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廳裡飄蕩着令人凝神靜氣的茶香味，窗外那本就感受不到的熱浪也更遙遠了。
正值上午，太陽都懶洋洋的，額外多出一些令人慵懶的味道。
喝着茶，章雅薇收回看向徐年的目光。
眼簾垂下，杯中水面被呼出的氣息吹皺。
水面一圈一圈緩緩擴散，像極了她此時忽有波動的心湖。
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沒法想象，徐年的情緒到底會有多穩定。
一路走來，沒見過什麼事情讓他真的生氣。
現在已經明顯變得囉哩囉嗦的‘X’沒有、
那些無法攤開來擺在明面上的利益交易沒有、
因爲沒有充分溝通而導致了不理想的現狀沒有……
所以，跟這樣的人生活會不會變得很安穩？
所以，念念天天瘋瘋……天天打生打死，也還是那樣的樂此不疲？
於是，章雅薇下意識問了出來：“你不是很怕麻煩？怎麼會這麼……淡定？”
這話令徐年眉頭猛跳，接着深看了眼章雅薇，轉而不露聲色的講：“章總想多了。”
生怕章雅薇繼續陷入不必要的感性情緒中，又說：“沒什麼淡定不淡定，好比上班哪有不遲到的，人生又哪有一帆風順的呢。”
“別說幸運女神住我家，住我腦殼裡都不行。”
“人是社會性的，總會有一些他人的不幸運牽扯到我，經歷多了就看起來淡定了。”
章雅薇一下就擺脫了剛纔那種莫名的狀態，理性驅散感性，處於剛剛好的中性。
她理解到了徐年爲什麼忽然叫自己章總，也完全理解到了徐年這些解釋。
章總這個身份很不私人，會讓她的理性情緒上涌。
她明白，徐年要表達的意思是……人無完人。
徐年顯然不可能是她章雅薇情緒濾鏡中那樣完美的情緒穩定選手。
在情緒濾鏡裡的完美會讓脫離情緒濾鏡後難以避免的生出反感。
而徐年並不希望出現這樣的光景，這樣的感覺他不想要，他……
章雅薇飛快飛快的喝了口茶，果斷不再深想，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附和：“有道理的。”
“是吧。”徐年眉眼上揚，“所以‘X’的事情不難辦，天悅更積極介入就行。”
“很重要的一點是，不要把華語影視音樂的官方屬性看得太重。”
章雅薇深以爲然：“確實。雙方訴求不同，我們更注重你個人的發展，他們不一樣。”
“對的。說白了，他們比較急功近利還極端，想一下打開局面。”說着，徐年話鋒一轉，“不過跟我關係不大，我要休年假了。”
聞言，章雅薇不由失笑：“好好好。”
接着轉移話題：“又單次過億收入了，有什麼想法嗎。”
“想投資無間道。”徐年直言，“李成他們信心很足，要自己投錢拍，給了天悅10%的份額。”
“我跟天悅平分吧。”
章雅薇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說起這個，你還好意思講幸運女神住哪都不行。”
“版權部的人反饋過，他們聽說過莊輝手上有個好本子，三顧茅廬都被婉拒了。”
“結果呢？轉頭就顛兒顛兒主動找你，開的價碼應該是你至今爲止拿到的最高片酬了。”
確實，保底都保到了1個億。
須知這只是保底，不是說最高片酬。
拋開基礎片酬，單說10%的總票房分成，假定是成功的《無間道》，在這個時代拿個30億+的票房，不犯毛病吧？
在地球當年可是年度票房冠軍來的，連豆瓣這樣的平臺至今仍有9.3分那麼恐怖的高分。
這就至少3億稅前收入了。
再加上身爲資方的分成。
額外還有1%的版權運營收入和資方享有的版權運營收入。
單說地球當年環境的《無間道》，也是被好萊塢買了版權。
莫說當下的藍星華國正在輸出華語文化的光景，版權運營收入簡直不敢想象哦～
綜合下來，毫無疑問是徐年拿到的最高片酬了。
末了，章雅薇又說：“這個電影的成本不會太高，5%的比例頂多幾百萬。別的呢？”
迎着章雅薇的目光，徐年想了想，忽然說道：“你說都取出來堆家裡怎麼樣？”
“賺過一些錢，連百萬級現金的場面都沒見過，好想見識見識。”
看着徐年，章雅薇面色認真的回答：“很好的想法，不過放家裡容易招來意外。”
