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莫尚神色微微肅穆,嚇得莫嫣然一動不動,“並不是所有事情都如你想,事便能成。平時爺爺慣着你,如今你也得學會自己去分析利弊,爺爺不可能事事都能夠護你周全。你想想,若是爺爺我這樣光明正大去向皇上請求讓你做正妃,那麼在明帝眼中,我又會如何?”
“陛下就會以爲你居心叵測,已然開始視四皇子繼位,如果我做正妃,那便是皇后……”莫嫣然想着想着,身後驚出一身冷汗,她突然抓着莫尚的手說道:“爺爺,是嫣然的不好,嫣然差點爲了自己而害死你啊!——”
莫尚點了點頭,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孫女,眼底一片柔和,“四皇子的正妃將會是從東漠遠嫁到天乾的公主,這對四皇子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助力。待四皇子成爲了儲君,你也是個貴妃,再加上有爺爺,你也不必害怕那個公主。”
一番話,說的莫嫣然是浮想聯翩,腦海中突然浮現夜君凌的模樣,心突然的絞痛。半晌,她最終才點頭答應。
一日,漫長寂寥。
清冷的月光柔柔灑落,在池中盛滿一碗皎潔。風捲起落葉,揚揚飄落池中,拂起片片漣漪,一圈一圈往外擴散。落葉靜靜浮於池面,池水清靈,漸漸潤過葉片,涼意慢慢攀上葉脈,直抵落葉的最軟處。
此情此景,恰如其分地展現了莫嫣然此刻的心情。這些天以來,她的情緒都極其低落,其緣由不僅是今日夜君凌對她的態度,和決絕的話語,更是爺爺對她說的那幾番話語。
爺爺今日已經朝着皇宮向皇上請旨,如若不出意外,她便是那四皇子的側妃了吧。
莫嫣然站在花園池子的橋上,盯着池中的落葉發愣,腦中不自覺就會想到當日情景。
她活了這麼久,追她的人少說也能排成隊了吧,可她從未傾心過誰。而夜君凌,自從她第一眼見到他起,她的心就像被驚動一般,久久無法平復,次次泛起波瀾,爲他牽動。她想要的,從來都能到手,可爲何,爲何他就不能被挽留在自己身邊呢?明明她已經很努力去爭取了,可他還是不肯正眼瞧自己,而是時刻盯住白雙……那個白雙,她之前明明就只是個乞丐!難道身爲丞相府中備受寵愛的她,竟比不上一個來歷不明的乞丐嗎!
明帝如此,太后如此,就連夜君凌都親自請婚。
莫嫣然越想越氣憤,手重重地打在石橋欄杆上,深深咬住下脣,不停大喘氣,激動的心情難以平復。
莫嫣然伸手撫了撫胸口,理了理衣裳,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氣。天涵郡主算個什麼?她笑夜君凌有眼無珠,竟會看上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這樣的人,還不配和她莫嫣然在一起!喜歡她的人還多了去了,難道還怕找不到比夜君凌更好的人嗎?總有一天,她要騎着華珠寶飾的馬車路過郡主府,對着裡面長笑一聲。她一定會讓他們二人後悔當日之舉動的。
莫嫣然摘下頭上的紅珠濃霞流光簪子,上面點綴的點點紅飾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散發的熠熠神光盡顯其主之華貴身份,輕輕一搖動,墜子上大紅大紫的亮光競相閃爍,寓意着擁有它的人必將一路大富大貴。莫嫣然嘴邊勾起一抹笑,沒錯,她永遠都是這樣的人,一世榮華,她的男人,也一定會是完美若神尊貴萬分的。
莫嫣然向簪子吹了口氣,用絹子逝去上面落的點點灰塵,然後自認爲優雅地重新往頭上插回,頭也不回地走了。
後有一日,莫嫣然正於院子的涼亭之中擺弄自己的寶飾玩物,卻聽得府中有人來報,說是聖旨至於府中,點明要她親自去領旨。
莫嫣然一驚,碰落了其一發飾,卻無心去撿。“所謂何事?”莫嫣然掩不住臉上的驚慌神色。她心下思道,沒想到,聖旨竟然這麼快就下來了。
莫嫣然瞥下桌上的物品,匆匆叫梨香將其收回屋內,自己急急忙忙跟着人到會客廳見人。
“奉天承諭皇帝詔曰:茲聞莫尚莫丞相之孫女莫嫣然品貌出衆,才華橫溢,太后與朕聞之甚爲欣慰、今四皇子天曄華已至成婚之齡,當擇佳女與配。近日來朕夜觀天象,深覺莫家嫣然與四皇子命理天定,乃天作之合。爲成人之美,朕命賜婚與四皇子。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操辦,擇良辰吉日完婚。佈告天乾,使天下共聞之。欽此!”
莫嫣然聽得聖旨內容竟是爲其賜婚之時,內心平和,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但是來得太過於快,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還是梨香反應快,碰了碰愣怔的莫嫣然,她連忙回神說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盡了禮數,然後雙手伸出來接聖旨。
前來府中頒佈聖旨的張公公將聖旨合上,遞給莫嫣然,然後一甩衣袖,撫掌笑道:“莫小姐此番真是有福氣,能得到皇上親自下旨賜婚。這我朝四皇子呀,是氣質不俗,身份不凡,相貌堂堂的,兩人在一起,哎唷,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呀。”說着張公公對莫嫣然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莫嫣然忙道:“承蒙皇上厚愛。嫣然,有此福分,全蒙皇上的擡愛呀。”
“看樣子是對此婚事甚是滿意了,若過幾日有空,便有勞莫小姐同丞相入宮一趟了,還需細細商量商量婚事。”
“這是自然,有勞李公公走這一趟了。”莫嫣然伸出手,梨香示意,將袖中的錢袋塞到張公公手上,張公公會心一笑,點頭離開。
該來的,始終是會來的。
郡主府。
白雙懶洋洋的躺在美人椅上,一手懷抱着手爐,另一手開着一本書。府中要置備的新物已然備好,郡主府中一片喜氣洋洋。流玉同青兒守在外室閒聊着,日子過的好不愜意。
突然覺得身體有些乏了,她擡眸看了看天色,回想起今日從夜君凌那兒聽說到的,莫嫣然將作爲側妃許配給四皇子,當時她還以爲是誤傳,一時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