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莊子之間相距不遠,四人不到片刻,便已到達了流雲莊。
臨近莊子之前,李莫愁在路上不止一次的問過何不醉,那毒到底對他有沒有影響,何不醉只是笑笑,最終實在忍受不了她的嘮叨了,何不醉擡起手來給她看了看自己恢復如常的手掌,她方纔作罷。
何不醉在客廳裡招待了一會李莫愁,正要吩咐下人去準備些飯菜的時候,楊過忽然衝了進來,高興地大呼:“何叔叔,我娘醒過來了”
何不醉一怔,繼而大喜,來不及跟李莫愁道個罪,便急切的邁開步子向着後院裡快步奔去。
多日來的守護,今日終於雲開月明,何不醉壓抑的心情頓時釋放,走路都變得輕快不少。
後面,李莫愁看着何不醉快步疾走一臉大喜的樣子,頓時大爲好奇,到底什麼人讓這個男人這麼失態?真是難得,要不,跟上去看看?
最終,李莫愁還是沒有戰勝心中的好奇,悄悄地跟了上去。
何不醉感覺到李莫愁的舉動,並沒有什麼情緒,他倒不在意這些虛禮,在他看來,這些還算不上隱私的東西,根本用不着義正言辭的阻止李莫愁的舉動。
很快,終於走到了穆念慈的房間。
何不醉一步跨入,終於看到了那個讓他數日來擔驚受怕的身影。
此時,她正在婢女的服侍下服藥,臉色還帶着幾分病態的蒼白,嬌弱得令人心碎。
何不醉看到了她,她自然也看到了何不醉。
悄然地,兩朵紅暈爬上她的臉頰。
數日來,何不醉一刻不離的守候着她,訴說着自己的滿腹衷腸,她雖然昏迷,意識卻還在,這些話,她記得清清楚楚,一見到何不醉,她想到那些話,便忍不住的臉紅。
“你……你來了”
穆念慈嬌羞的說道。
“嗯,你終於醒了”
何不醉乾巴巴的迴應,穆念慈一醒來,他感覺腦袋還在發矇,腦海裡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最終,還是穆念慈皺着眉頭,撒嬌似的開口道:“這藥這般苦,你來餵我好不好?”
“好”聞言,何不醉微笑一聲,邁步走上前來,從婢女的手裡接過藥碗,扶着穆念慈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何不醉臉上微笑更甚,一湯匙一湯匙的把藥水送進穆念慈略顯蒼白的嘴脣裡,每當藥水從她嘴角溢出,他便細心地用袖子擦拭她的嘴角。
穆念慈完全沉醉在何不醉這溺死人的溫柔當中,她癡癡的看着何不醉,一臉柔情,如果我能夠陪伴你一生,該有多好!
“只是……我”穆念慈眼神看向了站在一旁瞪着何不醉咬牙切齒的楊過,“只是我的生命裡卻不只有你一個人”
怪只怪,上天沒有讓我早點遇到你,多麼想要一輩子靠在你的懷裡,只是,這一生我註定了悽苦無依。良辰美景奈何天!
嘆口氣,輕輕地推開了湯匙,離開了那個溫暖的懷抱,歉然的看了一眼愣住的何不醉,她伸手向着楊過招了招手。
“過兒,過來讓孃親看看”
楊過聞言,得意的瞥了一眼何不醉,坐在穆念慈的身前,一把將她抱住。
“娘,我還以爲你要丟下過兒,一個人走了”說着話,楊過已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不會的,娘怎麼回丟下過兒一個人呢,不會的……”
母子兩人互相安慰着,完全沒了何不醉的事情。
何不醉無奈的站起身子,緩緩的後退兩步,把場面讓給母子兩個。
後面,李莫愁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哪裡還不明白一切!
