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薇朦朧中感覺到王路拉着自己的手。
這是王路的一個壞習慣,陳薇的手經常因爲被他在睡夢中拉着,造成輕微的血液流通不暢,早上醒來時會微微發麻。
“討厭。”陳薇閉着眼睛嬌叱了一聲。
迷迷糊糊地想把手抽出來。
王路卻扣得極牢。
陳薇睜開眼,側頭:“王路你――”
陳薇突然愣住了――自己不是中了生化病毒變成喪屍了嗎?
她擡眼一看,死死拉着自己手的正是王路,他靠着牆斜坐着,正打着呼嚕。
自己身上綁着的衣服,不知何時都已經被解開了。
身下鋪着席子,身上蓋着毯子。
更重要的是,自己並沒有變成喪屍!
陳薇自然不知道變成喪屍的感覺是怎樣的。
但她知道,活着,是什麼滋味!
自己居然沒變成喪屍!
陳薇小心地單手掀開毯子,坐起來,看看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腳,很健康的膚色。
又擡手摸了摸臉。
溫暖有彈性。
這時,廚房門被推開了,一縷陽光照射進來。
門口擠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站在前面的是謝玲,從謝玲胳膊下探出小腦袋的是王比安。
看到呆呆坐在席子上的陳薇,兩人齊齊歡呼起來。
“陳薇姐,你沒事啦?!”
“媽媽,你沒變成喪屍!”
兩人歡呼聲驚醒了王路。
王路一睜開眼,下意識地手一拉,把正曲起腿準備站起來的陳薇拉得一個後仰,又跌倒在他的懷裡。
咚一聲,陳薇的頭巧不巧正好撞在王路的額頭。
陳薇低呼一聲“哎喲”。
王路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一把摟住懷裡揉着頭的陳薇:“微兒!微兒!你沒事了!你沒事了!”
當然沒事了,誰見過喪屍會因爲撞痛腦袋呼疼的。
王比安已經撲了進來,摟住陳薇的腰大叫:“媽媽你不會死了!媽媽你不會死了!”
謝玲淚眼含笑:“陳薇姐,太好了!昨天晚上我和王哥擔驚受怕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了,看你一點異常也沒有才稍稍合個眼。”
陳薇徹底清醒了――自己的確沒有變成喪屍。
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她全身無力地靠在王路懷裡,擡眼問笑得張着大嘴的王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王路咳嗽了幾聲,緩了緩才道:“那把刀上應該沒有生化病毒。我和謝玲分析認爲,那刀只是用來對付活人的,用來殺喪屍並不合手。”
聽得差點讓自己嚇死的生化病毒居然是個超級大烏龍,陳薇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昨天夜裡,她差點精神崩潰,已經求着王路乘她還活着時就殺了自己。
幸好,這個男人是這樣深愛着自己。
哪怕自己變成喪屍也心甘情願陪伴在身邊。
陳薇心有餘悸,不禁緊緊摟住了王路的腰。
這個男人果然是自己可以依靠終身的。
正在一家子和謝玲都含淚歡笑時,陳薇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推開了王路。
“怎麼了?”王路詫異道。
陳薇一臉嚴肅:“你剛纔的話都只是猜測,誰能保證那把刀上真的沒有病毒?”
這又有誰能保證?刀的原主人都死了兩回了,一回是活着死,一回是變成喪屍後再死一次。
真正叫死得不能再死。
謝玲安慰道:“陳薇姐,你就放心吧。這都過了一個晚上了,要變異也早就變了。”
王路急赤着臉想說什麼,一時急了,只是憋出一串咳嗽。
陳薇還是板着臉:“這可不好說,病毒什麼的都有潛伏期的,艾滋病都能潛伏上幾十年呢。”
王路終於止住了咳嗽,喘着氣道:“微兒,真的沒事了,你就放心吧。生化病毒的傳染是非常劇烈和迅速的,最早感慨的人羣,還都是健康人羣,體表並沒有傷口,就這樣都立刻變異成了喪屍。那把刀上如果真有病毒,都這樣長時間過去了,就算沒完全變異初期症狀也早該有了。”
陳薇抿着嘴:“那你說說,變成喪屍的初期症狀是什麼?”
王路張口結舌,這個,他還真沒見過。
王比安在旁邊嚷嚷道:“媽媽好笨啊,你現在什麼症狀都沒有,那不就說明變成喪屍的初期症狀也沒有了嗎?”
王路哈了一聲,激動之下立刻又咳嗽了幾下:“微兒,王比安說得對啊,你看看你,有呼吸,能說話,血在流,心在跳,還有,你看看,你眼角還掛着眼――嗯,什麼症狀也沒有,這不就是一切健康嘛。”
陳薇輕輕皺着眉:“我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樣吧,醫院裡收治危重病人不都要觀察一段時間嘛。我就待在這廚房裡,不出門,過24小時再看看我有沒有事。”
這個――真是多此一舉。
王路看看陳薇的眼神,知道這傻丫頭又較上真了。
好吧,只是24小時,並不長。
反正自己已經確認陳薇安全了,她想小心求證也就由得她吧。
王路想明白了,放開陳薇的手,站起來把扭股糖一樣賴着不走的王比安拉了起來,對謝玲使了個眼色帶頭出了門。
謝玲跟着王路甫出了門,立刻湊到王路耳邊道:“王哥,陳薇姐肯定沒事了,你怎麼……”
王路噓了一聲,又走了幾步遠離了廚房,纔回頭湊着謝玲耳邊道:“你陳薇姐這是在賭氣呢。”
賭氣?
謝玲傻了眼。
王路嘿嘿了幾聲:“陳薇她啊,昨天真是嚇壞了,以爲自己真要死了,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往外倒,還求着我砍死她。現在啊,一定是想起了那些暈話正後悔呢。她臉皮薄,也是氣我和你兩個人擺了個大烏龍,才賭氣搞什麼24小時觀察,這是跟我們耗上了。”
謝玲俏臉一紅,王路見了,勸道:“你別放心裡去,這烏龍又不是我倆存心擺的,誰知道就有那麼巧,那把刀居然沒砍過喪屍。你說說,還有比這更蹊蹺的事嗎?這亂世求生的,在喪屍羣裡拼命,手裡拿的武器居然不能用來對付喪屍,而是用來對付活人的。嘿,那把刀也就嚇唬王比安這樣的小孩子,要是遇上我手裡的消防斧,那就是渣。”
王比安插嘴道:“我纔沒被刀嚇倒呢,我還射了他一箭呢!”
謝玲正暗暗臉紅得發燒,其實,她心裡想得的並不是什麼擺烏龍的事。而是想到了陳薇在生死關頭,說的那些“該說的不該說的話”。
昨夜,陳薇對謝玲說,把王比安和王路交給她,分明是舉家託付之意。
王比安,那還算了。
把王路一個大老爺們託給謝玲一個姑娘家,這言中之意話外之話就太讓人玩味了。
謝玲突然覺得,陳薇這24小時觀察之舉還真是好主意,別人不說,謝玲現在就羞於和陳薇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