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武宗一飛沖天,一刀斬破長空,彷彿一條青色大鶴展翼扶搖而上。
“鶴沖天!”
鬼面藍衣人充滿凜冽,頓時倉促接招,砰然一記悶哼。但見那大鶴的雙翅招展扇動,呼啦呼啦的猛烈颶風吹襲,赫然之間,雙翅竟儼然便是刀氣,沿一個弧度合擊。
轟隆一記炸音,鬼面藍衣人如脫線的風箏,在狂風中猛翻跟斗,擋得兩記刀氣。卻是發現,那鶴嘴竟然也是兇猛無匹!
鬼麪人懸在半空,吃驚不已,律帝的神化營中,幾時有了這一號人物?思緒一動,鬼麪人冷笑狂喝:“也接我一招!”
一轉眼,這鬼麪人雙手彷彿抱住某物,一收一拉,與撲來的任武宗交手在一塊。
“孔雀開屏!”任武宗厲聲激嘯:“原來不過是一羣獐頭鼠目不敢亮相的蟊賊!”
武宗自然不是蟊賊,可任武宗所言也極是。“孔雀開屏”乃是極普通的一式拳法,流傳得很廣泛,就是王策都能拉出架勢來比劃一番呢。
對方不敢絕學,無非就是怕暴露身份來歷!
說白了,天底下的武宗雖然不少,可也架不住有心人統計調查。只要有心查,武宗又不是大白菜,遲早能查出來。
果然有埋伏。王策像猿猴一樣,從峽谷底部,快速的攀巖而上,看了一眼對面山頭一帶的戰鬥,嘴角一翹,想把任武宗引走?這點本事還不夠。
“小心!”任武宗在激烈戰鬥中,突兀的大喊提醒。
不是吧!王策呻吟一下,一個揉身躲避,倒是過度敏感了。這一擡頭看去,立刻就炸毛了,太不要臉了,又派武宗來對付我這盤小菜。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王策憤然心想,老子才十七歲而已,就爲了代表月亮消滅我,所以就派了航母編隊來扁我?此乃何等奢侈的手筆啊。
不老,不夜,琉璃!此乃武宗三境。
任武宗乃是不夜境,兩名藍衣人顯然也不差修爲,奈何,戰靈不敢出,絕技不敢暴露,這打起來束手束腳的。這一會兒工夫,鬼麪人敗績已露。
那另一名藍衣人斟酌一會,只好跺足趕過去馳援,形成兩大武宗夾擊一個的局面。
王策本以爲能旁觀一會,當他察覺峽谷的兩端竄來一條條身影,就不由發出呻吟:“真沒天理,連我這種好人都被逼得要唱刀劍如夢,喪盡天良啊!”
“啦啦啦……我是快樂的小行家……”一邊輕哼着快樂活潑的歌,一邊往山頂上躥去,細心端詳一會:“哈,六名武尊,兩組啊!”
當六名武尊一左一右的夾攻飛上來,正看見一個愛笑的少年興高采烈的揮手:“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可惜沒人捧哏配合。
這少年便是王策?看來像踏青多過被埋伏呢。
六名武尊面面相覷,王策悠然自得,彈出一個響指,心相悠哉躍出。六名武尊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面紗下的臉色分明大變:“賢哲之相!”
頓時風中凌亂了。
情報上只說,王策身懷巨匠之相,加上金丹境修爲,以及神秘劍法,所以有堪比武尊的實力。可卻是沒說王策是身懷賢者之相!
王策悲壯:“你們不是來殺我的嗎,來吧!”他挺胸閉眼,一派“我視死如歸我就是劉胡蘭誰跟我搶我跟誰拼命”的悲壯表情。
…………“賢哲之相!”
一名蒙面武尊壓抑怒意,只想咆哮一聲,是他孃的誰說王策只有巨匠心相的?
互相看了一眼,說不出的煩躁。賢哲之相,不是說武尊打不破,非要鐵了心,自然熬也能熬死心相學士了。
問題是,王策貌似並非木頭人,有烏龜殼一樣的心相,也有媲美武尊的攻擊力。這加在一起,那就不得了。任何人想起來,都只會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心相和武道,兩者之一,凡是能修煉到登峰造極,那就是最強的。如果兩者都修煉到巔峰,那就是九洲最強,沒人能昧着良心否認這一點!
一頭撞過來,卻一頭撞在烏龜殼上,這滋味別提多憋屈了。尤其王策一臉“老子就是知道你們奈何不得我,老子站在這裡讓你們殺,你們都殺不死我”的神色,太刺激人了。
就好像武帝不會無緣無故去堵皇宮,心情不論好壞都找皇帝玩吃飯睡覺打豆豆遊戲一樣。很多時候,打架是江湖武者解決問題的主要辦法,而不是朝廷武者的主要辦法。
六人中的一個冷冷壓抑道:“王策,乖乖的跟我們走,我們便不殺你!”
