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場面,對領導來說還真是挺下不來臺的,關鍵是說理也不是,不說理強硬的也不是,萬一被哪個好事的人給拍了下來,然後傳到網上,由於現在的民衆心裡普遍都有一種對社會黑暗面的不滿,再加上上傳者未必會將事情的事情詳細寫明。
到了那時候,必然會產生一定的社會影響。
現在的社會輿論力量還是很強大的,上級領導一旦間關注了,他們根本不會問及事情的真相,其實就是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輿論影響力已經造成了,他們首選的也是殺一以泄民憤。
這是一種現實的社會現狀。
並非是說社會的這種輿論不好,相反,社會輿論起到了社會公衆監督的作用,很多時候還是起着很好的作用的。
萬事萬物都有它有利的一面,自然也有弊端。
所以處事之人只能憑着自己的經驗來處理了。
楊明見此也不由得皺了皺眉,往往碰上這種情況,作爲政府機關一般真的很難有什麼解決的辦法,這個胖女人現在還不算是用絕招,更有甚者直接就是一句話,我有心臟病,你們看着辦吧。
那還能怎麼辦,這年頭誰也惹不起這個麻煩。
“起來,大白天的你在這嚎什麼?”
越來越多的人出來看熱鬧,甚至燒烤店所在的居民樓裡,不少老百姓都從窗子裡冒出了頭,頗有興趣的看着下面發生的事情,自然是說什麼的都有。
知道實情的,難免有看辦事處領導笑話的感覺。
不知道實情的,也難免會真的以爲是政府又開始幹什麼缺德事了。
楊明心裡憤怒,這朗朗乾坤之下,難道就沒辦法解決這麼兩個人了?
其實,楊明心裡知道,想要解決並不難。
這種人,政府沒辦法,那是因爲政府畢竟是老百姓的政府,從本質上來講,政府的大方向還是惠民的,只是由於某些人,個別人的原因導致老百姓心裡有些不滿。
這也是難免的社會現狀。
就對面的這種人,實在不是很難對付,別看他們跟政府這個態度,那是因爲他們已經摸出了規律,反正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他們也斷定政府不敢真的就因爲這個把他們怎樣。
然而這種人,其實恰恰並不想外表表現的那樣。
他們其實是很怕事的。
楊明現在只需要打一個電話,整兩個黑道人過來,準保擺平,準保他們老老實實的把路給讓開。
不過,這個場面楊明就有些爲難了。
雖然說他是爲了給老百姓辦點事,可是如果要是叫了黑道人過來,儘管事情解決了,還是會有老百姓說三道四的。
百姓之口,悠悠之口,預想做到每個人都滿意,普天之下尚且無此一人。
好說不好聽。
這個時候,白馮鍥罵了一聲,那胖女人才從地上站起來,然後居然指着楊明的鼻子說:“什麼狗屁的辦事處,老孃今天就站這了,有本事你碰我一下,老孃我心臟病,信不信我去中央告你。”
得,剛說沒用絕招,現在就用上了。
楊明劍眉頓時立了起來。
“欺負人啊,欺負人啊,你們看看,這城管的又開始欺負人了。”那胖女人似乎還不感覺解氣,然後開始對着人羣大喊大叫。
圍觀的人很大一部分是路人,一聽胖女人這麼一喊,現在很大一部分人已經站在了那個胖女人的一邊。
局面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王副主任見到局面有些不妙,他走到楊明的身邊附耳輕聲道:“書記,這情況有些不妙,蠻不講理我們也沒辦法,你看看,綜合執法那些人明顯都在看熱鬧,咱們管這個幹什麼?你看看那些老百姓他們反倒是開始責備起我們來了,我們管這個幹什麼?”
楊明緊皺着雙眉看了王副主任一眼。
張隊笑了笑,也到了楊明近前說道:“楊書記,算了吧,中午了,一起喝點去,我請。”
此時此刻,楊明的心裡也挺不是個滋味的,忽然間他有一種感覺,報復是一碼事,但是到了現實中,就拿現在來說,目前單看這個局面他還真沒什麼好的辦法。其實,單論規章制度辦事,也不是沒有權力強制性的將那些違章佔道的東西搬走,可是這個局面,這胖女人肯定能咣噹往地上一倒。
到時候事情難免就變大了,而那些圍觀的老百姓有幾個能說句良心話呢?也不是說老百姓的心地不善良,關鍵他們的潛意識裡對城管的印象就不好,再加之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實情,此時大有跟着起鬨的意思。
到時候,上面領導追究起來,自己肯定是百口莫辯的。
唯一能解決現在這件事的就是找幾個兄弟過來,眼睛一橫,一切都能解決了。
可是,這卻又是最行不通的一個辦法。
馮鍥對着胖女人說:“行了,別吵吵了,不就是看着咱們小老百姓好欺負麼,誰還不認識兩個人啊,你叫楊明是吧?你等着,我打個電話。”
楊明隱隱想笑,心說可真是不錯:“無賴耍橫心臟病外加打電話找關係,真是什麼招都用上了,行,我楊明今天就等着,大不了我這個書記不做了,我就不信了,在這藍天下黑的還真就能成白的?”
