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茱莉求醫問藥，但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都沒法救她，甚至不知道她到底生了什麼病。”
“我告訴茱莉，我得離開她和歡歡，這樣她還能多活幾年，但她不肯，她不想讓歡歡剛開始懂事就沒了爸爸……”
沉默半晌，蘇友福才繼續說：“一年前，茱莉在我的神力恢復到巔峰期的時候去世了，我不想讓她變成灰燼，我選擇讓她和翠蓮一樣，在我的體內，和我一起繼續生活下去。”
“之後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蘇友福靠坐在沙發上，疲憊的嘆息說：“現在你明白，我爲什麼沒有再去見過歡歡了吧？”
費南思索着，問：“爲什麼是我？”
“因爲你是個好人。”
“罵誰呢？”費南擡了擡下巴。
“哈哈！”
開了句玩笑，蘇友福的心情好了不少，他輕輕拍了拍扶手，淡然說：“因爲歡歡信任你，而且，這也是命運的安排。”
“哦？”
費南一挑眉：“什麼叫命運的安排？”
“天地萬物，皆有跡可循。”
“你是想說算命嗎？”
費南顯然不怎麼信這一套。
“你餓了就會找東西吃，困了就會睡覺，太陽總會東昇西落，丟出的石頭總會回到地面。”
蘇友福平靜說：“一個一百人的村子，你在村裡住十年，就可以預測出明天誰家早上進城採買，誰家晚上摸黑進地幹活。世事無常，但一切皆有定數，只要能將所有因素都計算在內，就可以趨吉避凶，防患於未然。”
“大數據加人工智能麼？”
費南笑笑，從內兜裡拿出了一份出院單，展開遞到了蘇友福面前。
“簽字吧！”
拿起單子看了看，蘇友福微笑說：“看來你早就打算收養歡歡了。”
“我只是不想讓一個小孩子在精神病院呆一輩子。”
“你的確是個好人。”
“你再罵？”
“哈哈！有意思。”
蘇友福大筆一揮，在出院單上籤了字。
“好字。”
接過單子，費南屈指彈了彈，問：“你的本名叫什麼？”
“用人類的嘴巴很難發出那個音。”
蘇友福笑着說：“名字只是個代號，我挺喜歡蘇友福這個名字。”
“那我叫你老蘇好了。”
將單子摺好塞回口袋，費南問：“你聽說過大荒嗎？”
“大荒？”
蘇友福愣了下，有些意外：“你知道得不少啊？”
“大荒是神族中最爲神秘的組織，它的成員衆多，起源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
他解釋說：“我因爲一直在人世間遊歷，對它們瞭解得不多，我只知道它們將人族視爲低端生物，因爲它們曾經處於統治階層。而且人族之所以對神族那麼憎惡，也是因爲它們和人族間摩擦不斷。”
“它們對於這世界的形成有着自己的看法和理論體系，有一套浩劫滅世論。我曾經遇到過它們的成員，也收到過它們的邀請，但我沒有加入，從那之後我就沒怎麼聽說過它們的消息了。”
“浩劫滅世論？”
費南好奇問：“怎麼說？”
蘇友福笑笑說：“它們認爲世間每過千年便有一次大劫，而且在未來會有一場毀天滅地的浩劫，會讓一切化爲虛無，它們想要阻止浩劫的到來，但具體方法我就不清楚了。”
費南想了想，又問：“那你知道怎麼找到它們嗎？”
“不太清楚，我沒怎麼和它們打過交道。”
蘇友福搖頭說：“其實我和它們之間也算是有些不愉快，當初它們邀請我的成員態度不好，剛好碰到我心情很差，就揍了它們一頓，從那之後，它們就沒再派人找過我了。”
“你很強麼？”
費南有些好奇。
蘇友福似笑非笑的說：“今年是我剛剛蛻變成人，最虛弱的時候，但我依然有一百種方法殺了你。”
費南不假思索的伸出手來：“我會照顧好歡歡的。”
“那就好。”
蘇友福起身來到辦公桌後方，拎出了一個精緻的手提箱。
費南開啓透視眼，箱子里居然是一臺小型的攝錄機。
“BMC-100，霓虹國的進口貨。”
蘇友福將箱子放在費南面前，輕輕拍了拍，感嘆說：“人族在修行天賦上比不過神族，但在其他方面，已經將神族遠遠拋在後面了。”
費南打開箱子，露出了一臺略顯笨重的索尼攝錄機，銀灰色的機身上有着Betamovie的字樣，雖然在費南看來像個古董，但在這個年代，顯然已經是非常先進的機器了。
“多拍點歡歡開心時的樣子，有時間就給我送來。”
蘇友福幫費南續上茶水：“買錄像帶的錢我也會一併給你。”
“用不着。”
費南將攝錄機放了回去。
蘇友福沒有堅持，忽然問：“你都是我女兒的乾爹了，總該把你的真名告訴我吧？”
“我叫費南。”
“費南。”
蘇友福重複了句，搖頭說：“不怎麼好聽。”
“你的好聽？怎麼不叫周大福呢？”
費南不爽的皺起了眉頭。
蘇友福沒有着惱，只是微笑看着他。
“我還有事，先走了。”
拿起茶杯，仰頭飲盡，費南拎起箱子，準備離開。
“等一下。”
蘇友福忽然叫住了他。
費南轉回身來。
蘇友福看着他認真的說：“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來這裡找我，能幫到的我一定幫。”
“好，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費南點了點頭。
“我讓歡歡受了一年的苦，接下來的一輩子，我希望她可以開心。”
蘇友福眼神變得凌厲：“如果被我知道她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如果我不開心的話，你也一定不會開心。”
費南想了想，問：“就像宋醫生那樣？”
蘇友福不置可否。
笑了笑，費南轉過身去，隨意揮了揮手：“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蘇友福坐了回去，輕撫着額頭，口中喃喃：“歡歡，別怪爸爸，這是唯一能讓你躲過浩劫的辦法了……”
走出金店，費南迴到了車上。
繫上安全帶，他伸手揉了把副駕上小白的腦袋，回頭看着門口碩大的招牌上蘇友福三個字，撇了撇嘴。
媽的老長蟲居然敢威脅我？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