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鈺也忍不住的停下腳步,回身望去,此時夜風拂落,幕簾覆上,只看到一道身影,馬車便緩緩的走遠了。
雲卿塵想起了鳳景籬說是一位白衣女子給她的解藥。
她便下意識看向墨玄鈺:“白衣女子,莫非是她給鳳景籬解藥的。”
“來人。”零星從暗中出來。
墨玄鈺望着馬車遠去的方向說:“去將方纔那輛馬車攔截下來。”
“不用了。”雲卿塵阻止道:“是人是鬼,我相信過不久便會知道的,她既然敢從溫宅走過,那她想必不會那麼早離開溫州。”
“也好,那就等她自己露真身吧。”墨玄鈺抱着她邁入了溫宅,直接回到了兩人所住的院子。
他將她放在了牀榻上,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手背,雙眼盯着那被包紮之處,眉頭緊緊深鎖着。
雲卿塵看他這般模樣,忍不住的笑了:“墨玄鈺,我不過就是受了一點皮肉傷而已,比起你削掉鳳景籬公主的五根手指來看,我這根本就不是傷,你不必如此傷神,你應該傷神的是,帶鳳景籬與鳳景宏回朝後,如何向衆大臣與你父皇交待,傷害他國使臣是一件重罪啊,何況對方還是特意爲你成婚送禮來的,這事要處理的不好,便會被天下人定爲不仁。”
“本王是傻子。”墨玄鈺風輕雲淡的說。
雲卿塵嘴角抖了一下:“你方纔已經露出了真面目,鳳景籬與鳳景宏知道你不是傻子。”
“他們到了京周城,絕不會說出我非傻子。”墨玄鈺含眸一笑。
“你怎麼這麼有自信,他們不會說。”
墨玄鈺雙手握着她受傷的手,輕輕的捧在手心裡,眼眸低垂道:“我太瞭解他們二人,我與他們曾在離鏡城戰了整整兩年,他們不會說,但卻會做一些小動作。”
“小動作。”雲卿塵猛地伸直了背:“在京周城內,他們敢做什麼小動作,那可是在天子腳下。”
“你我今日讓他們二人過的如此不快,你以爲,他們會那麼隨便放過我們嗎,到了京周城,總會想盡辦法讓我們也過得不愉快。”墨玄鈺很清楚他們兄妹二人的作風。
他倒不怕他們兩個亂來,他只是怕那兩個人對雲卿塵出手,做點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
雲卿塵是個聰明人,墨玄鈺那樣一說,她便明白了。
鳳景籬必定會在軒轅帝面前反將他們一軍,至於要怎麼將,還要到京周城後才清楚。
眼下最重要的是,將那些患者醫治好,把疫病屍體處理乾淨,還溫州一個太平盛世的城。
“處理溫州的事情,恐怕需要半個多月以上,等此地的事情解決,其餘他國的使臣也已到達了京周城,卿塵,他們來勢洶洶,你做好準備了嗎?”
雲卿塵點點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傷我之人,必百倍奉還。”
看到小女人那嚴肅的表情,墨玄鈺擡起手,拍拍她的小腦袋說:“別緊張,你還有本王在。”
“知道。”雲卿塵挑了挑眉,含笑道:“玄王是傻子,你就是王道。”
偏偏有人知道他不是傻子,卻還要陪着他一塊兒裝傻,雲卿塵頓時就覺得,這齣戲……好玩了。
“休息會吧,我陪你。”他拉起了被子,覆在她的身上。
她摸到他的手很冰,擡起另一隻手說:“你的手好涼,我替你看看脈象如何?”
“好。”他將手遞給她,她看了一會兒,發覺寒毒並沒有被激發,只是他的身體受涼了罷了。
“沒事。”
“嗯。”他退去了披風與外衣,掀開被子覆在了她身上,將她抱緊:“本王只是有些冷,借王妃身體取取暖便好。”
“……”
半夜。
雲卿塵突然坐起身。
她赤着雙腳,穿着單薄的衣服,走出了院子。
墨玄鈺猛地睜開雙眼,起身,掃了眼雲卿塵沒有穿上的外套與披風,眼眸猝然暗了下來,他捲起了自己的衣服,抱起了她的披風,快步的追了出去。
守在門外的零星與零月,一臉迷茫的看着閉着雙眼離去的雲卿塵,然後又看到從裡面衝出來的墨玄鈺,兩人皆不解的互望。
零星問道:“方纔喚王妃,王妃沒應我?”
零月回道:“王妃也沒應我,她還是閉着眼睛走路的,沒看到我們吧。”
“不對勁,追。”二人立刻跟上。
五更天,風雪交加。
雲卿塵從溫宅走出來後,便延着後山的那條小道往上走。
她耳邊徐徐縈繞着一個女子的呼喚聲:“卿塵,卿塵……”
有人在召喚她。
她延着聲音的源頭走,終於走到了山頂。
一名身穿着雪白華衣的女子,頭上戴着一頂斗笠,站在了山崖頂上。
她緩緩轉身,看向那站在雪地裡,身穿着單薄衣服的雲卿塵,白衣女子趕緊解下了身上的披風,朝她走去,將披風披在雲卿塵的身上,爲她繫好披風的帶子。
隨後擡起了手,在雲卿塵的臉龐上輕柔的撫摸着:“卿塵,我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與你重逢,你爹對你還好嗎?”
雲卿塵閉着雙眼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或許她還沉浸在睡夢當中。
女人從衣袋裡拿出了一個紅色的袋子,塞到了雲卿塵的手上:“將這些藥灑在井裡,給那些老百姓服下,便能讓患者一日內恢復健康,我本是還放了一枚丹藥給你服用,但我看你已認聖醫爲師,他會替我幫你解開噬血癥的。”
說話間,她擡起了手,用手指爲雲卿塵梳理凌亂的頭髮。
隨後她拿下了頭上戴着的斗笠,爲雲卿塵戴上。
然後轉身,往另一條路離開。
墨玄鈺從草叢走出來,望着那女子離去的身影,心頭猛然狠狠的跳動了好幾下。
那個女子的容顏,竟然與苗蘇凝的一模一樣,她的身形和體格,異是與苗蘇凝沒分差。
她是誰?
方纔是她將卿塵喚出來的。
他回身看了看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雲卿塵,趕緊蹲下身子,爲她穿上了鞋子,然後將他帶出來的披風包裹住她的身子道:“卿塵,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