“我有個提議，我在省工行有個私人金庫，分一堆給你，你時不時去看看？”
徐年眼前一亮：“哦？”
隨即激動道：“果然還是雅薇姐有辦法！”
………
隨後，徐年劃了1個億給章雅薇，然後啓程去了省工行。
在經歷了一層層驗證後，徐年見到了在電影裡都見不到的場面。
滿目琳琅的現金，而且是三種類別的，人民幣、美元、歐元。
其次還有金磚、玉石等。
那種震撼的場面，要不是徐某見過……在電影裡見過這種世面，能直接癱軟。
工作人員離開後，章雅薇輕笑着說：“每一堆都是1個億，你選一堆標記。”
“哪天要是看膩了我再把錢轉回給你。”
徐年仔細打量半天：“一共17堆，我能每堆選一點點嗎？”
“可以。”章雅薇欣然點頭，她能理解徐年的心理。
雖然來就能看到所有的物品，但沒有標記就沒有那種屬於自己的歸屬感。
徐年像個好奇寶寶一樣，這裡摸摸那裡看看，不時嘖嘖稱奇。
好半天后纔開口問：“這裡價值多少啊？”
“約30億人民幣，掛鉤市場會有一定浮動。”章雅薇回答，“是我個人的常用儲備。”
“一般不啓用，剛好是歸屬我個人名下的集團總資產的最低風險金。”
“理論上不會受任何制約，至於極端情況，沒法評。”
徐年拿起一沓沓人民幣，嘩啦啦的撥動，嘴上問：“嘉念姐是不是也有？”
“有一點，不多，她名下資產比我少點。”章雅薇照實回答，又說，“不過她最近窮死了。”
徐年摳出問號：“？”
章雅薇看看徐年，有點嘆氣：“都從我這裡拿走20個億了。”
“印象中她提過一句，別不是被騙了？”
“我個人覺得是被騙了，但她自己樂此不疲，沒辦法。”
“那你還借錢給她！別不是賭狗吧！”
“不是，只是我個人看法罷了，估計她要窮個幾年了。”
“幹嘛了？花多錢啊，能窮這麼久！”
“現在差不多到70億了吧，看她太慘，我個人也摻和了一點點。”
徐年很難不咂嘴：“嘖嘖嘖，怎麼你們富家大小姐也會上頭啊！”
章雅薇輕輕瞥一眼徐年，意味深長的說：“誰知道呢。”
實在講，徐年來到藍星後就知道章雅薇和林嘉念很富有。
後面逐漸知道了老林家有萬億集團，知道章實姓葉。
對這種富有真沒有具體概念。
只知道，自己這種一年擺爛都能隨手賺十億八億現金的頂流，也不過爾爾。
現在算是知道了這倆富婆實際能動用的資產量級。
林嘉念只有50億左右，大概是他徐某人努努力，兩三年的收入，似乎也就那樣了～
章雅薇應該多一點，不過多不了多少。
因爲這種常備金庫不算她們實際能動用的資產。
不過這只是明面數字，畢竟徐年知道她倆還有合夥的資管公司。
想來還會有什麼信託之類的東西。
總之，窮的概念是相對的，比如……個把億隻是零花錢這種。
屬實不是二女的富有太誇張，而是徐某人太幸運，上來就接觸到了廣府最頂層的選手。
要知道在地球，廣府還有個負債2.5萬億的選手。
注意，是2.5……萬億，是萬億！是2.5億的一萬倍！
換句話說，老林家還是不夠低調，才萬億集團怎麼能稱廣府現金王呢～
…………
接下來幾天，徐年按部就班的休起了‘年假’。
每天的行程非常簡單，往返天軒樓和省工行。
夢裡都是甜絲絲的。
全是一沓一沓鈔票。
以前賺錢再多都只能看到個數字，現在是可以實際摸到的鈔票。
那種體驗感，那種感覺，那種……
真的，完全不一樣。
想來是普通人有錢後沒法抗拒的一種體驗了。
一連好幾天，徐老爺都快跟省工行對接的那個工作人員混熟了。
那哥們雖然是助理身份，但職級不低。
兩人嘮也挺有意思。
“徐總別光存錢啊，貸點款子，多的不說，十億八億總要貸的嘛。”
“你這身份還有KPI嗎？”
“那倒沒有，但同事有，可以送送人情。”
“不貸，我小農思想，不超前消費，再說萬一哪天塌房了要賠這個那個，怪焦慮的。”
“你要能塌房，我把金庫大門吃了。”
“這麼大個人了，還騙吃騙喝。”
“……”
銀行的操作其實蠻有意思，你錢不多的時候，喜歡拉你儲蓄。你錢多了，喜歡給你放貸。
徐年現在是絕對的優質貸款戶。
名下不動產、存款、股票價值超高，卻特麼一毛錢貸款都沒。
這麼說吧，徐老爺信用卡都不辦。
那點額度都不夠他日常花銷的。
