏地站起身來,“不行,這件事一定要跟她好好談談才行!”
“加油!”裴爾淨在他背手豎起拳頭。
裴軾卿旋風一樣的走了,裴亦庭才輕咳一聲道:“你們覺得,成功的機會有多大?”
裴善原搖頭,“人,有的時候不能不認命。”
寵唯一正在家裡整理小孩子穿的衣服,看到裴軾卿從門外進來,連忙具體手裡粉嘟嘟的小衣服道:“裴叔叔,快過來看,這是我今天出去給女兒挑的小衣服,好不好看?”
“嗯。”裴軾卿撥開散亂放在沙發上的小衣服坐下來,猶豫了一下才道:“一一,關於女兒的小名……”
寵唯一擡起頭來,一雙澄清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怎麼了?”
裴軾卿喉嚨就像被堵住了一樣,一句話梗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的,但就是吐不出來。
寵唯一放下手裡的衣服,認真地看着他,“你真的不喜歡女兒的小名嗎?”
“其實……”裴軾卿再一次猶豫了,她這麼認真,如果說了什麼傷害她的話,“也不是不行……只是有點……”
“上不了檯面?”寵唯一挑眉。
“不是這個意思,”裴軾卿環住她的肩膀,柔聲道:“你不是希望我們的女兒文靜一點兒嗎?既然這樣,那就取個文靜一點兒的名字,這不是更好嗎?”
寵唯一自動忽略他的n種理由,只是可憐兮兮地問道:“裴叔叔,我取的名字真的那麼難聽嗎?”
“也不是難聽,只是太特殊了……”裴軾卿努力地尋找着說出來不那麼傷人的話,只是裴驢兒這個名字,的確很讓人抽扯。
“真的不難聽嗎?”寵唯一眼中放出光芒。
見她眼中希冀,裴軾卿鬼使神差地點了頭,真想着再安慰兩句,誘導兩句,這事也就大功告成了,誰知道寵唯一扭頭就來了一句:
“既然不難聽,那就這麼決定了,奶奶和爺爺他們,由你去說服。”
寵唯一支着身體攀上他的脖子,笑眯眯地道:“裴叔叔,爲了咱們女兒,你可要大大的貢獻一次。”
裴軾卿嘴角抽搐,後悔了,簡直太后悔了,他就不該一時衝動來問這一句,難道要讓他這個反對者去說服其他所有的反對者?
寵唯一脣角噙着笑,擺弄着手裡的小衣服,其實看着他爲女兒名字焦慮的模樣她甚至有一種別樣的滿足感,爲了迎接這個小生命,他們很努力地做着一切準備工作。
她滿意了,可裴軾卿卻頭大了,因爲他根本不可能拿裴驢兒這個名字說服老太太和寵正宏,連他本人都接受不了的事,怎麼指望兩個愛孫心切的老人家接受?!
“裴叔叔,別皺着眉頭,”寵唯一伸出手指點點他的眉心,“我們來看看這些小衣服,還有,我把寶寶的房間也重新佈置了一下,待會兒我們去看看!”
看着她笑着的模樣,裴軾卿微微籲出口氣,面上帶了一絲笑意,這樣也挺好的。
第二天,寵唯一再也沒有接到打過來抗議女兒小名的電話,她納悶,就問正在喝水的裴軾卿,“你用了什麼辦法讓奶奶他們同意的?”
裴軾卿聳聳肩,“其實很簡單。”
寵唯一隻覺得神奇,這麼久都沒拿下的事,他一句話就解決了?後來她才知道裴軾卿對家裡的老人的承諾是不喜歡就可以再取一個,反正是個小名,喜歡怎麼叫怎麼叫。所以裴默出生的時候,家裡呼啦啦來了一串名字,叫的人暈頭轉向,一不留神還以爲家裡多冒出了個人,當然,沿用到最後的只有寵唯一取的裴驢兒。
裴軾卿想不通寵唯一爲什麼對這個名字那麼情有獨鍾,照理說她會畫畫,頗有藝術細胞,審美也不差,怎麼就偏偏看中了這個?好說歹說都不鬆口,一如既往的固執。
“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有喜感嗎?”寵唯一笑問道。
裴軾卿斜了她一眼,“你本身也不是個有喜感的人。”
寵唯一歪着脖子瞧他,“那又怎麼樣?反正名字是給女兒用的。”
裴軾卿非常努力才吞回差點就脫口而出的話,她這是在影響女兒的世界觀!