原來,他早已有了心愛之人,怪不得,怪不得他對我的心意視若不見。李莫愁心中只覺一片氣苦,從未感覺何不醉距離自己如此遙遠。
只是,看到何不醉那一臉魂不守舍的模樣,她又忍不住的心疼,走上前兩步,伸手把何不醉冰冷的手掌抓在手裡,給予着他最大的鼓勵。
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愛他,就爲他付出一切,儘管他愛得不是她!
她心性狠辣,不是沒想過將眼前這個病態的女子暗中殺掉,只是想了想,她又怕何不醉傷心。要知道,就算是陸展元,她都未曾爲他改變過自己的想法,如今爲了何不醉,她願意放下自己一切的堅持和驕傲,只爲他。
穆念慈安慰好楊過,眼光重新回到何不醉的身上,然而看到那兩隻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掌時,她目光一頓,看了看那個同樣擁有着絕代風華的女子。
兩人目光交織,一個氣憤,一個無奈,一個嫉妒,一個好奇,最終,穆念慈還是善意的向她點了點頭。既然無法跟他在一起,爲什麼不爲他祝福呢,這個女子,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優秀的啊!
李莫愁冷冷的迴應了一下,卻是沒有任何表示。
何不醉此時已是感受到了穆念慈定在自己手掌上的目光,他不着痕跡的掙開了李莫愁柔軟的手掌,看向穆念慈,道:“念慈,我來爲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話說到一般,何不醉突然頓住,他想起一件事,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李莫愁的名字呢!
一時語結,何不醉有些尷尬的看向李莫愁。
李莫愁有些好笑的點了點頭上前一步,道:“在下李莫愁,古墓派出身”
聽到李莫愁的介紹,瞬間,何不醉好像被神雷擊中一般!
李莫愁?!她是李莫愁!
難怪,難怪,原來如此!早該想到的,杏黃道袍,愛騎着一頭小毛驢,善用暗器毒掌,找陸展元尋仇,這哪一件不是她的身份標識!
相對於何不醉的震驚,穆念慈卻是一臉平淡。
她只是輕淡地點了點頭,也自我介紹道:“婦人楊穆氏,見過李道長”
聽聞穆念慈的介紹,李莫愁有些驚異的望着穆念慈,這麼特別的介紹,難道,她在向自己暗示些什麼?
婦人,楊穆氏!
何不醉聽了這話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穆念慈,他不明白,穆念慈爲什麼要這麼介紹自己。
穆念慈卻是一臉平靜,她看着李莫愁,說道:“道長可是真的出了家?”
李莫愁搖了搖頭,道:“只是一段往事而已,未曾出家”
穆念慈點了點頭,道:“那便好,道長如此絕色,年紀輕輕的,還是入世比較好”穆念慈若有所指的看着李莫愁。
李莫愁頓時明白了,她這是在向自己表明,她不可能跟何不醉在一起的,她是在告訴李莫愁,要抓住何不醉!
好一個玲瓏剔透,蕙質蘭心的女子!
一眼,看穿了李莫愁內心的一切!
兩個女人之間高深的談話,何不醉只聽的是雲裡霧裡的,一來他還爲李莫愁的身份而吃驚,二來,他還在揣測穆念慈那句特殊介紹的話到底什麼意思。
他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早已答應了穆念慈的事情!
“念慈,原來計劃建設的酒肆現在已經完工了,等你身體好些,便可以去管理了”
當初,他就是以這個爲條件,把穆念慈從那個深山老林裡騙出來的。
他說,自己要建一個酒肆,缺個人管理,正好穆念慈會些功夫,熟知人情世故,懂得怎麼與人打交道,便邀請她來做未來酒肆的掌櫃,給她不菲的薪資,讓她更好的撫養楊過長大,不再讓母子兩個吃苦。
當時,穆念慈一心爲了兒子,自然無法拒絕,方纔答應跟着他到嘉興來。
如今,耗時數月,那酒肆終於建成了,他開口提這件事,就是感覺到了一絲穆念慈的異常和那一絲疏遠之意,便想到提起這件事,只爲了能把穆念慈永遠的留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