身爲頂流，他的日常花銷一直不低，迎來送往這些都是免不了的。
天悅一家要上市的公司，不可能是全託底。
省工行這邊其實一直也希望與徐年建立一定的聯繫。
貸不貸款另說，超級優質儲戶，關係還是要維護的。
徐老爺身份比較特殊，平素還真不好聯絡。
…………
除了日日去金庫數自己的錢玩兒，徐年玩起了庭院種植。
忽然對插花有了興趣。
每天擺弄擺弄，也不累。
看着就欣欣向榮。
孟朝幾次過來，都被直接攆走了，主打一個安心休假，不關注窗外事。
反正最近只有‘X’這個囉嗦事。
‘X’官網上線的花城旅遊宣傳大片，以多角度描繪花城的同時，通過徐年展現了廣府文化。
而另一支文化大片，則是通過‘X’的服裝來展示了中式文化特色。
在北美地區反響頗深。
而天悅在深度參與後，充分引導了輿論風向。
基本以點帶面的統一了海內外網民看法。
大概是……閱覽中華文化，走進東方，東西方新交融。
國內社交媒體平臺的節奏基本消失。
畢竟，對於向外正確傳播華語文化，正經國人都會支持。
網民們也自發提出了與‘X’品牌運營方向一致的想法：
“我覺得可以出一些帶有徐年元素的國風手工品。”
“對對對，陶瓷就不說了，比如可以展示不同地區的刺繡藝術。”
“是的是的，徐年完全有能力把‘X’這個不被定義的品牌推成我國風奢侈品品牌啊！”
“這個步子就有點大了，不過確實有可能，畢竟能讓徐年代言的只能是奢侈品的嘛～/狗頭”
“……”
‘X’的下一步確實會往國風元素走，不然也不會在官網推出兩支文化類型的宣傳片。
怎麼說呢，在知道前因後果後，徐年其實有一針見血的指出了關鍵。
華語影視音樂過於着急，只想簡單粗暴的迅速聚攏人氣。
現在這樣纔算慢慢從歧路轉正。
透過‘X’這個品牌，展現豐富多姿的刺繡藝術，那才真正聯繫到了中華特色文化。
之後再通過大型拍賣會什麼的炒一波，那不比隨大流的賣潮牌更有意思？
現在幾十上百美元的沉沒成本，屬實沒什麼花頭。
搞到數千上萬美元的地步，脫粉都難。
…………
…………
愉快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7月23號，林嘉念旅行歸來，風風火火的殺來天軒樓。
飛機還在天上時，就有告訴徐年。
於是，剛走進客廳，林嘉念就見到了……邵曼寧。
也是真巧。
剛從學校畢業低調簽入天悅的音樂才女邵曼寧，想發佈第一首個人單曲。
得益於唐探2的宣發流程已經展開，有賴徐年‘資深’緋聞女友身份，邵曼寧近期人氣不錯。
有此想法屬實不犯毛病。
天悅也樂意傾斜更多資源支持。
然後……邵曼寧來請教曾拿到了年度作詞的徐年先生。
這也很合理。
徐某雖然是公認的文盲，書也讀的少，但怎麼也不妨礙他從聽衆角度提供意見。
一點都沒毛病。
總之，林嘉念進屋的時候，徐年剛好在點評：“怎麼說呢，你跟那什麼餘今一個毛病。”
“有時候喜歡堆砌一些不必要的詞藻，歌詞通俗其實不是問題，能充分傳遞出情緒就好。”
“反正我看不出你想要表達的情緒，不說多差，但肯定算不上好。”
於是，林嘉念抱着膀子默默看着徐老爺‘高高在上’的訓……指點邵曼寧。
看着邵曼寧像個小學生一樣正襟危坐，乖巧老實的記筆記。
“曲子我是看不大懂的，哼一遍後感覺比較一般，沒有新鮮感。”
說完這些，徐年轉而說道：“多打磨打磨，連我這種水平都能挑刺，說明確實不行。”
邵曼寧連連點頭：“好的好的，謝謝徐老師。”
正要告辭，一下看到了林嘉念，邵曼寧頓時驚慌失措：“林……老師…林小姐，您……”
林嘉念沒逗這孩子，只是微笑着跟她招呼。
那姿態說不出的令人如沐春風。
邵曼寧瞬間不慌了，當然，她是不敢說請林嘉念幫忙的。
邵曼寧一走，林嘉念扭頭上下打量徐年：“小徐現在很不錯嘛，都能當音樂老師啦？”
“那是，哥們可是年度作詞，你是嗎？”徐年一臉的恬不知恥。
林嘉念：“我……餘今是！”
“那麼，獲獎的那首歌跟餘今有多少關係呢？”
“擦！”
“……”
現在，林嘉念是看得明明白白，徐年這玩意是故意恰好把邵曼寧喊家裡來的。
她只能特地說一句：
“果真是就算沒有人永遠愛你，也永遠有人愛你呢。”
徐年直接‘反脣相譏’：