寵唯一美美地侍弄着有關女兒的一切,衣服鞋子,小牀玩具,且不管男女都一併買來,美名其曰:我要讓她自己選擇。
裴軾卿滿臉無語:她這是要讓女兒選擇當男人還是當女人?那爲什麼不讓她自己選擇自己的名字?
“女兒是我懷的,”寵唯一撫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嘆息道:“我有預感,女兒絕對不會按照我想象去發展,什麼文靜,斯文,溫柔,通通和她無緣。”
裴軾卿贊同地點點頭:遺傳基因決定一切!
“所以啊,”寵唯一轉過頭來,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既然已經知道不可能把她培養成我們理想中的樣子,那就乾脆讓她自由發展,說不定還會更好呢?”
裴軾卿輕咳了一聲,假正經地放下手裡的報紙,道:“你是說,女兒放棄家養,改爲放養?”“裴叔叔,你今天說話……”寵唯一忍了一下才興奮地道:“實在太精闢了!”
“你希望女兒將來變成君韻的樣子?”裴軾卿冷靜地反問。
寵唯一蹙起眉,君韻也沒什麼不好的,只是有點嘮叨……
“還是順其自然吧!”裴軾卿一邊說一邊想,一定要讓老太太去廟裡燒燒香,千萬不能讓女兒走上歪路!
兩人各有所思,悶頭坐了一會兒,餘媽就上來說飯備好了。
裴軾卿剛把筷子拿在手裡,客廳裡的電話突然急促地響起來,餘媽匆匆忙忙捧過來交到他手裡。
“喂?”裴軾卿只低聲說了兩句就站起身來,對寵唯一道:“一一,我要離開一下,你好好吃飯。”
“什麼事這麼急?”寵唯一也跟着起來,“連一頓飯都等不住?”
“沒什麼大不了了的,只是要我出面而已。”裴軾卿揉揉她的頭髮轉身離開。
院子裡很快響起車子的聲音,隨着聲音的遠去,寵唯一緩緩坐下來,瞥見盛湯的餘媽,問道:“剛纔的電話是誰打來的?”
“秋縛少爺。”餘媽把湯碗放在她手邊,道:“小姐,先吃飯吧。”
“嗯……”寵唯一握起筷子,動作頓了頓,又慢慢道:“待會兒給爺爺打個電話,問他在不在家,我要回去拿幅畫,順便和他一起吃飯。”
餘媽應了聲就垂手立在一邊。
沒吃下多少,寵唯一就扶着肚子上樓了,秋縛打來的電話,裴軾卿又這麼急,應該是急事。寵正宏有段時間不在外處理事情了,如果他還在家,那就說明沒什麼問題。
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就去了書房,看着艱澀的英語單詞,她心煩意亂地又放下,起身在屋子裡兜圈子,好讓自己保持冷靜。
“叩叩叩!”餘媽敲響門,笑道:“老爺正在和陸少爺下棋,還說晚上要出去泡溫泉人,讓小姐別過去了。”
寵唯一笑了笑,“這樣啊。”
“那就算了吧,今天不回去了。”
裴軾卿走進屋內,快速脫下外套,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着了那小子的道!”秋縛迎上前去,臉色凝重道:“之前打壓處理的那批人裡有不少跟外面的軍火勢力有關聯,這次變動帶來的後遺症不小。”
“事前應該一一知會過,誰還在動作?”裴軾卿蹙眉道。
“不少,而且動靜不小,”秋縛將統計出來的資料放在他面前,道:“這次牽涉的人員不少,外層波動很大,甚至還牽涉進了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裴軾卿挑眉。
“跟這件事完全沒有關係的人,”秋縛抽出其中一份資料道:“這是名單。”
裴軾卿粗略地翻看了一下,這些人他大概都有些印象,不能說是完全沒有關聯,但不至於主動跳進來,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我要知道爲什麼。”他沉聲道:“這件事和阿瑞斯弗蘭有關係?”
