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系統也太不智能了吧，跟傻子一樣，而且太不負責了。前幾次，它讀取不出來我的身份，就直接按最低分算了，這倒是省事。現在只要能讀取到身份，也不管是不是真的。”
或者系統知道，但就是懶得查。
它的職責就是結算分數，能結算出來就行，纔不管到底是誰。
出了問題自然會派人來清除bug，和它就沒什麼關係了。
唐元倒是想起生前那些人，辦個事推三阻四，只是機械的完成自己的事，完全按照程序流程做事，就算他們知道怎麼簡潔的做，也不會費口舌告訴你，結果苦了他們這些辦事的人，跑上跑下的走流程。
不知道這個遊戲系統是真沒那麼高的智能，還是智能太高了。
或者系統後面有一羣人在操控？
唐元正思考着，突然聽到了系統的提示音。
【所有玩家注意，系統終於有了技術上的突破，對玩家義體進行了升級，從現在開始，不僅僅在亡者都市能自動修復破損義體，在任務中也可以進行此操作。】
【在任務中你可以自行選擇是否修復。當修復開始後，將扣除相應的倒計時，請慎重使用此功能。】
“能在任務中修復身體了？這倒是一件好事！”如果有了這個功能，他之前剖心之後，就不用使用衣服纏住，直接修復就行。
如果遭遇到讓身體四分五裂的情況，只要能合到一起，也能癒合，這樣就等於有了第二次生命。
當然比起汪天逸的瞬間復活還是差一些，但情況總算比之前好一些。
“不過系統爲什麼選在這個時候升級，技術上的突破？”
唐元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他離開了集裝箱，走了出去，來到朝月公園。
一切正常。
小噴泉正暢快的噴出泉水，公園中間坐了一些D級玩家，他們弄了一個大鍋正煮着什麼。旁邊的老兄趴在地上，正在掏螞蟻窩吃。
雲空坐在一堆破爛後面，閉着眼睛，懶洋洋的曬着太陽。
“喂！”這時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唐元。
季蘭蘭有點不好意思的低着頭，站在一個長椅的旁邊，她偷偷擡起頭，發現唐元在看她，又快速的低下頭去。
【季蘭蘭：16歲，死者等級1級，C級玩家；
備註：有社交恐懼症，性格內向，害怕與人交往，擁有極弱的存在感和高超的攝影天賦。】
唐元揮了揮手，走了過去：“恭喜你，成功通過了新手任務。”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季蘭蘭在這已經站了很長時間了，周圍的人都很奇怪，而且她也不太擅長與人搭話。“這是哪裡？”
“這裡是亡者都市，你能出現在這裡，就證明你現在有了能復活的機會。”
季蘭蘭低着頭，似乎在消化這些信息。
“這是你的攝像機，你自己的東西，好好收起來吧。”唐元拿出之前撿到的季蘭蘭的攝像機，遞給了她。
“謝謝。”季蘭蘭接過攝像機，又沉默了下來。
唐元點點頭，然後轉身打算離開，但是卻被拉住了。
“我……能不能跟着你？”
唐元轉身，看着她窘迫的樣子。
這纔是真正的季蘭蘭吧，之前那個化爲厲鬼復仇的樣子只是被仇恨支配的她。
“你會幹什麼？我可不收閒人。”
“我會打掃屋子，我什麼都會幹，還會做飯。”
“我也會做飯，打掃屋子什麼的也不需要。”
“我……”
唐元嘆了一口氣，對着她招了招手：“先跟我來吧，給你找個地方先住下。”
“謝謝。”本來已經失望了，結果唐元這句話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季蘭蘭跟在後面，拿着攝像機開始拍攝着一路上的風景，只有拿到攝像機的時候，她纔像一個十六歲的少女。