“難道不是沒有人說愛我，但總有人偷偷愛着我？”
於是，林嘉念就尋思要不還是打一架比較好。
反正現成看着就欠揍的場面。
打完一架，林嘉念頓覺神情氣爽，躺在健身房的地毯上，看着天花板，絮絮叨叨了一會。
講說這趟旅行收穫很大，去了21個國家。
講說這個那個。
最後還講說把所有歌曲授權都拿了回來，獨家授權給了‘天天悅聽’。
“缺錢到這地步啦？”
“跟缺錢沒關係，助力一波。”
“你到底被誰騙了啊，花70個億還不罷休。”
“真不聰明，怎麼就信了薇薇的鬼話。”
“……”
…………
重新回到客廳，林嘉念也拿出了收獲。
《挪威的森林》、《海闊天空》、《冰雨》三首歌的詞曲。
她還是比較瞭解徐年的。
拋開歌詞不談，曲風很是有點原作味道，尤其是冰雨。
看到這三首歌的初版，徐年清楚自己接下來有的忙了。
怎麼說呢，徐年復刻地球歌曲的過程其實已經形成了模板。
他先根據腦子裡最有把握的部分印象提出初步想法。
然後林嘉念以她豐富的創作經驗，再根據她對徐年風格的瞭解，進行初創。
之後，徐年根據初版進行試唱，與潛意識深處記憶共鳴。
再之後提出新的想法，由林嘉念幫忙繼續調整。
畢竟理論上，大腦裡的記憶不會消失，只是會想不起來。
所以這套流程是沒毛病的。
畢竟徐年也沒有強求1比1還原，而且是他自己唱，肯定會有一定的個人基因在裡面。
尤其他已經有了一定的個人風格。
相關色彩會更濃郁。
一個例子，這套流程走完後，林嘉唸的演示基本貼近原作，但徐某的實操會歪……
見徐年看完，林嘉念稍作整理，說道：“我還有一些別的想法……”
徐年等半天沒下文，奇道：“下面呢？”
“等你。”林嘉念微微一笑，不急不忙的講，“你顯然還會有想法，還不如等你說完套進去。”
聞言，徐年倒吸一口涼氣：“嘶…你在我腦子裡安監控了！”
“賠錢！”
林嘉念眉目流轉，默默不語：“……”
果然不出所料。
見狀，徐年也沒多囉嗦，反正他也已經權衡好了一些新歌曲。
他很快列出了8個歌曲名字：
《被動》、《牽掛》、《大地》、《童話》、《忘情水》、《曾經的你》、《誰明浪子心》。
接着徐年一一解釋了自己的想法。
“先說‘被動’，這比較符合我現在的人設，比如說‘愛你越久我越被動’……
‘我可以學會對你很冷漠’……
‘學不會將愛沒收’……
以我目前有四任緋聞女友的現狀，很能闡述我這個人的經歷了。”
“‘牽掛’也是同樣的理由，你想想看……‘牽掛著你是那顆我的心……’
‘我不願看到你那溼潤的眼睛，怕我會忍不住疼你怕你傷心……’
是吧？”
“再說‘童話’，我一直就覺得‘童話裡的故事都是騙人的’，一點沒毛病。
偏偏我又不死心的想變成童話故事裡的那個天使……”
“至於‘忘情水’簡直不要太明確，‘給我一杯忘情水，換我一夜不流淚’……
完全是身爲浪子的我最需要的。”
“而‘誰明浪子心’這首歌的中心則是要突出‘誰明’，不是着眼‘浪子’，考慮到最近的外部環境，這首歌還得是粵語版纔好。
‘聽說太理想的戀愛總不可接觸’……對吧。”
略頓，徐年解釋道：“實際上從‘冰雨’、‘挪威的森林’再到‘誰明浪子心’是一掛的。”
“然後‘海闊天空’、‘曾經的你’則是另一掛。”
“海闊天空不必多說，它富於鬥志，是青春年少的澎湃熱血。”
“新想到的‘曾經的你’是另一種態度，比如‘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這些是我多次旅行的經歷，一年更比一年大，總歸會不那麼青春年少的嘛。”
說完這些，徐年着重提到了最後一首歌：“至於‘大地’的意義特別不一樣，是我多重考慮的結果；
首先是‘灣區升明月’這個活動的出現，其次是華語文化逐漸自信的現狀；
也是粵語歌曲的考量，算是我個人一點點愛國情懷的表達吧。
像‘姑息分割的大地，劃了界線’……
‘回望昨日在異鄉那門前，唏噓的感慨一年年’……能有所體現。”
林嘉念邊聽邊記錄，又花時間進行整理，最後先憋出一句：“要不你新專輯叫《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