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首領,眼看着夜闌從崖頂跳了下去,氣得他暴跳如雷。急忙命人下到崖底去尋找。
“下面是迷霧山谷,谷口有很濃的毒瘴,我們的人根本下不去的。”旁邊有人回答。
“那也要去啊,進不去就找路去,難過回去我們要捱罵麼?”黑衣首領很清楚,他們或許只是捱罵那麼簡單,可他就不是了。八成,他連死都不知道怎麼個死法。
六王爺也不是脾氣好的主。
手下人沒辦法,只能忍氣吞聲的下去尋找了。
等這些人都漸漸散去了之後,從山下走上來一個女人。
女人穿着黑衣黑裙,臉上蒙着黑紗。
女人上了半山腰,從那些屍體中挨着個的尋找,最終在快要到了山頂的地方,找到了無情的屍體。
女人靜靜的看着無情,稍微遲疑了一會,蹲下身子將無情的身體翻轉了過來。
探手在他的鼻息處碰了碰,心裡鬆了口氣,隨後從懷裡掏出一粒藥丸,塞到了無情的口中,隨後抱起他緩緩下山而去。
黑衣首領的人,在迷霧谷口尋找了很久,還是沒有一點的消息。
他們的人根本進不去山裡,別說進入了,就算在山口停留片刻都變得很艱難。
那些淡紫的毒瘴就算吸上一口,都會要了人的半條命去。
黑衣首領無奈,只能帶人迴轉了六王爺的府邸,如此的交代了情況。
於此同時,對這次的追殺異常關注的兩人,也都知道了這樣的消息:夜闌跳崖了。
瀾熙樓裡,一臉慵懶之意的花重樓倚在彌勒塌上,聽着手下人的彙報。
當聽說夜闌跳崖時,他端在手裡的杯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整個人也有如癡傻了一般,瞪着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手下。
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再說一次,七王妃怎麼樣了?”花重樓聲音艱澀的問。
“跳崖了,生死未卜。”那人吞了口口水,再次複述了一遍。
“出去,出去!”花重樓揮手,將那人趕了出去。
“死了,她死了?她跳崖了!”花重樓喃喃自語着,不知不覺中,臉上一陣的潮溼,他伸手下意識的抹了一下臉。
接着難以置信的看着手上的水珠,呵呵的輕笑了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我會……”
“難道這就是眼淚麼!”花重樓怎麼也不能相信,不過是一個女人死了,爲什麼他會感覺這麼的難受,心猶如碎掉了一般。那種翻攪着的痛,是那麼的陌生。而他心尖尖的那股子苦澀,蔓延至全身,讓他連口中都苦的要命,就像是肝破裂了一般。
花重樓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這樣的感覺生平還是第一次。
他就那麼傻傻的坐在椅子上,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發呆,腦子裡確是他見到夜闌後的一幕幕。
兩人的碰撞,兩人的對抗,和一次次輸給那個女人。
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根本不恨,相反的,那個女人早已不知何時刻印在了他的內心深處。
那種刻印是那麼的自然,無聲。讓他沒有一點的怨惱,反而有些戀戀不捨。
原來,這就是歡喜一個人的感覺。
花重樓終於可以確定,自己真的歡喜夜闌,甚至比歡喜還要更多一些。
當消息傳到榮臻王府的時候,十七王爺摔碎了書房裡最心愛的一套翡翠茶具。和花重樓不同。
十七早就清楚自己對夜闌的歡喜了,可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她跳崖了?迷霧山谷上的那個懸崖他是很清楚的,陡峭而險峻,山崖的一面猶如一面鏡子一般,半山甚至沒有一點可以遮擋的東西。
哪怕有一些小樹,或許她也有生存的希望,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正是如此,十七心纔會異常的糾結,甚至已經不能用痛來形容了。
十七在房間裡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後終於癱坐在椅子上,哇的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神情也頓時萎靡了下去。
