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章,久聞大名如雷貫耳,楊明不禁多看了幾眼,還真有些大人物的氣派,這種氣派不是從裝扮上顯現出來的,而是整個人的精氣神,甚至那一雙眼睛裡流露出來的光芒都不是尋常小老百姓能有的。
曾經在電視上和報紙上楊明也看到過這個人,畢竟這是公衆人物,而且在報道的時候還都是這傢伙參加一些公益性活動,類似捐款之類的活動。
總之,很多人眼中的秦天章是一個大善人,不論是哪裡有個什麼災難,或者政府需要建什麼希望小學之類的,修個橋補個路,這秦天章從來就不吝嗇。
出手動輒百萬幾百萬,總會在一些公益場合露面。
現在也就成了市裡的人大代表,同時是商業巨頭。
老百姓都會說,看看,人家賺了錢還不忘老百姓,這纔是真正的好人,幾百萬說捐款就捐款了。
但是楊明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從老百姓身上弄來的錢可要比這區區的幾百萬多的太多了。
尤其是毒品這種東西,暴利之下換回來的是無數人的傾家蕩產,是武術家庭破裂乃至家破人亡的導火索。
毒品,控制着人類的內分泌,這不是思想意志能夠克服的問題,人能夠控制自己的行爲,但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內分泌系統,當神經受到毒品的摧殘之後,人就好像野獸一樣,只爲了本能的自我要求。
什麼親情,什麼愛情,什麼友情全都可以泯滅。
城市的犯罪率提升,很大程度取決於毒品的蔓延程度,昂貴的毒品並不是老百姓能夠享受得起的,沒了錢怎麼辦?自然就會去偷會去搶,甚至殺人越貨賭博敲詐,真可謂是無所不爲。
從這一個角度來講,那些所謂的公益事業投資,還能算做一種仁慈的公益麼?
甚至說,他投出去的那些錢,是不是控投資票?或者說已經成爲了某位領導腰包裡的錢,而真正能用在公益事業上的,能對老百姓起到一點好處的,又有多少呢?
楊明看着秦天章的背景,不自覺的咬了咬牙,真狠不得有一天自己能拿着一把AK47,然後把這些敗類全都給突突了,然後救活了再殺,殺了再救,救活再殺,因爲這些人就是死一百次也根本贖不了他們犯下的罪惡。
如果真的有地獄的話,應該裡面關着的就是這種人吧?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可如果這種人都永世不得超生了,那爲什麼這世界上還有那麼多人前赴後繼呢?
結論就是,地獄或許也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本事的人,老實人才會被關在最底層,而這些惡人就是到了地獄,閻王也不會難爲。
呵呵,有些神話色彩了,畢竟神話其實就是人們的一種渴望,他們心中有恨卻沒有力量左右,所以只能想出這麼一個說法來讓那些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楊明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地獄和天堂之說,那都是沒有憑證的,他只相信自己的實力和雙眼的所見,有的就是一雙手,爲什麼要等到這些人死去才決定他們該不該下地獄?爲什麼在人間就無法讓他們繩之以法?
楊明心中的怒火逐漸燃燒,正義的火焰已經蠢蠢欲動,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自己努力拼搏的決心。
然而,此時此刻楊明卻不得不裝一下。
“老弟,今天你的面子可真是夠大了,恐怕整個A市的人都沒有不知道你的了。”老張在楊明的耳邊輕聲嘀咕道,一張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
這是這笑容再和藹,楊明看在眼裡都感覺很噁心。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你真的會爲了讓我出名而費這麼大週摺?開什麼玩笑,楊明連忙點頭,臉上附和着得意的笑容,心裡卻在謾罵着。
接下來的儀式,跟楊明已經沒有了半點關係。
但是那些新聞記者還不時的把攝像頭往楊明的位置錄製,媒體也很納悶,這小子就出現了這麼一面,然後沒事了?那他來是幹什麼來的?
現在,講臺上面是幾位重要領導,另外的就是龍翔集團總公司副總經理秦天章,還有他身邊的那個秘書老紀,另外一個女的楊明不認識,老張也沒介紹。
老張沒上去,索性在下面和楊明並肩站着閒聊,或許是怕楊明感覺到太尷尬,也或許是爲了不讓楊明起疑,總要有個人陪一下,不然多少有一種卸磨殺驢的感覺。
“張叔。”
“以後你就叫我老張吧,別人都這麼叫我,沒什麼關係。”
“呃……,那好了,老張,你說這麼大個場合,非得把我叫來,弄的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呵呵,怎麼?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看看那些人,他們可都是羨慕的看着你呢。”
老張把頭微微偏了一下,看向了領導席那邊,尤其是稍稍靠後的那些領導,此時又半數以上的面孔都在不時的看向楊明,那眼神裡充滿了很奇怪的眼神。
但是,就像老張說的那樣,那些人大多數都有一種羨慕的表情。
羨慕?