秋縛看了他一眼,才道:“四少,這次的事,我們可能有點過了……”
裴軾卿雙目一沉,眸中綻出冷光,冰冷質問道:“什麼叫有點過了,一次說清楚!”
“我們從藺柏升那裡挖出來的人當中,有幾個並沒牽連,他們在我們這邊位置不高,但暗地裡卻和其他地方勢力有聯繫,我們動作太大,惹來麻煩的原因就在於此,但這些人看起來來勢洶洶,卻十分恐慌,好像在懼怕什麼,我目前還不知道。”秋縛一口氣說完,頓了頓又道:“我覺得這次的事,很可能是阿瑞斯弗蘭設的一個局,不管經過如何,但是現在大部分的軍火勢力將矛頭對準了我們是事實。”
“事情比我們想象的嚴重,”翟薄錦也道:“難怪我們料理藺柏升的時候,那個叫阿瑞斯的人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四少,你看現在怎麼辦?”江慕瑾問裴軾卿,“我們需要表個態了。”
裴軾卿靠着沙發坐下,應戰,正好中了阿瑞斯弗蘭的下懷,如果置之不理,對方就會得寸進尺,這個尺度不好把握。
沉吟片刻,他道:“秋縛和翟大負責費奧和江氏兩邊,這兩個要和解,其他的小雜魚,誰衝在最前頭,就殺一儆百吧。”
“那阿瑞斯弗蘭那邊怎麼辦?”江慕瑾問道。
“暫時不管,”裴軾卿想了想道:“看他接下來還有什麼動作。”
“b市他插不了手,主要是盯着加拿大那邊,還有君家。”
江慕瑾點點頭,目露遲疑,猶豫地看着他。
裴軾卿睨着她,“有什麼事就說吧!”
江慕瑾環視三人,道:“你們知不知道弗蘭家族上上代當家人修改族徽的事情?”
“鯊魚族徽,”秋縛很快道:“只用了很短的一段時間,消失的時間和君家崛起的時間差不多。”
江慕瑾訝異於他掌握的信息,這些東西,她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
“這個族徽,有問題?”翟薄錦奇怪地道。
“也不能算得上有問題,”江慕瑾單手抵着下顎道:“這個族徽出現的時間跟弗蘭家決定往海外拓展勢力的時間是吻合的,我只是覺得奇怪,族徽就是標誌,修改族徽是很重大的事情,爲什麼這個族徽修改之後又只用這麼短的時間?”
“你是說,”裴軾卿調整坐姿,直起脊背道:“這個鯊魚圖案並不是族徽。”
“很可能只是代表弗蘭家族的一個目標,或者一個計劃,它和弗蘭家族的向外擴張掛鉤,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江慕瑾望着裴軾卿,翟薄錦和秋縛並不知道鯊魚項鍊的存在,可能並不明白她提出這件事的意義,但是裴軾卿卻知道她的潛在問題:爲什麼阿瑞斯要把這個東西送到寵唯一手裡?
阿瑞斯的目的,現在看起來更加撲朔迷離。
裴軾卿也有些迷惑,一開始阿瑞斯來找他的目的無非是爲了打開海上門戶,但被拒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面,藺柏升一事,的確是他在背後操縱不假,可事前他並沒有提出任何交換條件。打開門戶纔是他的最終目的,他沒理由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從事發開始他一直按兵不動,反應不在他的預測內,加上之後的異動,裴軾卿明白藺柏升不過是他的一步棋子,虛晃一招,真正的底牌還窩在他手裡,他想要的東西,恐怕不止海上門戶而已!翟薄錦三人有默契地保持沉默,不去打擾他思考,而裴軾卿一手放在膝蓋上,食指微微擡起,久久沒有落下。
鷹目微眯,他翹起的食指突然落下,緊接着站起身來,眸中陰鷙,冷笑道:“他的野心還真不小!”
三人對視一眼,秋縛問道:“四少,你猜到阿瑞斯的意圖了?”
阿瑞斯的目標不是海上門戶,更不是區區小數的軍火生意,他是想代替聶家!
要對付聶家,必須要聯合足夠強大的勢力,所以他纔想吞掉君家,同時逼裴家就範!
“既然他想玩兒,那就陪他玩玩兒吧!”裴軾卿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