就在這時,門外無聲無息的走進一個男人,男人有些胖胖的,一張臉上滿是
笑容。
那人走到十七的面前,一聲不響的看着他,靜靜的,不發一言。
十七緩緩擡眸,盯着眼前的男人神色變幻不定。
最終輕柔的一聲低嘆:“我答應你。”言罷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癱軟在椅子上。
那人滿意的點頭,緩步上前,將十七擁在懷中。
“乖孩子,你太累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十七默默無言,遲疑了片刻後,將頭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他的確是太累了,如果他能早一點抉擇,早一點行動起來,或者夜闌不會死。
“夜闌,你安心的去吧,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十七咬着牙,眸底放射出復仇的怒火,雙手也因爲憤怒而攥的緊緊的。
七王府裡,
軒轅冷冷凝的坐在位置上,聽着一個黑衣人的彙報,手裡的杯子啪的一聲捏碎了。
但隨即,冷哼了一聲:“真是一羣飯桶,這種事都做不好。滾出去。”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低垂着眸子,眼底滑過憤慨。遲疑了片刻,還是什麼都不敢說,起身垂頭退了出去。
軒轅冷靜靜的坐在書房裡,不言不語,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晚上,柳嫣兒的房間裡傳出一陣陣的歡笑聲,柳嫣兒穿着半紗長裙,在屋子裡翩翩起舞,軒轅冷吹着蕭給她伴奏。
兩人配合默契,又有的簫聲伴隨着歡笑聲從屋子裡傳出來,飄蕩在整個王府的上空。
院牆外,幾個黑衣人看着裡面的這一幕,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快速離去。
而院牆的另外一邊,遠遠的一顆大樹上,一道黑影看着屋子裡發生的一切,聽着裡面傳出來的笑聲,雙手不自覺的攥緊。
一雙眸子裡噴出憤怒的火焰,良久一咬牙,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軒轅冷恢復正常一事,終於在夜闌的跳崖後畫上了句號。
三天後,皇上聽聞七王爺恢復了正常,心裡異常的歡喜,親自下令冊封軒轅冷爲兵部侍郎。
至於七王妃,軒轅冷上書說七王妃爲了保護自己而被害。
皇上感念夜闌的忠勇,下旨冊封七王妃是忠勇夫人。同時批准了軒轅冷的上書,冊封柳嫣兒爲側妃。
軒轅冷沒有說自己爲什麼會忽然恢復正常的,對外只是聲稱好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皇上早就耳聞關於軒轅冷被人刺殺的事。
只不過以前軒轅冷是個傻子,他起初還能保護着,時間久了也就疏忽厭煩了。
如今軒轅冷恢復了正常,皇上更加不會追究。他這個兒子也不是個好糊弄的。皇上相信他的冷兒心裡會有數的。
但讓大家都很意外的是,就在軒轅冷被冊封第二天。有大臣聯合起來上書。彈劾六王爺,欺君罔上,陰謀叛亂。
於此同時還呈上了諸多的證據。
皇上震怒,派人徹查此事。
六王爺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跑到了瀾熙樓去找花重樓。而花重樓正在自己的房間裡彈琴。
“怎麼回事?爲什麼有那麼多人彈劾我,而且還有很多證據是我們在一起商談的結果。你出賣我?”六王爺怒瞪向花重樓。
花重樓對他的話毫不理睬,依然悠然自得的彈着琴。
“本王在和你說話,你耳聾了麼?”六王爺怒喊。
“王爺,沒錯,那些是我送上去的,也是我要那些人彈劾你的。如何?”花重樓冷冷的開口,那語氣和囂張的神情,讓六王爺都禁不住一陣的發冷。
“你,你什麼意思?”明明昨天還在一起密謀的,今天他就反悔了。
難道他就不怕自己會殺了他麼?六王爺百思不得其解。
“很簡單,因爲,你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所以,這是你應得的。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還是想想怎麼才能逃過這一劫吧!”
