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臉色微微一變,目光向陳氏的方向瞥了一眼,汝陽王只有一個妹妹,已經去世多年,汝陽王妃三個哥哥一個姐姐,白家大爺白雲鋒有四房夫人,二爺白雲海只有陳氏一人,三爺白雲傲有三房夫人,眼前之人根本不是那幾位,明顯是養在外面的妾室。白家一向對外宣稱沒有門戶之見,因此白家大爺和三爺斷然沒有必要在外面藏一個,因此這女子的身份已經可想而知了。
陳氏自從看到對方手上的雞血玉鐲,臉色便變得極爲難看,那鐲子可是當初皇后送給白老夫人的壽禮,據說是周圍小國進貢的貢品,白老夫人覺得太過鮮亮,就轉送給了她,她覺得太過珍貴捨不得帶便收了起來,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此刻再聽到對方的話,心中更是直打鼓。
“舅母,在看什麼?”蘇清寧伸出頭來四處看了看,隨後一臉疑惑的看向一旁的陳氏,黝黑的目光中單純一片。
陳氏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沒,沒事!我想起來家中還有事,還是先回去吧,下次再教你!”說完直接走了出去,她雖心中想上去探上一探,可若是弄錯了,只怕大爺和三爺會對她有意見,再者她一個貴夫人,在這鬧出點什麼,也會惹人詬病,因此只好先行離開,不過到了門口又轉身說了一句:“那個夜光紗,舅母很是喜歡!”
“二舅母,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二舅母!”蘇清寧一臉擔心的看着那急速離去的背影,心中卻是冷笑不已,見到自己夫君在外面養了女人,且對方有了身孕,想來她心中應該極爲不平靜,此刻還不忘要夜光紗,這份貪婪早晚送了她的性命。
陳氏只有一個兒子,因爲從小寵溺過甚,以致文才武功一樣不會,姦淫擄掠卻樣樣精通,爲了避免出事,早就被送到封地之中,白家二爺對此子極爲不滿,可陳氏肚子不爭氣,之後再也沒有生出兒子。若是對方腹中是個兒子,她的地位可就堪虞了。
看了一眼裡面身體緊繃的女子,蘇清寧掩下心思,一臉無奈的自語道:“這二舅母是怎麼回事,一臉氣沖沖的模樣,好似要殺人一般。”
房間內的女子看到蘇清寧一身尊貴,再看向她出現的房間,基本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如今聽她這麼一說,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夫人,夫人,你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叫大夫?”一旁的丫環叫了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女子身上。
那女子晃了晃,臉上全是不知所措,陳氏的手段她也聽過一些,如今碰個正着,只怕她未必有命活着等二爺過來,這可如何是好?
女子的神色不斷變化,隨後直接站了起來,衝到蘇清寧面前,‘撲通’跪了下來,此刻她想保住她和孩子的性命,只能求眼前之人,汝陽王府位高權重,若是郡主出面,至少可以保命!
“這位夫人,
你這是做什麼,掌櫃的,怎麼回事?”蘇清寧的表情未變,鳳眸卻越發的幽深。
掌櫃出來一禮道:“郡主,這位夫人想要買下最後一匹夜光紗,只是那布匹丞相府已經過來問過,所以小的就沒敢答應,結果這位夫人就這樣了!”
“既然這位夫人那麼想要夜光紗,就把這一匹賣給她吧,丞相府那邊本郡主去說下好了!”蘇清寧擺了擺手,便轉身向內室走去。
那女子聽到她的話,不僅沒起來,而是直接磕了下去,額頭與石板之間發出清脆的響聲,讓幾人忍不住同情,只有蘇清寧的目光沒有半點變化,依舊沉靜的嚇人。
“郡主,求你救救我孩子的性命,只要能保住這個孩子,讓奴家做任何事情,奴家都願意,求求你,郡主殿下,你就大發慈悲,救救我的孩子!”女子直接爬進了內室,原本精緻的妝容已經完全花掉,看起來極爲狼狽。
“郡主,這位夫人可能是白家二爺的人!”掌櫃在蘇清寧耳邊低語了一句,便退了出去,順手將門關上。
蘇清寧沒有出聲,而是靜靜的盯着眼前之人,讓那主僕三人心中不由發毛,她們雖然平日裡敢囂張,都是仗着陳家不知道,陳家現在是皇室買辦,白家雖然能得罪的起,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也不願意得罪,再加上白家的財務都是陳家支撐,若是和陳家鬧翻,那後果不堪設想,這也是陳氏可以獨自霸佔白家二爺的原因。白家二爺雖然對她千依百順,可一旦牽扯到陳氏便立刻嚴厲起來,如今被陳氏知道了她的事情,想必也不會護着她們。
之前白府裡的通風報信的人只說陳氏要去酒坊,很快便會回去,她才一時被誘惑到了絲綢店,沒想到居然那麼倒黴,剛好讓她們碰上,恐怕這會陳氏已經回去準備傢伙等着扒她的皮了,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是陳家的對手,只能求着眼前之人救她們一命了。
“郡主,夫人肚子裡的可是您的親表弟,您看在孩子的面上,一定要救救夫人呀。聽老爺說郡主連害您的徐貴妃的孩子都救了,這個孩子郡主一定不會不管的,是不是?”一旁的丫鬟一臉期盼的看着眼前之人,只求她能大發善心救了她們。
蘇清寧圓潤的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桌子,臉上出現掙扎之色,隨後揮手讓她們起來,這才嘆息一聲道:“孩子是無辜的,若是能救,本郡主自然不會推辭,不過舅舅家的情況,想必你們也已經清楚,舅母的地位常人根本無法撼動,否則舅舅只有那不成器的表哥一人,怎麼可能不再娶夫人。所以現在想要救你們,只能找到一個足夠的後臺纔可以,本郡主雖然地位高,但是作爲晚輩,不好參與長輩的事情,所以此事做起來並不容易!”
