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懷抱着周靈,哀聲痛哭。殊不知,四周大火沖天,整個王宅都亂作一團!這應是他唯一逃脫的機會!可他卻坐在地上紋絲不動,真的,心裡眼裡都只有周靈一個人了!哪怕就幾秒!
雖然上上下下亂作一團,可王陽明終究忘不掉太常,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存在。在慌亂中,他還是找到了蝴蝶的身影,“快去,把太常抓起來!”那是命令!蝴蝶不得不從,可當她帶着士兵走到兩人面前的時候,又有人橫在了太常的面前!
“小玥!不要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只想你們放過他,求求你了!”王玥眼神深邃,她從來沒有對父親祈求過什麼,哪怕她從沒有“真正的自由”甚至不惜要逃離這個家。但此刻她跪在地上,央求父親放過這個人,放過這個她曾深愛的人。
王陽明心裡卻十分明晰,太常留不得!“女兒,你要什麼爸爸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事不可以!”
可太常在王玥心中的地位,已絕非尋常。尤其是仲卿一命嗚呼之後,王玥心中又多了幾分虧欠。太常懷裡擁抱着的,是周靈——一個被王陽明稱呼爲“未婚妻”的女人!周靈肯替太常去死,王玥就一定沒曾想過這樣的場景嗎?或許,她正是做了王玥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每一份值得去死的愛情,都應該被尊重。
太常在身後涕零,王玥在身前哭泣,一個忘卻了自己處境艱險,一個忘卻了自己身份尷尬。在王玥的縱情痛哭之下,何嘗不是對王陽明那顆心的一種折磨的轟擊呢?
王陽明拉着女兒的胳膊,試圖將她強行帶走,士兵們不敢做的事情,只好親自動手。縱使王玥那纖細的胳膊都已經被拉扯地紅彤彤的,連王陽明都覺得女兒會痛,可王玥卻死死地沉在地上,她要做一次太常的保護傘!
王陽明長嘆一聲,竟把胳膊鬆了。“你們全都去救火!”這命令一下,士兵都散去救援火情,只剩下他們四人。王陽明看着地上的太常,實在難以想象,這竟是他當年最好的搭檔,竟是掌管W的人。不覺眼神也生起幾分憐憫,他也動了惻隱之心。
“起來吧,我會讓他活着離開的!”王陽明再次去拉女兒的胳膊,依舊是不信任的反應,不過那種反抗變得遲緩變得不那麼激烈了。
“真的嗎?”一個乞討者的期待,令人難以拒絕施捨,畢竟早已心生憐憫。王玥倒沒有站起來,而是轉過身去撫慰太常!她的指尖在太常的臉上滑過,曾經自己也多麼猶豫,到底要不要去做什麼,現在她給自己最真實的回答。沒有驚恐,沒有厭倦,沒有欣喜,只有油然而生的痛。
“你怎麼會活到這個地步呢?”這是王玥的心裡話,倒不是因爲太常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臉,而是那臉上還存然的兩行淚,既苦又鹹,冷若冰霜。
太常依舊陷在一種呆滯的狀態,王玥則陪着他呆滯,王陽明就看着兩人呆滯。可時間並沒有停止,這無端的大火,猶豫一道龍捲風,席捲了王玥的另一個美夢!驀然回首,昨日還那般美好!
大火四起,蝴蝶和景川帶着士兵和家僕們滅火,這
火很大,大到連士兵們自己都有些懷疑人生!剛剛從醫院裡出來的管家,面對眼前的大火頓時跪倒在地上!“我上輩子是作孽了嗎?”
頭上還纏着紗布的他,不得不去到滅火的現場,作爲管家他也是身不由己。自己雖然被竹刀劈了一下,可終究還是保住了性命。可出來的時候,眼看着那胖女人被擡進去!“那不是那個女人嗎?那麼壯實,怎麼還被一刀捅穿了?”管家看到胖妞肚子上還插着刀子,秒懂。
他顫巍巍地跑到現場,卻不幸又成爲了見證者!一個黑影從夜空遁出,不過和一衆高手不同的是,人家並沒有拿着“似乎高手都喜歡的”長刀。管家不由自主地探着身子跟過去,發現那黑影是直奔小姐房間的!
管家這怎麼能不焦急!這要是小姐剛回來又被綁架,老爺勢必大發雷霆,自己勢必受到牽連!他作爲王宅之中最倒黴的人,決定主動報信!可士兵們一個個地都在端着水管子救火,哪有心情理會一個頭頂着紗包的怎麼看都很傻的人呢?管家被選擇性無視!
他只好找到景川!
“少爺!不好了!有人要綁架小姐!”管家心急如焚,別的不說直奔主題!
但景川和蝴蝶可都是親眼看到王玥和父親王陽明在一起,這小姐遇刺?豈不是王陽明也有危險!!!兩人對望一眼,立刻心領神會,抄起武器就到花園中找父女二人!可這一走便讓管家覺出不對,明明小姐的房間是在那裡啊!
