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他驅車前往那所中學,薄雲的公交卡上寫得很清楚,這是N市的一所重點中學,很有名氣,很好找。這種事,其實本來用不着親自來打聽,更何況他的時間確確實實就是金錢。可是他把那隻小熊捏在手裡,在沒有搞清楚她是誰之前,他不願把這件東西交給任何人。
一輛黑色啞光漆法拉利流暢地停在學校門口,寧致遠下車,保安笑眯眯地迎上來,沒有要攔的意思,開這種車的人,他們也根本不敢攔。
“先生找哪位?已經放暑假,沒什麼人在學校。”
寧致遠在國內待了幾年,已經摸熟門道,先遞上一包煙,保安一看一出手就是這麼貴的“九五之尊”,臉上笑開花,話匣子就收不住了。等寧致遠把那張公交卡掏出來,還沒開口,他立刻說:“哎喲,你找薄老師家的姑娘啊,你是不是她家親戚啊!那可真是雪中送炭了!”
保安滔滔不絕,寧致遠耐着性子,頂着烈日站在校門口,聽保安唾沫橫飛地細數薄雲家的種種。他開車離開的時候,百感交集,沒想到薄雲是這樣一個女孩子。
根據保安的“爆料”,她的母親是這所中學的一個音樂老師,薄雲長得清秀可人,學習成績又好,見誰都打招呼,嘴巴很甜,在學校和家屬區從小就是人見人愛的乖乖女。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她高考結束不久,薄老師突發腦溢血,人雖然搶救回來了,但癱瘓在牀。薄雲一個小姑娘,沒法照顧母親,只得把母親送去一個專業的療養院安置。
“她家裡沒有其他親人可以幫忙嗎?”寧致遠有點疑惑。
“哎,什麼人都沒有,薄老師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好像沒結過婚還是離婚了,一直是一個人帶着薄雲,平常沒見她和什麼親戚來往,獨門獨戶。薄老師在學校暈倒那天,從頭到尾就是薄雲忙前忙後,家裡根本沒大人。”
“那她一個小女孩怎麼辦?他們家的經濟情況怎麼樣?”
“哎……你說一個女人家,中學老師,能有多少錢?他們家連房子都沒有,住的是學校二十年的舊樓。這年頭,有什麼都別有病,就算有點積蓄,大病一場就能把一個家掏空。聽說學校老師們捐款湊了一點錢,但是薄雲這小姑娘能有什麼法子呢?別說上大學的費用了,光每個月療養院的費用就能壓垮一個大男人。”
“她考上大學了?”
保安一拍大腿,手一指:“當然啦,紅榜還沒撕下來呢,薄雲的名字就寫在第一頁!雖然不是狀元,也是個重點啊,N大!”
寧致遠想了想,問:“她家住哪兒?你知道嗎?我想去探望一下。”神經大條的門衛根本沒反應過來,這個年輕的富豪根本就不是薄家的親戚,直接就告訴他,薄家住在家屬區的某棟某戶。
他七拐八繞地在一片灰暗的舊樓中間找到薄雲家時,忍不住拿着手絹掩鼻,髒倒不是太髒,看樣子還是有人打掃的,可是新粉刷的牆面有股子刺鼻的劣質塗料的味道。對他偉岸的身材而言,這種老式樓房顯得太低矮了,陳年的水泥地面有些凹陷不平,沒有電梯,樓梯欄杆被無數雙手磨得發亮。他碰都不想碰,覺得髒兮兮的,都是手汗和細菌。
薄雲家的防盜門上貼着水電費催繳通知單,戶主的名字是薄楓,看來沒找錯人。他按門鈴,等了一會兒,沒人應答。他有點泄氣,站在樓道口,生平罕見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她的手機號碼,而他更不是那種可以在這裡乾等的閒人。
他想起薄雲留給她的那張便箋,從筆記本里撕下一張紙,寫了幾句,塞進門縫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