馮鍥拿着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但是這一次,他似乎是有意想要讓楊明聽見一樣,非但沒有走到一邊去打電話,反而就在楊明身邊,不僅如此,聲音還有意的加大了一些。
“喂,馮區長嗎?”
“我是,你是?”
“呦,你忘記了啊,我是馮鍥啊。”
“馮鍥?”
“對對對,上次老爺子過生日你不是也去了麼,我是你姐的外甥的……”一大堆的關係說出來,楊明不由得皺了皺眉,草,這也是親戚,這都出了五福了,感情是能捱上就算親戚?
楊明不由得感覺或許就是天意吧,真是巧合,沒想到又跟這個馮志遠扯上了關係,看來自己這一關是必須要過了。不過也好,馮志遠,多年未見,或者這就是佛教所講的有因有果吧,因果循環,最終都是要面對的。
“哦……想起來了,怎麼?有事?”馮志遠反問道,領導說話總是字字千金的,語言幹練。
馮志遠頗有深意的瞥了一眼楊明,然後滿臉帶着淡笑,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不過他說的時候可是有增有減的,對於他自己違章佔道影響老百姓出行的事情基本沒怎麼提,着重把綜合執法和辦事處到這裡來種種說了很多。
而且完全是添油加醋的說,有的沒得,差點就把楊明這些人給說成了剛解放時期佔山爲王的土匪了。
馮志遠本來就準備上紅星街道辦事處,不過中途上的確是碰上點事,正好馮志遠想要給楊明一個下馬威,索性就先去辦事,然後也沒讓手下的人通知街道辦事處,他就要這麼收拾一下楊明,然而到了這個時間馮志遠也爲真想去了,此時聽到這麼一件事。
馮志遠心想,這倒是一個機會。
否則的話,碰上這種事情,作爲一個高高在上的區長,最可能的解決辦法是先安撫一下這個打電話來的人,隨後叫秘書或者誰的給辦事處領導打電話,責令解決,這也就完了。
有的甚至電話一放也就忘記了。
說起來,這個馮志遠和這個馮鍥還真是有點親戚關係。
只不過這關係是從兩個人的爺爺那論起來了,他們倆的爺爺纔是親哥倆,到現在他們這一輩分,開枝散葉其實走的並不親了。上一次馮志遠的父親過生日,馮鍥去了。
但是馮志遠卻並沒有邀請他去,根本就沒通知。
馮鍥自己主動去墓地也很明顯,這麼大一個領導,套套近乎總是好的,誰知道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這年頭辦事難,認識人辦事就不難,就算不認識,打過照面的總比從來沒見過的好一些,更何況還真能攀上那麼點親戚。
“行,我知道了,我過去。”
一句話使得馮鍥很驚訝。
他也本以爲馮區長能打個電話說一句就很給面子了,沒想到居然要親自來?
他還以爲自己的面子大,一下子顯得有些受寵若驚了。
“這個,馮區長您就不用親自來了吧?您看看您這個忙的。”
關鍵是他在電話里根本就沒說自己違章的是,真要是來了,一眼就就知道他是在說謊了。
“沒事,你掛了吧。”
嘟嘟嘟嘟!
馮區長掛斷了電話,馮鍥面露一絲爲難的神色,不過,看到楊明正在看着他的時候,他鎮定了一下,然後露出得意的笑看着楊明說道:“呵呵,聽到了吧?馮區長一會就過來了,你不是喜歡欺負人麼?這次行,我看你怎麼交代?”
說完,馮鍥走了回去到了胖女人的身邊。
“老公,馮區長真說要來?這你可別瞎扯啊。”
“是啊,真說要來。”
“老公,你面子也太大了。”
“嘶……,拉倒吧,真他媽邪門了呢,上次他家辦事我去的時候,我主動跟他打招呼,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我寫了禮就走了,今天這是咋了?”
馮鍥自己都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管那麼多幹啥,一會領導來了就好了,看看這些人還猖狂不?”胖女人瞪了楊明一眼說道。
馮鍥回過頭來看了看那路中央滿地的狼藉,此時他才感覺到似乎真的有點過分了?可是現在咋辦呢?這麼多人看着呢,明顯自己已經跟辦事處和綜合執法局槓上了,這個時候要是收拾起來的話,那就證明自己妥協了,以後鄰里鄉親的肯定嚼舌根。
“楊書記,您看這……”
楊明看了看王副主任笑道:“給辦事處去個電話,讓他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吧。”
“嗯。”
“看來,咱們這位區長是忙完了。”
楊明隱隱含笑,工作上的事情倒是並不在意,沒想到這麼一個所謂的親戚一個電話居然就能搬動你老人家,楊明不禁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心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