管家只好拉住,“我看到黑衣人了!去小姐房間!你們別走錯啊!”管家的心臟怕是都提到嗓子眼兒了,說話都有點不利索!景川還未覺出所以然來,蝴蝶則是眉頭一皺,立刻驚叫“不好!”
三人瞬間都奔着小姐的房間跑去,的確,整個王宅多處起火,這裡卻安然無恙!待三人跑過來,只聽聞“砰”的一槍,一個身影在房間裡倒下了!
“那房間還有誰?”
“我不知道啊!”管家答道,可千不該萬不該,不知道你說什麼話開什麼口!被蝴蝶一推,竟然翻然倒地,又差點撞在石頭上!管家心理陰影,怕是堆積如山嘍!
“應該是如月!”景川沒有直呼其全名,而是用了這個更容易接受的顯得比較親近的名字。但這都是不是蝴蝶在意的,因爲人是死定了!她早已經竄出去,要活捉兇手!
可這次兇手和以往的人都不同,他的目的單純,動作簡潔!等蝴蝶衝進去的時候,除了倒在地上的屍體,還有牆上的濺射的血!兇手已經跳窗逃走,那後面依舊是王玥最喜歡的池塘,通往無盡的大海!沒想到,王宅這奢華的建設,倒成了兇手最終逃走的便利!着一清不是第一次了!
可兇手爲什麼要用槍?!
景川衝進來腦子裡一片茫然,彈孔不偏不倚,正中眉心!
管家也跑進來,畢竟他是第一個發現兇手的!“絕對是個行家裡手啊!這一槍斃命啊!”管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又怯生生地站到後面。現在對他來說,便是少說少做,方能少說錯少做錯!
景川蹲**子,把手放在李如月的
頸動脈的位置,很顯然是不可能再有跳動了!但這也是對他們的一記警鐘!景川立刻起身跑到院子裡,找到還依舊在魚池旁發呆的三人。太常依舊懷抱着父親的“未婚妻”,王玥依舊呵護着太常,而父親王陽明依舊扶額嘆惋,大概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吧!
“小玥!”景川輕輕地扶着她的肩膀,“放手好嗎?”
王玥注意到哥哥到來,卻不想理會,父親不都得在一旁坐着嗎?態勢要繼續保持僵局,可景川卻不允許這樣!
“小玥!月如,被殺了!”
這聲音猶如晴天霹靂,一下叫王玥不知所措!她的手從太常的身上滑下來,迅速轉身,看着哥哥,那雙眼裡還飽含着驚詫和質疑。但她仍舊迅速起身,跑向自己的房間!
一衝進門,便看到如月躺在地上,且從頭顱之下,流了一灘血。她一下便撲倒上去,可奈何,人都已經涼了!泣不成聲,悲天憫人!
李如月戰戰兢兢地來到王宅,只吃了一頓好飯,便命裡歸西!她在華夏或者還曾想過,都度過了如此劫難,去王玥家裡過一段新生活也是不錯的!最終卻是一命嗚呼,什麼快樂都沒有享受到。
她的眼睛還瞪着,似乎懷疑着這個世界,“偉大的友誼不一定有偉大的饋贈啊!”
一夜風火,再無平靜。
王陽明獨自坐在書房,看着窗外發呆。女兒王玥過來找他,告訴他如月去世的消息。王陽明不免心生苦澀,眼圈裡泛起漣漪,到也沒有落淚失了身份。“好好安葬她,畢竟……她……”王陽明不再言語,聲音哽咽着,反倒把剛平靜下來的王玥又招得哭出來!
父女二人相擁在一起,王陽明在女兒耳畔說道,“我會放走太常的,不過這是最後一次。待會你去和他告別吧!”
王玥摸了眼淚,對父親道了一聲“謝謝”。
“還有,周靈我會安葬的,就讓她和如月做個伴吧!兩人這一生,都過得淒厲,死了做個伴,也算是往生路上不孤單!”王陽明摟着女兒,不斷地輕撫着她的她的後背,大抵這是一個父親能做的最後的溫柔!
蝴蝶和景川處理完後事,便把太常鎖在了一間屋子裡。對於太常,他們不可謂不尊敬。景川好生把他放在椅子上,可又如一灘泥一般滑下來。蝴蝶對他示意,兩人便只好強行動手!
“對不住了,前輩!”蝴蝶說道,竟然拿出繩子來,把太常綁在了牀上!束手束腳,人是半點都動彈不得的!
蝴蝶還扽了扥繩子,確保萬一,才帶着景川離開。景川是有些好奇,出了門便問爲何要這麼做?
“總得給殺手,一個殺太常的機會!”
蝴蝶說完瀟灑離去,留下景川一個人在黑夜裡凌亂着,“即使有燈光照着,也依舊是黑夜啊!”他望着遠去的蝴蝶,漸漸感到陌生和可怕。蝴蝶似乎看穿了今晚發生的一切,好似她設計的劇本一般。景川已經深深地感受到了這種差距,因爲他自己還沒有嗅到陰謀的味道,看來只有抓住黑衣人,才能讓景川看透一切了!
黑衣人,會是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