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曲嫂臉色有些發白,任誰付出了慘痛代價,最後卻是白費甚至是枉費力氣後,都會大受打擊的。
嶽子然點點頭,說:“是的,具體位置我現在不便詳細說給你們,而且那個地方也不是你們可以取到的。”
“那我們豈不是白忙一場,而且姐夫現在生死還不知。”曲濁賢也傻了。
嶽子然點了點頭,沒有再搭話,沉吟半晌說道:“劉三哥現在牢內,性命無憂。既然《武穆遺書》取不到,你們也沒必要在杭州城多耽擱了。你們做下準備,明天在我救回劉三哥後,你們便離開吧。回山東也好,去其他地方也罷。至於反金的那些事情……”說着嶽子然搖了搖頭,卻不再說話了,命運都是自己選擇的,有些事是不可以改變的,即使拿到《武穆遺書》又如何,岳飛在世時也不曾收復舊山河。
“山東是必須要回的。”曲嫂一臉的堅毅,“那裡還有我們很多弟兄,即使沒有《武穆遺書》我們也是要反他的,人生在世,若不做點應該做的事情,活着又有何用?”
嶽子然默然,似乎早已經料到,便也不再勸,揮了揮手,站起身子來要出去。
曲嫂知道他是七公弟子後,自然知曉嶽子然是有救劉老三本事的,不過還是說道:“晚上你小心點。”
嶽子然點頭,出了屋門,走下臺階。曲嫂纔將她最想問的話說出來:“你是丐幫幫主弟子,又拿了打狗棒,以後會帶着丐幫抗擊金人嗎?”
嶽子然腳步頓住,手中輕輕摩挲着竹棒,心中一片茫然,卻不知爲何想起了曲嫂剛剛說過的話:人生在世,若不做點應該做的事情,活着又有何用。呆立半晌,搖了搖頭,嶽子然徑直出去了,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會還是不知道。
嶽子然走後,屋內一片靜默,約過了半柱香後,曲濁賢才問道:“姐,你說這人會不會騙我們?”
曲嫂搖了搖頭,淒涼的笑道:“他沒有騙我們的必要。況且我們在乎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我們也不在乎。”
曲濁賢被曲嫂這謎語般話語困惑住了,遲疑地問道:“他在乎什麼?”
“活着,舒服的活着。”
嶽子然出了茶館,順手帶走些花生米,用粗人喝茶的的大瓷碗盛着,沿着西湖再次向西,經過一片竹林,翻過一道山崗,然後順着長滿青綠色苔蘚的臺階上前,在半山腰的茅棚酒館中吃了些酒又提了一罈後,繼續上山。直到快到目的地時,才放慢腳步,亦步亦趨的隨在一對老人身後。兩位老人應該是到靈隱寺上香的香客,且以他們的速度,一定是很早便開始爬山了。滿頭華髮的老頭子,扶着自己的妻子一步一挪的邁着臺階。他們沒有聽到身後嶽子然的腳步聲,山澗中也幾乎沒有什麼行人,所以他們把臺階都佔住了。
半個時辰的路程被嶽子然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踏入靈隱寺的時候已過未時。迎客僧將他引去見魚樵耕的時候,魚樵耕正與一位高僧在爲半子的得失而爭得面紅耳赤。嶽子然在兩人旁邊的石凳上坐下,喝了一口所謂的禪茶,沾了些佛意後,纔開口道:“再下過就是,至於爲這一盤棋爭論半天麼?”
魚樵耕揮了揮手,說道:“你不懂,兵家之地寸土必爭,有時半子也可以決勝負。”
和尚怒道:“你放屁,明明給你半子你也是輸。”
嶽子然一頓,搖了搖頭,沒想到老和尚的脾氣也這麼大。
魚樵耕慢條斯理說道:“悟空老和尚,話不能這麼說,若不爭這半子,怎麼能夠體現出今天老魚的棋藝進步了呢。”
“悟…空……。”嶽子然險些被禪茶嗆死。
老和尚若不說話,便是慈眉祥目的高僧。但一說話便露餡了。此時白眉下的一雙眼,瞪了嶽子然一眼道:“老衲法號有錯不成?悟空,悟空,一悟皆空,多好的法號。”
“沒,沒有,我只是恰好認識另一位稱作悟空的和尚。”嶽子然笑道。
“嗯,老和尚還有一些其他法號呢,靜心,慧通,明瞭,空明。不知道你都聽過沒?”老和尚搖着腦袋數了一番後,問道。
“對了,我出家前的道號是聽虛。”隨後一拍腦袋,老和尚又補充道。
嶽子然訝然:“你怎麼會有這麼多法號?”
魚樵耕也不爭那半子了,收了棋子重新開始,聞言說道:“這你不懂了吧,法號多了幹什麼壞事,犯什麼戒了,也不好找不是。”
小號?嶽子然腦海中頓時涌現出一個名詞。
老和尚洋洋得意的說道:“老衲窮盡一生追求佛法正道,曾拜倒在不同高僧門下做弟子,這法號自然也就多了。”
嶽子然狐疑的打量着他,如何也不相信他會窮盡一生追求佛法正道。又將目光移到魚耕樵身上,老魚卻是笑而不語。見嶽子然不信,老和尚卻愈發得意起來,也不解釋。三人一陣無語,只有老和尚在魚樵耕對棋局做思考時,閒敲棋子發生來的清脆聲。嶽子然扭頭看見幾枝梅花開在牆角,爲禪院添了一些清幽,混合着飄來的繚繞佛香,讓人有一種超凡脫塵的感覺。遠處則是不時響起祈福的鐘聲。
魚樵耕下這盤棋約過了半個時辰,正攪在一起難解難分的時候,迎客僧再次走了進來,在他身後是嶽子然上山時見到的兩位老人。
見兩位老人走了進來,魚樵耕忙將手中的棋子丟之一旁,站起身子來走上前相扶,問了些好。兩位老人一面回答魚樵耕的詢問,一面向悟空和尚點頭示意,然後便與魚樵耕一起進入禪房詳談了。
老和尚指了指棋盤,對嶽子然說道:“接着?”
嶽子然搖了搖頭,掃了一眼石桌上的棋局,,黑棋一股殺伐之氣躍然於棋盤,將老和尚的白棋逼着蟄伏了起來。
但嶽子然也只看了這一眼,便開口道:“老魚輸了。”
老和尚訝然的擡起白眉,看了嶽子然一眼,口中讚道:“公子,好眼力。”
嶽子然苦笑:“殺伐之氣太重,不是圍棋取勝之道。”說着與老和尚一起將棋子收了起來,絲毫沒有陪和尚下棋的意思。
老和尚不解,笑道:“公子在棋上有如此造詣,何不與我下上一局。”
“是啊,與那老和尚下上一局,滅一滅他的威風。”出了禪房的魚樵耕聽見和尚誇嶽子然棋力不弱,立刻便慫恿他爲自己“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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