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淺夏被這樣的場面嚇到,因爲害怕和擔心,她的語氣帶着哭腔,說話的聲音都止不住顫抖:“霍司琛你怎麼了?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霍司琛只是難受的喘着粗氣,像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尹淺夏費勁的將他扶到沙發上,將他的外套撩開,看到裡面被鮮血染成紅色的白襯衫時,她的眼淚不停的掉,哭着說:“去醫院吧,你會死的……”
霍司琛張了張嘴卻是沒有發出聲音,面色慘白,嘴脣沒有一點血色,艱難的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扭頭看着她,嘴角還輕微的勾了勾,啞着聲音說:“別擔心……幫我把衣服裡的手機拿出來。”
尹淺夏不敢遲疑,手忙腳亂的從他外套口袋裡摸出手機,聽到他很輕很輕的聲音說:“找一下陳瑾森,打電話讓他過來。”
這會她完全六神無主了,腦子已經不知該怎麼思考了,只是聽着他的安排,電話裡她也是前言不搭後語,着急得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說清楚現在的情況了。
好在那頭的人應該跟霍司琛很熟悉,說是馬上就會過來。
尹淺夏放下手機,擡手沾滿血的雙手,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他是哪裡受傷了,也不知道該怎麼止血,甚至擔心他這個樣子能不能撐到那個人來。
看着哭成淚人的他,霍司琛反而無力的笑了笑,緩緩擡起手落在她的臉上,抹去眼淚的同時,也把血跡沾在了她的面容上,“怕我死掉嗎?”
尹淺夏把他的手拿下來,讓他規規矩矩的放着,哭着說:“你別說話了,你告訴我該怎麼止血,我去找藥箱。”
她總算找回一點理智,剛要站起身去找藥箱,他卻稍微加了一點力度抓着她的手說,視線都有些渙散,虛弱命令她:“哪也不準去,陪着我。”
尹淺夏伸手抹了抹眼淚,看着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心裡更加慌了,重新在沙發旁邊蹲下,着急的叫着他:“霍司琛,你別睡,快醒醒!”
他的嘴角上揚了,耳邊她的聲音卻有些遠,卻能聽到她不停的聒噪,像是怕他這一睡就再也起不來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哭得眉眼都紅了,染血的手抹着眼淚,整張小臉都花了。
他還以爲她不在乎他的死活。
陳瑾森在十分鐘之後到達,看上去和霍司琛年齡差不多,看到霍司琛受傷時,他顯得特別着急,吩咐尹淺夏說:“幫忙把他扶到臥室。”
尹淺夏不敢遲疑的照做,將他放在臥室的牀上之後,她站在牀邊想幫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陳瑾森將醫用器材準備好,擡頭看了她一眼卻是說:“姑娘你到外面去吧。”
“我可以幫忙!”她迫切的想要做些什麼,那種無能爲力去挽回的感覺真的很可怕,就像當初爸爸躺在醫院,她卻再也叫不醒他一樣。
而陳瑾森像是有什麼顧慮,欲言又止,這時候霍司琛沙啞着聲音開了口對她說:“到外面去等這,沒事的,乖。”
這會的尹淺夏格外的聽他的話,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房間。
她不知道哪位陳醫生醫術有多高明,只是在害怕,他傷勢那麼嚴重流了那麼多血,能不能撐過去。
在擔心受怕裡熬到了夜深,凌晨兩點了,陳瑾森才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尹淺夏急忙上前問:“他怎麼樣了?”
“傷口已經處理了,沒有生命危險,這兩天多注意休息,我明天還會過來的。”
聽見霍司琛沒事了,尹淺夏頓時就放心,急忙跟陳瑾森道了些。
陳瑾森提着醫藥箱低頭看着她,身上的血跡不比剛剛霍司琛身上的少,他輕嘆了一聲對她說:“他打了麻藥還得過會才行,你去洗洗換身衣服吧,我就先走了。”
“好,麻煩您了。”
尹淺夏把他送到了門口,顧不得清洗自己,小心翼翼的推開了他的房門。
他安靜的躺在牀上,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清晰乾淨了,看上去就像是安穩的睡着了一樣。
尹淺夏鬆了一口氣,輕輕關上房門,把客廳收拾了一下才去洗了澡。
看着滿手的血跡發了一會呆,然後脫掉衣服躺進浴缸裡。
怕他很快就會醒來,她沒有多泡一會,洗乾淨了身上的血跡就穿上衣服走了出來。
守在他的牀邊,心還是揪着。
看着他熟睡的模樣,尹淺夏的心裡有些一絲異樣,她剛剛真的特別害怕他會出什麼事,可她明明不在乎他的。
或許只是希望身邊的人都好好的吧,雖然霍司琛有時候很討厭,可是她並沒有恨他恨到想讓他去死的地步;又或許她只是太害怕死亡了。
當霍司琛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裡的燈亮着,刺眼的光讓他眉頭皺起,眸子微眯着,動了動手,發現有什麼東西壓着被子,扭頭一看,就瞧見牀邊趴着一個小女人。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伸出手輕輕摸着她的頭,在他以爲自己快要死的時候,他滿腦子想着的都是她,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硬撐着的毅力就像是完成了使命一樣,如果不是她哭着在他耳邊一直絮絮叨叨,或許他就真的死了。
感覺到頭上的撫摸,尹淺夏睜開眼睛,立馬就擡起頭看着他,卻是他現在她愣神之際開口:“去牀上睡,彆着涼了。”
尹淺夏抿了抿乾涸的嘴脣,想了想才問他:“……你沒事了吧?”