女子此刻已經沒了之前的那般惶恐,只是臉上的驚懼並沒有減少,過了一會纔再次彎腰一禮道:“奴家楊巧兒,
本是城郊小戶人家獨女,家境殷實,只是可惜遇到了強盜,不幸父母俱亡,只好獨自一人來城中尋親,老爺聽說了奴家的事情,同情奴家,便幫奴家安排了住處,還派人過來伺候,後來時間長了,奴家與老爺情投意合,便有了現在的骨肉。要說起來,奴家的親戚也算有些背景,只是長久沒有聯繫,奴家也沒有敢去相認而已!”
蘇清寧點了點頭,讓她繼續,心中卻是諷刺不已,這楊巧兒是個孤女,父母在她十歲時就沒了,自幼被送給了一農家做童養媳,誰知偶然見到白家二爺施粥,便春心芳動,絞盡腦汁的湊了上去,那位白二爺本也是好色之徒,對她的美色很是垂涎,便養在外面做了外室。前世這楊巧兒的小夫君專門找了過來,鬧得滿城風雨,若不是因爲此事,她還不會知道有這麼一號人呢!
楊巧兒見她神色正常,只當騙過了她,這纔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有些哽咽道:“奴家有個遠方堂叔在京中做大官,若不是因爲老爺,奴家早就去投奔堂叔去了。放棄了千金小姐的名聲,這樣跟着老爺,無非是爲了這個孩子,若是孩子也沒了,奴家可怎麼活呀!”說完又再次哭了起來。
眼前之人的堂叔乃是如今的上將軍楊衛。楊衛和白家算是不死不休的死對頭。楊衛有二子,大兒子在南山學院上課之時,被白家大爺教訓了一番,一時想不開自殺了,小兒子在和白家二爺的那不成器的兒子打架時,傷到了***,日後也無法傳宗接代,楊家一門算是絕了後,自然對白家沒有好感,若不是因爲白家勢大,恐怕早就出手了。這楊巧兒就是聽說了這些,這纔不敢上門,如今實在沒有辦法,又將主意打在了楊衛的身上,卻以爲她什麼都不知道,張嘴便是一通謊話,殊不知這些她早已調查清楚了。
“楊姓大官並不多,本郡主已經猜到了是誰,說起來他與汝陽王府關係不錯,本郡主派人過去說一下,一會讓他將你接回去,想來舅舅知道你有此後臺,也不能隨意處置你!”蘇清寧點了點頭,嘆息一聲道:“楊大人出面的話,想來你還有機會進白府做個平妻呢!”
楊巧兒的眼中閃出一道喜意,隨後低垂着眉,應了一聲,又說了幾句感激的話,這才退到一邊的房間裡。
等她出去之後,掌櫃纔再次回來,低聲道:“楊大人那邊已經安排好,一切都如郡主預料的一般,那邊一會便會安排人來接。還有,剛剛手下人來報,白家二夫人沒有回白府,而是去了陳家,想必一會便會有人找到楊巧兒的住處了,需要派人保護一下嗎?”
蘇清寧搖了搖頭,精緻的小臉上揚起了一絲嘲弄,楊家一直想找機會對付白家,這麼好的一顆棋子,他們定然不會放棄,定然比她要積極的多,至於楊巧兒的死活似乎和她沒什麼關係,不過是用來挑起白楊兩家的棋子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