花重樓對着六王爺優雅一笑,又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琴上,再不理睬六王爺。
六王爺氣得七竅生煙,眸底閃過一絲濃濃的殺機。
可他的殺機剛剛泄露出來,他立馬趕到又幾抹殺氣鎖定了他。
這讓他毫不懷疑,
如果他妄動一下,下一刻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花重樓的手段,他這麼多年沒少了見識的。
“好,好!花重樓,你會後悔的!”六王爺無奈,只能匆匆離去。
花重樓所言沒錯,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想辦法度過眼前的危機。
皇上的手段,他很清楚,一旦皇上證明了他有謀逆之心,不管多麼歡喜他,都會除之後快的。
皇家原本就是個沒有親情的存在。
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皇權來的重要。何況皇上最愛的兒子,不是他老六,而是十七。
這一點,六王爺從一開始就知道,若不死因爲他出生時的七彩祥瑞,想必根本輪不到他。
六王爺只能提前發兵了。好在京城裡的禁衛軍,都在他的手上,就算軍權旁落。只要禁衛軍在他的掌握中。他就可以率先逼宮。
當天晚上,六王爺率領自己府裡的親衛,帶着禁衛軍,圍攻了皇宮。
皇上臉色陰沉的看着自己曾經最心愛的兒子:“你這是要反了?”
“父皇,您年齡也不小了,那皇位還是讓給了兒臣吧!”六王爺一臉笑意的回答。
有身後的那些禁衛軍做後盾,他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至於皇宮裡的那些守衛,六王爺根本不擔憂,他之前就和那些人聯繫過了,並且許了高官厚祿,只要他反叛成功,那些人都會加官進爵的。
皇上低嘆了一聲:“老六啊,雖然朕從來沒有要冊封太子的意思,但要不了多久,朕便會將皇位傳給你,朕年齡大了,不想一輩子都坐在這個龍椅上,操勞一輩子。你怎麼就那麼心急啊!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了啊!”
皇上是痛心的,他其實不算喜歡老六,但他是個皇上,要爲江山社稷着想,不能喜歡哪個兒子,就讓哪個繼承皇位。
皇位只能傳給合適的人,老六無疑是很適合做一個皇者的。
偏偏,這個兒子是如此的不爭氣,居然意圖謀逆。
皇上顯然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轉了身去,無力的揮了揮手。
六王爺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刀便駕到了他的脖頸上。
“啓稟皇上,叛徒已經拿下。”身後的禁衛軍統領將六王爺五花大綁後,跪倒像皇上稟告。
六王爺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場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人給騙了。
“你們,爲什麼?”六王爺不解,他不相信這世間還有什麼比加官進爵更加能讓人動心的。
這些人,可都是自己給了重要籌碼的,他們沒理由放着開國元勳不要,而甘心做一個小小的禁衛軍啊。
“六王爺,很抱歉,這世間還有比金錢和官位更加重要的東西。”禁衛軍統領遺憾的對六王爺抱拳拱手,言罷站到了皇上身後,再不多言。
“老六啊,你真讓朕失望。”皇上一聲低嘆,甩袖回了皇宮。
六王爺被人壓進了監牢。任何人不許探視。
曾經囂張狂妄一時的六王爺,居然就這樣頃刻之間土崩瓦解了。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在自己的房間裡不停的彈着琴。
琴聲悠悠,帶着無盡的淒涼和憂傷,讓人聽了止不住的淚水滿懷。
第二天,六王爺被皇上下令處斬。
延京城的菜市口,六王爺被遊街後推到了菜市口的問斬臺上。
長髮披散的六王爺,一臉的木然,眼眸呆滯。
當皇上的聖旨下來的時候,六王爺的眸底才慢慢有了一點神采。
“呵呵呵,哈哈哈!原本以爲我纔是那個幕後之人,想不到,確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六王爺仰天長嘯。
可惜,不管他現在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當回事。該死的,就一定要死,而且還是要死的具有震撼力。
在他帶兵叛亂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六王爺被砍頭示衆了。
圍觀的羣衆人山人海,大家也不過是看個熱鬧罷了,六王爺生前很愛惜自己的名聲和羽毛,對百姓也還不錯,一切所爲都是暗中進行。
因此百姓對他倒是沒有多少微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