王策走上前幾步,驚訝的看着天外:“啊!”六人刷刷扭頭一看,什麼都沒有,沒有武帝,沒有外星人入侵銀河系。
這人扭頭一看,王策像鬼一樣站在兩米外,張口呸的一下,正中紅心,在對方暴怒來臨前,笑嘻嘻道:“唾面自乾!唾面自乾!”
雖然不是真落在臉上,這武尊依然面色鐵青,壓抑怒火:“王策,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策咂咂嘴巴:“我比你帥!”
“王策,你莫要以爲拖時間,就能等來那人救你,他自身難保。”這武尊指指任武宗。
王策咂咂嘴:“我比你帥!”
“王策,你是北唐人,該爲北唐着想。不死鳥若落在律帝之手,九洲必將淪陷。”這武尊很有自制力。
“我比你帥!”王策繼續強調這一個事實。
連續三句不相干的應答,直接讓六名武尊的怒火飆到最高點,當真是差一點被氣炸了,爲首者怒吼拔刀:“王策,你想死,我成全你!”
王策忽然消失,忽然出現,刷拉拉的劍光閃耀,好快的劍,極快的劍法!但再也快不過王策的無影陰人腳……上下夾攻,哪怕是武尊,站在山崖邊上,也不免一個跟斗栽下去!
這倒黴的武尊整個沿着掉下峽谷,好在是一身罡氣護體,卻是啪啪撞得山崖崩碎無數石塊。好歹是在跌落半山腰的時候,才穩住身子,狼狽不堪。
“我說了。我比你帥,比你們都帥。”王策的微笑在陽光中閃閃發亮。
“殺了他!”剩下五名武尊同仇敵愾的冷酷。
王策收起玩笑之心,彈指一甩,淡然道:“同意,那就殺了他們!”
“我說,殺了他們。”
王策的話,被山崖上的風兒送出很遠很遠!
山腳下,一名招風耳的耳朵顫抖一下,回身點頭:“動手!”
揉身一動,轉瞬破空來到山崖之顛,戰靈合體之下,擡手無聲無息的恐怖一擊。一名武尊罡氣轟然震爆,卻被招風耳一招最強攻擊強行崩碎!
啪啦一掌轟下,這名武尊的腦袋頓時被擂入胸腔之中。
招風耳彈腿一腳,把一名武尊踢飛在半空。忽然間,一條流光才下而上,破空浮現,彷彿一點十字電光,那名懸空的武尊身子啪的一下分爲兩片掉落懸崖。
剩下的四名武尊渾身冰冷無比,看着下邊一條條武尊身影快速無比的騰空上來,顫聲道:“洛水王家?”
“王重渠!”招風耳沉聲自我介紹。
那一條流光現身出來,飄然來到山崖上,拂鬚淡然:“王御城!”
一轉眼,七八名王家武尊從下邊躍上來,將這四名蒙面武尊圍起來!
…………忽然之間,形勢逆轉。
姑且不問任武宗那邊,估計也能頂得住。王策春風滿面,昂首:“摘掉面紗,我會考慮饒你們一條生路。”
四名武尊木然搖頭。
一點寒芒在眼底乍然,王策淡然一笑:“看來,這世上不怕死的人總歸是有的。這等氣節,我個人表示佩服。”一轉身,不知是否解釋:“見多了醜惡之事,多一分美好,總讓世上變得更好更精彩。”
細心端詳四人的裝備,回憶一番,王策忽然失笑,本來以爲會是“他們”,卻成了另一票人,委實有趣。
看起來,在暗中密切關注少爺我的人不少呢。有多少人打算在我離開律京的這些曰子裡動手呢?王策猜不到,也許很多。
“你們不是蠻子派來的,那就是燕國和凌國。你們是哪一國派來的,我不關心。我只關心,是不是‘他們’派來的。”王策笑笑:“你們該明白一件事,我不跟你們動手,是因爲……”
“你們還不值得我出手!”
四名武尊怒目而視。就是王御城等人也不由側目,這少年也太狂妄了吧。區區一個金丹境,竟然藐視武尊,竟然認爲武尊不值得他出手。
王策也不在乎他們情緒,宛如心中一道靈光閃動,自言自語的看向洛水:“值得我出手的人,不多。”
王策目光如泉,或有所感,目不轉睛的凝視洛水遠端!
忽然綻泛一絲淡定自信的色彩,輕聲有力:“從來沒機會盡情一戰,今天,也許就有值得我全力出手的對手了。”不是盲目,是自信。
也並非貶低某些人,而是王策從沒碰到能讓他酣暢一戰的機會。沒人知道,他的最強實力有多少,連他自家都不知道。
一條木筏從碧波奔流的洛水遠端跳出來,木筏上一名白衣人衣袂飄飄,吹響笛子,奏出一曲悠遠的曲子,悠悠傳播在天上,在峽谷中,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笛聲清悠動人,清晰的在耳邊,在心裡!
木筏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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