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咖啡店，熟悉的剎那
那樣熟悉的身影，熟悉到讓沈桑榆心跳都要窒息，額頭上有細密的冷汗不停地冒出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的咖啡廳，怎麼就在茫茫人海中奔跑起來。
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大腦上，回憶瘋狂的涌上來。
剛剛那個走過落地窗外的女人，身材高挑的女人，那一個瞬間的轉頭，她看的那麼清楚絕對不可能是錯覺。
精緻的五官扭曲着最終和一張兒時記憶的臉重合。
是蕭卿！
也好像不是。
她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
如果看錯了，那也無所謂。
雖然不得不承認她自己是有點失落的。
但是，如果那時蕭卿呢？
是不是讓人更加難以忍受的情緒豈不是如同海嘯？
活着的蕭卿，爲什麼不找父親，不找沈家。依照沈家現在的發展，她怎麼可能找不到？
茫茫人海，找不到女人的身影。沈桑榆站在人羣中發愣，陽光奪目的似乎能灼傷她的眼睛。
一輛灰色的賓利緩緩停在她身邊，車窗搖下來，對上一張溫和的笑臉。
“小姑娘。又見面了
。”鬱之墨有些錯愕，沒想到和這個孩子這麼有緣。
“你是？”臉上失落的情緒已經完全退去。
“超市，蓮藕。”中年男人好心提醒。
“啊，你是那個……”
“是。”他笑，知道她想起他來了。
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幾句寒暄完全可以完全了事兒。
但是，就因爲他們走進了同一家咖啡店，所以這樣平平淡淡的寒暄就變得很長。
“爲了答謝你上次的幫忙，我請客。”她看着對面的人，表情有些漫不經心。
“太客氣了。”他又問她，“小姑娘來這裡等人嗎？”
“一個朋友。”她還坐在剛剛坐的位置上，只是對面多了一個人。“您來這裡是……？”她不覺得他像是特意來這裡喝咖啡的。
“我的妻子在附近的一個公司談生意。我是來接她的。”鬱之墨笑起來很溫和，“真沒想到還會碰到你，小姑娘。”
“呃，別總是叫我小姑娘，我也沒那麼小。”嗓音乾乾的，有些尷尬。“我的名字叫沈桑榆。”
“桑榆非晚，好名字。”男人讚歎。“不介意的話，我就叫你小沈你看怎麼樣？”
“當然不介意。”瞅了他一眼，她問，“那您呢？”
“鬱之墨。”
“鬱之墨。”不自覺的重複了一遍，她說道，“聽起來很有文藝的感覺，看樣子您是個藝術家。”看鬱之墨的穿着，談吐舉止，她對自己判斷對方身份的能力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什麼藝術家，只是個給別人照相的。”
“鬱叔叔原來是攝影師
。”微微驚歎，看來她判斷的還不錯。
男人搖搖頭，“只是隨便拍拍的。”
“先生，您的藍山咖啡。”點好的咖啡已經被服務生端了過來，“小姐，這杯卡布奇諾，要多放糖嗎？”
“不用了，謝謝。”鋥亮的金屬小匙輕輕攪拌。
女服務生並沒有走，禮貌的站在一側，問道，“請問兩位還需要什麼甜點嗎，我們最新推出的一款櫻花糯米糕味道很不錯。”
“鬱叔叔，你要吃什麼？”
“我們要草莓奶昔，柚子芒果慕斯，還有你剛剛說的櫻花糯米糕也來一份。”
“好的，稍等。”
真是出乎沈桑榆的意料，她看着對面的人，她以爲您會點酒心的什麼呢？畢竟一個男人點這些來吃還是有點奇怪。
鬱之墨坐着，只微笑。
直到，甜點一一上桌。
這家咖啡店的甜點非常精緻，小巧，看起來就很可口。
坐在沈桑榆對面的人，將所有甜點推至她的面前。
“小姑娘應該都很喜歡這種水果味道的東西。”原來他全部都是給她點的，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鬱之墨微笑的樣子，沈桑榆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沈修。“我的太太說，我女兒小時候很喜歡吃草莓。看到你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那您的孩子一定非常幸福。”
鬱之墨的神情有些遮掩不住的憂愁，“我沒有照顧好她，現在她還在醫院接受治療。”
“對不起。我不知道……”
端起的咖啡杯又放下，“沒什麼好對不起的，不知者無罪。最近，她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
“那就好
。”