“沒事了。”
她這纔開始質問他:“你去幹嘛了?爲什麼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他輕笑着沒正經的回答她:“我自殘。”
“我沒跟你開玩笑!這幾天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你去哪裡了?”
他不答反問:“你還給我打電話了啊?”
平時都是,他不找她她就絕對不會主動聯繫她,而且還總覺得他煩人,沒想到她還會主動聯繫自己。
“別轉移話題!”
“都這麼晚了,趕緊去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她努了努嘴,勉強妥協,瞅着他問:“你現在餓不餓啊?”
“你還能給我做吃的麼?”
“我有泡麪。”
他淡淡問她:“你有腦子嗎?你覺得我現在適合吃泡麪?”他說完就皺眉看着她說,“別告訴我你這幾天就吃的泡麪。”
尹淺夏視線瞟了瞟一側,嘟噥說:“那你想吃什麼,我去樓下買。”
他無奈一聲嘆息:“給我倒杯水就好了,然後自己滾去睡覺。”
看他罵人這麼利索了,尹淺夏也就不擔心了,聽話的去樓下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之後他就攆她出去了。
尹淺夏也終於放下了心,後半夜了才安穩的熟睡過去。
第二天本來還想着去給他買早餐的,結果睜開眼睛的時候都已經快十點了。
急忙梳洗好,到了他的房門邊敲了敲門,他的聲音卻從樓下傳來:“醒了就自己下來!”
尹淺夏一愣,急忙往樓下跑,他的聲音比她還着急的說:“你跑什麼?!好好走路!”
站在樓梯半中央,看着樓下穿着居家休閒服的他,尹淺夏皺眉說他:“陳醫生說了你要好好休息,你下牀做什麼?”
他絲毫不在意的說:“腿又沒斷。”緊接着就坐在沙發上吩咐她說,“去把廚房的早餐端過來。”
尹淺夏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傷口到底有多深,甚至連傷口的具體位置都不知道,要不是昨晚流了那麼多血,她估計都懷疑他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昨晚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今天早上卻跟個沒事人一樣,還起牀做了早餐。
將早餐一一擺在他的面前,伺候得服服帖帖的,然後問他:“你爲什麼不叫我起來。”
他喝了一口牛奶說:“我就想看看你自不自覺。”
其實是考慮到她現在身體特殊,沒管她那麼嚴,而且醫生也說了,懷孕需要足夠的睡眠,他也就沒再逼迫她七點鐘按時起牀了。
剛好這個點,陳瑾森又來了,看到霍司琛坐在客廳,他的表情有些嚴肅,說他:“怎麼下牀了?”
尹淺夏這會就開始控訴說:“我也說他,他說他腿又沒斷。”
霍司琛坐在沙發上沒有動,看了一眼陳瑾森說:“死不了就行。”
“自己的身體自己愛惜,上來我幫你換藥。”陳瑾森說着就已經率先上了樓,尹淺夏才發現原來還有比霍司琛還要冷淡的人。
“快點上去,換了藥再吃。”
霍司琛看她一眼,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拿起紙巾擦了擦嘴,然後擡起一隻手對尹淺夏說:“扶我。”
尹淺夏一愣,嘟噥着:“你剛剛都不用扶,腿又沒斷。”
嘴上這樣說着,卻還是走過去將他的胳膊扶着,陪着她一起上了樓。
本來還想借此機會看看他的傷口是什麼樣子的,卻還是被陳瑾森關在了門外,納悶爲什麼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的,難道陳瑾森的醫術異於常人,怕她偷師學藝?
怎麼也想不明白,也覺得更霍司琛有關的事情,她的瞭解都不多,他也不和她說什麼正事,她一問他就巧妙的轉開話題。
或許是他的商業秘密吧,他能有今天的成就,肯定有不少秘密武器,他那個神秘的書房或許裝着她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