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9點
我假裝拄着盲杖下樓,整個小區的人依然在門口呆滯的看着我,看到他們的眼睛,我仍然覺得不寒而慄。
到別墅需要經過小花園,穿過一條石子路,短短的路程只需 2 分鐘就能走完,但我卻已經在此躊躇了15分鐘。
這種猶豫一半來源於自身的牴觸,另一半則是身後的聲音。
此前,我自認爲已經習慣有人在身後無聲息的跟隨,如同影子。
但現在每次落步,都會有同樣的腳步聲落下,幾十道腳步聲響成一個,開始還很輕,但隨着距離別墅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大,甚至聽得出他們和我之間的距離也在拉近。
咚、咚、咚!
比腳步聲更響的是我的心跳,我的呼吸也變得紊亂。
我不敢回頭看,心下一橫,決定賭一把。
我快步跑了起來,只要能到別墅中,哪怕這次死亡也是值得的。
石子路的盡頭是座平橋,下面有個很淺的池塘,只要跨過這座石橋就能一鼓作氣衝進別墅。
別墅的樣貌在眼中越來越清晰,茂密的爬山虎爬滿了破舊的外牆,暗紅的葉片層層覆蓋,只露出幾個狹小的窗戶,大門敞開,裡面一片幽暗,像是能吞噬光的洞穴。
我快速跑動着,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丟掉盲杖,身體緊繃,一個騰躍,衝上了石橋,腳步聲戛然而止。
我站在石橋上回頭,發現人羣像一棵棵樹僵立着,止步不前。
好像有一條無形的線隔斷了他們與石橋。
果然這裡是不同的,他們不敢靠近,我賭贏了,我這麼想着,莫名鬆了口氣,轉身向別墅走去。
但下一刻,我聽到微弱了的水聲,來不得反應。
一隻手猛地從橋下伸出,握住了我的腳踝,我身體一斜摔下池塘。
我掙扎着想要起身,但好像有股力量在按住我,讓我難以爲繼,水順着我的呼吸道灌進肺泡,我的氣管被水填滿,接下來我再次感到了窒息的痛苦,很快,我就因缺氧失去力量,放棄了掙扎。
最後我透過水麪看到的是搖晃的陽光和一張猙獰的臉。
我的意識陷入了黑暗。
……
時間上午7點45。
“別讓他們知道你的眼睛可以看見”
我恐懼地睜大眼睛,太陽穴青筋暴起,大口大口地喘氣,奮力汲取新鮮的氧氣,卻仍緩解不了身上的痛苦。
我蜷縮成一團,無聲嘶吼,喉嚨蹦出幾個音節,像一隻沙啞的卡帶。
這是
我的第十一次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