空氣中濃郁的咖啡味道和水果的清新混合在一起，不至於苦澀，不至於甜膩，這種味道讓人格外的愜意。
向對面的女孩子伸出兩根手指，“我女兒苒苒跟你差不多大，今年二十歲了。”
“我二十三歲了。”
“是嗎？真是意外。”
意外，沈桑榆對於別人對自己年齡的質疑已經習以爲常。
鄰座傳來吵鬧聲，他們齊齊回頭看過去，原來是有個剛喝過酒微醺的客人，竟然抽起了煙。
還好服務生及時制止。
“菸草這種屬於慢性自殺的東西，還是少接觸爲好。”男人似乎在自言自語。
“鬱叔叔，您不抽菸嗎？”櫻花糯米糕軟糯的味道讓她突然很想給軒軒涵涵嘗一嘗。
“我不喜歡抽菸。”
這個回答還真讓人意外，“涉及藝術方面的人不是都很迷戀香菸嗎？”就像曾經容澤說過的，尼古丁雖然不好，但它的味道會激發人的靈感。所以，現在作爲時尚主編的他，拒絕戒菸。
搖搖頭，鬱之墨否定她，“攝影師不是設計師，哪需要那麼飄渺的東西。不過……”語氣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的太太是個設計師，她在畫畫稿的時候，會抽上一兩支。”
“設計師？”她好奇，“什麼方面的設計師？”
“珠寶設計師。”
“是個令人傾慕的職業。”雖然她對珠寶這種無限炒作決定價位的東西一點都不感興趣。
“畫不出設計圖的時候，她會不停的抽菸，畫好了，她認爲完美了，就會大喝一場，直到酩酊大醉。”對面的男人，神情有些哭笑不得，“你一定不知道，她喝的還是那種任何女人都不會喝的白蘭地。”
“白蘭地，苦澀，辛辣，這種烈性酒應該成功男士的最愛吧
。”
“沒錯，我的太太就是很喜歡那個烈酒，是不是很奇怪。”他問她，眼睛笑成了慈祥的月牙。
“藝術家的世界真像是一首詩。”
時間過得很快，沈桑榆沒想到她會無障礙的，和一個算是陌生人的鬱之墨聊這麼多。
其實，主要對方是個會拿捏說話藝術的人，話題輕鬆，既不會過於熱絡，也不會讓人覺得沉默的尷尬。
趙曉彤跑過來的時候有點急，滿頭大汗的有點冒失。
“桑榆，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麼久。”
“先喝杯冰水吧。”沒有絲毫介意。
端起桌上的杯子剛喝了兩口，趙曉彤才注意到坐在另一邊的人。
“你好。”鬱之墨微笑。
“您好。桑榆，這是……”
“和我剛剛聊了很久的鬱叔叔。”對上鬱之墨的視線，沈桑榆向趙曉彤介紹坐在她對面的人。
“既然小沈你的朋友來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好的，鬱叔叔再見。”
“鬱叔叔再見。”
“再見。”
男人起身，將位置留給了剛剛進來的女孩子。
“桑榆，我們坐一下，也該回去了。”
“好。”招呼服務員過來，她清聲道，“買單。”
女服務生走過來，指了指鬱之墨離開的背影說道，“小姐，您好，那位先生已經結賬了。”
“知道了，謝謝。”
“不客氣
。”
“桑榆，外面似乎要下雨了。我只有一把傘，我們只好一起撐了。”
“有傘就好，我可不想淋雨凍感冒。”
“放心吧，不會影響你明天的訓練的。”
咖啡店的門被推開，掛在旋轉門上的風鈴‘叮咚叮咚’地響着。
外面的風有些涼，雨不大，卻淅淅瀝瀝的沒有停下來的痕跡。
兩個女孩子同撐了一把黑色的打傘，穿梭在街上的行人裡。
黑色的賓利車緩緩前行着，直到在一座公司大樓前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鬱之墨走出去，手裡有兩把傘。
雨水淅淅瀝瀝的下着，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臉上一襲黑色裙裝，正緩緩走過來。臉上帶着冷豔，直到，看到站在外面等她的人。
“雨這麼大，爲什麼不在車裡等。”女人問他。“這樣的天，着涼可不好。”
鬱之墨問到她身上的濃郁的香水味，微微蹙眉，“今天比以往都晚的多。”
“老公，今天我可籤成了一個很大的訂單。”
男人沉默，半天后才說道，“你開心就好。”
女人以爲鬱之墨因爲等自己太久了，有點不耐煩，嗓音柔和道，“不是說，讓你到旁邊的那家咖啡店等我嗎？就是那家……”
一把黑色的打傘，傘下有兩個女孩子，外面的一個似乎在說着什麼。裡面的那個，風一吹，吹開了女孩子耳側的短髮，露出一張年青的側臉。
車內，女人內心一緊，後背的寒毛全部像是豎起來了一樣。
風停了，短髮又遮了過去，一輛貨車從她們身邊開過，女人再想看，已經看不到那兩個女孩子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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