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媽”的身子已經僵硬,她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盯着阿祖,一步步向他走來。
“織娘?你……你還活着?”
阿祖身子靠在門板上,眼角微微抽搐,衝“吳媽媽”問了句。
“吳媽媽”沒有回答,她伸手抓住了頭頂的簪尾,一點點將帶着鮮血的簪子拔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阿祖感覺自己的頭皮彷彿也被揪了起來。
“你……你到底是誰?”
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是誰?你看不出來我是誰嗎?”
“吳媽媽”聲音冰冷,帶着無邊的恨意,手中簪子上血漬烏黑,阿祖彷彿可以聞到它散發的腥臭味。
俯身撿起了一根柴棍,阿祖給自己壯膽似的咬牙低吼:“你別過來!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
但顫抖的柴棍卻出賣了他,面對活人時,他的確誰也不怕,但面對一個死人,他還是有些怕了。
“沒錯,怕有什麼用?我就是不懂這個道理,纔會被你害死。”
“吳媽媽”的臉開始一點一點腐爛,露出了森森白骨,就像是被酸水澆過一樣。
酸水?
阿祖忽然想到了什麼,指着她顫聲問:“你……你是含春?”
“你想起我啦?”
“吳媽媽”咧嘴笑了起來,鼻子唰地掉在了地上。
阿祖一顆心頓時像是墜入了冰窖,別過了臉去,不敢再看她。
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這是人家正主找上門來了,阿祖避無可避。
“你擡頭看我呀?”
“吳媽媽”走近:“我活着的時候,你不是經常偷偷看我嗎?現在怎麼不看了?”
餘光看到她越走越近,阿祖終於抵擋不住心理壓力,大吼着拼命揮舞着柴棍,像是瘋了一樣。
“你不要過來!”
他閉着眼睛大吼:“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不信你就試試!”
拼命大罵着,他將手中的柴棍揮舞得密不透風,眼睛卻不敢睜開。
良久,他氣喘吁吁的停了手,仔細聽去,身前彷彿沒有了動靜。
小心的睜開一隻眼睛,他偷偷往身前瞄去,眼前空蕩蕩的一片。
他往門板處看去,“吳媽媽”的屍體依然躺在上面,一動不動,保持着他剛纔進來時看到的樣子,面部也沒有腐爛。
難道剛纔都是幻覺?
他小心的上前兩步,用手中的柴棍杵了杵“吳媽媽”,屍體死沉,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那個含春應該是嚇跑了。
鬆了口氣,他回身要離開,一個腐爛的面孔卻漂浮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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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他大叫起來,向後倒去,正摔在了“吳媽媽”的屍體上。
手忙腳亂的爬起身,他看向身後處,那張腐爛面孔卻消失了。
不待他反應過來,身後忽然探出一雙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嗬……嗬……”
他拼命掰着那雙冰涼的手,但那雙手的力氣大得驚人,任由他怎麼掰都掰不動,反而越捏越緊。
含春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體會到我的痛苦了嗎?”
拍着那雙手,阿祖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忽然,那雙手鬆開了他。
“就這麼殺了你,太便宜你了。”
阿祖昏迷前只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
棺材店夥計趕着牛車,拉着棺材,和龜公一起來到了白玉樓後門。
招呼守在後門的同伴開了門,讓牛車趕了進來,那龜公衝同伴問:“祖哥呢?”
“在吳媽媽那裡吧?”
同伴隨口回了句。
“那就直接把車趕過去吧!”
龜公向棺材店夥計示意,隨即衝同伴們招呼:“都來搭把手,早點收斂了,趁晚上去亂墳崗埋了。”
跟着夥計把牛車趕到了柴房前,龜公衝柴房喊:“祖哥!棺材買回來了!是搬進去還是放外面?”
柴房裡靜悄悄的,沒有聲響,那龜公疑惑上前,伸手去推柴門。
柴門關得嚴實,他沒能推開。
伸手敲了敲,他貼着門縫喊:“祖哥!你在裡面嗎?”
嘎吱!
柴門忽然被拉開,他差點一趔趄跌進去。
站穩身子,他向裡看去,正看到了站在門內的阿祖。
“祖哥?我叫你你怎麼不應聲啊?”
龜公疑惑問。
阿祖面無表情的盯着他,半晌纔開口問:“叫我做什麼?”
被他看得頭皮發麻,龜公撓了撓腦袋,指向牛車:“棺材買回來了。”
看了眼棺材,阿祖眼神冰冷:“就一口?”
“嗯?”
龜公愣了:“你不是讓我買一口嗎?”
“一口怎麼夠?”
阿祖看着他,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怎麼也得四口啊!”
“四口?”
龜公驚了:“又有誰死了?”
阿祖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出門,反而轉身重又走了進去,頭也不回的吩咐:“你和阿德進來幫忙。”
“哦。”
龜公不疑有他,衝那邊幫忙卸車的同伴招呼:“阿德!進來幫忙了!”
阿德停了手,從車上跳了下來,跟着他進了柴房。
棺材沉重,夥計一個人搬不下來,就坐在車幫上等候。
兩個龜公跟進了柴房,那扇柴門忽然“哐”地一聲猛地關上了。
“啊!!!”
柴房裡忽然傳來了兩聲淒厲的慘叫。
夥計嚇了一跳,趕忙跑到柴房門口,拍着柴門問:“怎麼了?誰傷着了嗎?”
然而這會兒,門內卻沒了動靜。
夥計有些心虛了。
怎麼辦?要跑嗎?
還有一半的棺材錢沒收到,怎麼跑?
猶豫了下,他向柴房一側繞去。
柴房側面有個小窗戶,開在高處。
來到窗下,他衝窗口問:“大佬!別玩我啊!開門啊!”
柴房內依然沒有動靜。
他找了幾塊碎磚,在窗下襬成一摞,踩了上去,攀上了窗沿。
兩手用力拉起,他將腦袋探了上去,向柴房裡看去。
“啊!!!”
一聲驚叫,他直接仰頭摔了下去。
地上碎磚許多,他正摔在了一塊上,膈得大腿劇痛。
但他不敢停留,強撐着爬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後門跑去,連牛車也不要了。