楊明目光一掃,心裡不免有些冷笑。
哎,這芸芸衆生相啊,居然真的在羨慕我,可我是真想不被人這樣羨慕,如果有可能,你們誰願意充當我這個角色,我二話沒有直接跟你們換。
楊明心裡挺無奈的。
那些領導的確有點羨慕楊明,平時,誰都希望能和龍翔集團攀上關係,領導之間三三兩兩的都有聯繫,多年來有不少領導總能在身邊朋友那聽說。
某某領導,由於和龍翔集團的某某人搭上了親家,現在人家直接當了實權領導,是某某局的局長副局長啥的。
對於如此艱難的仕途之路來說,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怎麼找尋一些外力,能夠輔助自己在仕途之路上更進一步。
就是兒女的婚姻問題,有的時候都是他們做文章的引子,那個白靈的父親白雲業,雖然不是領導,卻是商業巨頭,起初的時候不也是準備靠着女兒和龍翔集團拉上關係,從而擴大自己公司在行業裡的經營範圍等等。
一個甚至沒上過學的年輕小子,就因爲找了個領導的女兒做老婆,結果就能混個副局長噹噹,至於那所謂的文憑,說到底也是給老百姓定的,對某些人沒有限制力度,這年頭什麼東西都可以作假,不同的是,他們拿出來假文憑的話,沒有人會去查,而平明老百姓辦點事,就是真的證件恐怕也會來回審覈數遍。
或許,這是他們工作上態度認真的表現,巧合的是,這種認認真的態度往往都出現在老百姓辦事的時候。
是巧合?還是怎樣,這裡就不多說了。
講臺上,出了那些腦門子發光,滿臉閃着幽光的領導之外,後面還有一排,大約十餘個身材高挑,一個個水靈靈的大姑娘,穿着紅色的旗袍,氣兒開到了大腿跟那,走起路來真是風情萬種,不僅相貌端莊,而且身材凹凸有致。
領導們一個個笑容滿面,從那些和他們女兒年紀差不多的大姑年身邊走過,露出滿嘴的黃牙,臉上洋溢着性福的光芒。
咔咔咔咔!
這是照相機閃爍的聲音,一陣陣強光忽閃,記錄下了簽約的整個過程,媒體們忙得不亦樂乎,前前後後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
這些媒體也早已經成爲了某個人,某些人干政績的工具。
採訪的時候,記者的問題那都是預先設計好的。
宣傳部是這些媒體的頂頭上司,讓你幹你才能幹,即使不合格也可以幹,只要你聽話就可以了。不讓你幹,或者胡播亂放那些真相,就算是你什麼證件都有,樣樣都合格,那你也幹不了,愈加之罪何患無辭麼,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領導和龍翔集團的高層似乎也沒有好多說的,所以這個簽字的儀式進行的很快,無非就是兩個主要領導握握手,然後那些大姑娘捧上來一些不知道寫的什麼玩意的合約,再由雙方主要人物拿着筆在上面像模像樣的畫上幾個圈圈或者叉叉,這就算是完事了。
然後有人在他們的面前拉上一個橫幅,上面寫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話,接下來就是各種各樣的記者,擺着各種各樣的姿勢,手裡拿着各種各樣的設備,在那對準了那些張放着幽光的笑臉,咔咔咔咔!
楊明就在臺下,站在老張的身邊,臉上的笑容儘管已經顯得僵硬,卻依舊掛着。他把雙臂抱在了懷裡,愣愣的看着這一幕一幕的進行,偶爾的時候撇上一眼身邊的老張,他的心裡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滋味。
並非是因爲自己的處境,而是感覺到忽然間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一切一切都讓人十分不踏實,這感覺也不是方纔才產生的,而是當他邁入這個大樓之後就有了。
這裡的一切都讓他很討厭。
笑臉,你分不清是不是真?或者正在對你笑的人,他的心裡早就把你的祖墳罵了個十八遍。
漠視,一個看起來對你根本沒在意的人,雖然僅僅是用眼角餘光掃了那麼一眼,可就是這一眼,楊明捕捉到了很多東西,甚至比那些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了半小時的人,意味着的東西還多。
關心?如果剛纔老張跟自己說的那些都是關心的話,楊明自認爲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再看看臺上,他們之間在握手。
這種人類表現友情的方式,在這些人之間,完全都沒有了本來的意味,其實他們互相都沒看得起對方,可他們又都需要利用對方,如此一來,着人類文明的儀式握手,就完全沒有了本來的味道。
楊明自認爲不是一個憤青,只是他那種心底裡樸實的情感,實在無法和現在的一切融合在一起,矛盾的是,楊明也很清楚,自己想要走上仕途之路的頂峰,那就必須要融合在一起,甚至去逐漸接受逐漸適應。
奈何奈何,人這一生,究竟有幾件事是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呢,又有多少是迫於無可奈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