唐元把她帶到集裝箱區，讓她自己選擇個住處，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唐元的隔壁。
她進入集裝箱，雖然條件簡陋，但卻給她一種安心感。
季蘭蘭抱着自己的攝像機，躺了下來，嘴角微微揚起。
終於安定下來了，這裡的人很友好，都不會欺負她。
而唐元原本以爲心中那股異樣會隨着時間消散，結果帶着季蘭蘭逛了一圈之後，反而疑惑了。
肯定是哪不對。
唐元回到朝月公園，然後開啓了ECHO眼的第四個功能。
破除虛幻，真實之眼。
公園還是那個公園，噴泉嘩啦啦的涌着，樹枝隨着微風輕輕搖曳着。
噴泉裡涌出的是黑色的污水，周圍的樹木早就變成了枯木，之前乾淨的地面也變得格外骯髒，染着大量乾涸的血跡。
唐元看了看遠處的大樓。
大樓歪歪扭扭的，上面爬滿了藤蔓，黑洞洞的窗口沒有玻璃。
牆皮脫離，早已露出下面的紅色的牆磚，
就連天空也變成了血紅色，一副地獄景象。
而在公園裡的那些低級玩家完全變了，他們的皮膚青白，眼珠外凸，全身破破爛爛的，骨瘦如柴。
看上去就像是屍體一樣，不過是能動的屍體。
唐元擋住右眼，看到的是一幫正常的人，雖然看上去有些落魄，但至少看着是健康的人。
一旦拿開擋住右眼的手，看到的就是一幫活動的“屍體”。
系統所謂的只是“有一點缺陷的義體”根本就是騙局，哪裡有那麼好的身體？
所有的玩家都沉浸在像活着一樣的錯覺中，實際上依然生活在地獄。
系統掩蓋了這一切，給了玩家們希望。
唐元也可以理解系統爲什麼要掩蓋這一切，比起知道自己生活在“地獄”中，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更幸福。
就像是這些低級玩家，沒有動力做任務，但也覺得自己的生活還不錯。
【正在分析——】
【義體原本由死去的C細胞組成，玩家靈魂寄宿在此。】
【但目前檢測到，義體中的C細胞正慢慢恢復活性，恢復活性的C細胞可以進行自主修復。】
【結論，處於某種原因，系統之前似乎只能使用死去的C細胞製造義體，但現在卻能使用活着的C細胞製造義體。】
C細胞？唐元愣住了，這不是他剛剛做完的那個任務裡的細胞嗎？
難道說，他在之前選擇了惡化結局，培養出了C細胞，反倒改變了一些事情？換句話說，是他幫助系統找到了培養活着的C細胞的方法？
所以在他完成任務回來，系統就對玩家的義體進行了升級。
那個廢土世界，被麥克感染後的人們，都成爲了沒有人格和記憶的“人偶”。
而系統直接利用了那些人的身體，再投放給玩家使用？
“之前應該沒有人通過惡化結局，所以系統沒有活着的C細胞樣本。”
唐元離開朝月公園，在城市中走了走。
他彷彿要找到什麼證據一樣，穿過大街小巷，走過一棟棟的樓房。
整座城其實都是廢墟，充滿了污濁的空氣，所幸他們死者並不需要呼吸。
然後他站在了街邊的一個地圖前，確定了一件事。
他看到地圖上有個叫保護扇公司的地方。
系統不是隻利用了新人類的C細胞，它是把整個世界都徵用了。
而原住民們，毫無蹤影，應該已經被系統清除掉了，只留下可以使用的“人偶”。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大大的培養皿。
爲了讓他們這些死者有地方可以住，環境惡劣沒關係，沒有食物也沒關係，反正他們是死人，不需要美好的環境，只依靠“倒計時”存在。
高級玩家的身體情況應該能好一點，他們可以食用更有營養的食物，讓義體的狀況不那麼糟糕。
但生活在底層的低級玩家只能撿垃圾，所以義體常年處在營養不良中。
唐元終於明白，爲什麼那個結局是惡化線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